第二天一早,朱天将人带到了王府,一个中年男人,已经气息奄奄。若尘近身一看,正是她要找的袁胜伎。看到他这个样子,若尘非常吃惊,他离开桃花村的时候,身体壮健,无半分病态,现在一年不到,人就成了这个样子,可见这个毒药很摧残人。
英王已死,具体他让如花给袁教主下的什么毒已无从知晓,若尘没有研究过这个时代的毒术,她所配制的毒药都是为了自己防身用的,也用的是现代的配方。看到袁胜伎这个样子,她感到有些束手无策。毒入血液,其实很难清除,对身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若尘很痛心。袁胜伎尚余一丝清明,他先对着宁王看了一眼,猜出了他的身份,便对着宁王说,“我就是王爷找寻多时的菩提教主,袁胜伎。南郡之乱,我有罪。”言毕也不等王爷回话,就转头望着若尘,笑了一下,“还想着回去将教中事务清理了,还南郡一个清静,然后邀你去那边看一看,没想到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的愿望怕是实现不了了,你要多保重。民生多艰,你那些造福百姓的法子也可多推行一些。”若尘攥着宁王的手,鼻子酸酸的,“王爷,可有解毒的法子?”宁王摇头。若尘又问,“这京中以谁的医术最好?”宁王深深地看她一眼,“你不是会医吗?”若尘摇头,“我学的与他们不同。对你们的毒术我并不了解。”宁王便说,“白公子是行家。”于是若尘令人去请白世玉。
白世玉赶到之后,也才弄清楚袁胜伎的真实身份,更想不到传闻中的菩提教主居然就是这个至情至性的男人。他仔细地检查了袁胜伎的身体,说了实话,“教主的毒中得太深了,情况恐怕不乐观,我尽力而为。”袁胜伎对此十分坦然,点点头谢了。白世玉先配了副药令人煎了给他服下,又开了一些药方,拿给若尘,然后说,“具体如何做,我要想一下,现在还没找到有效的法子,先这样控制着吧。”
不说白世玉为袁胜伎去寻解毒的法子,这边袁胜伎也留在了王府养病。宁王和他交谈了几次,待他以礼,并且也将找到菩提教主的事禀告了皇帝。
英王谋逆失败的消息传到南郡,如花知道大势已去,她带着菩提教的死硬份子避守天云山要塞黑风寨,那曾是天蝎帮的老巢,如花被锦衣卫追杀围剿,无路可走,最后退守到了这里,连她在内,不过百人了。天云山三面都是悬崖,易守难攻,存粮颇丰,水源充足,即使正面也只有一条路可供进出,且全在山上的视线之内。山上修有工事,箭垛、围墙,擂木,炮石,围困是没有用的,强攻要付出巨大代价。宁王收到消息后,说与若尘听,若尘说,“那里要攻上去,也是容易,只是伤亡巨大,没有必要,不如想办法找袁胜伎商讨一下办法,他是帮主,应该有一点影响力的,如花又喜欢他。蝼蚁尚且贪生,而况是人。”宁王听了,也觉有理。
袁胜伎的身体状况虽然有所缓解,但日日要受噬心之苦,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受损过重,也只是拖延时日罢了,如花退守黑风寨,本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宁王一提,他便接过话头,“我主持帮中事务之后,也只是想着与众兄弟同进退,抱成一团,在这个世界上不被人欺负,不曾想过要把持一方,造反作乱。如花是个聪明人,对我有情,不得回应,性情因此变了,这几年教中事务听她安排,她被人利用,心就大了,将教中子弟害到这步田地,实不是我的本意。去了王妃那里,我才知要让帮中兄弟过上好日子,也还有其他法子可走。近日我常在想这些事情,不管怎么说,我是天朝子民,也曾习了诗书,知道大义所在,原想寻去南郡,找到如花,劝她收手,可惜事不如人所愿。”袁胜伎说到这里,郑重地对着宁王说,“趁着我还有一口气,王爷,带我去天云山吧。这事也该了结了。”若尘对袁胜伎这番达观的态度佩服不已,“袁大哥,你是个真男人。”
宁王同意了,吩咐手下的人去作准备,白世玉那里还在配药,要等上一两天。宁王放出消息,说菩提教袁胜伎已归附朝廷,现今菩提教中主事之人不遵教规,不守王法,祸害一方,人人得而诛之,并且言明只追首恶,从者不问。
消息一出,当天便有人登门求见,并且明言要见王妃。
来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两人相见落座,若尘眼中充满疑问,“你是谁?找我有何贵干?”那人自承是天威镖局养马的,是个贱隶。若尘见他气质不似贱仆,“大哥,你可是有难言之隐?”那人惭愧低头。“说吧,大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帮你办到。”那人想了想,“教主是我的兄弟,听说他现在在你这里,我特来看看他,只是王府规矩森严,所以我先来求见王妃。现在菩提教犯下这么多罪行,可能不是教主的本意,他这么多年都在外为楼月求医,教中事务他基本上没有过问。只是宁王既然说不想多杀戮,所以我才想到教主,或许他能劝说如花放下屠刀。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饶他一命。这么多年,他也过得很苦。”若尘想了想,说,“我猜到你是谁了。你的请求,也是我跟王爷的请求。我与他相处过,他对楼月那么好,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如果可能,我会尽量保住他。”原来这个人是杨仕贵,他出来做生意,却住在青楼,浪荡完本钱,无脸回家乡,就来镖局找了份差事,又在这里,见到了袁胜伎,只是袁胜伎并不知道他在这里,知道了楼月与袁胜伎的纠葛,就更不好意思出来相见。菩提教闹了那么大阵仗,是杀头的罪名,菩提教将南郡祸害得民不聊生,剿灭它也是民心所向,大义在前,杨仕贵还算是有点正义感。
若尘又说,“我有个建议,袁大哥身体受损严重,恐怕时日无多,你们既是兄弟,不如这次你也同行,一来方便照料袁大哥,二来事情了结以后你也可以顺便回乡。”杨仕贵点头,“我也是此意,还盼王爷那边能够恩准。”
两人谈妥,若尘带杨仕贵去见袁胜伎。两个中年男人,经历不少风雨,袁胜伎还好,杨仕贵就有些激动,若尘退了出来,给出空间,让他们兄弟相见。
一天后宁王带着袁胜伎、杨仕贵及自己的亲卫等人马,朝南郡而去。
若尘也按宁王的吩咐,回了桃花村。宁王将她的护卫加到了十人,个个都是好手,受李华调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