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逼宫以失败而告终,英王阵前被杀,皇上诚然可以除了丞相一党,可是代价也很庞大,长子之死,他找不着人发火。他将荣王、杰王、宁王这几个成年皇子都召来,连太子也在列,“是你们吗?”四个儿子齐齐跪下,不敢做声,太子更是面色苍白。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儿子,又看看太子,顿时明白了,脸上疲惫之色难掩,“这是你的哥哥,亲哥哥!逆子,你看你做的什么事?他就是造反了,朕也没想要他的性命,骨肉相残,你就是这样为臣民做榜样的吗?那秦简中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听信于他?你是朕的太子,只要你无大错,朕不会平白无故地废了你,你母后都明白的道理,你难道想不清楚吗?!”太子垂着头,众兄弟都看着他,尤其宁王,更是难忍愤怒,一个太子,一个英王,被秦丞相播弄,说起来根源都在这位欲弑篡位的仁兄。皇帝气得又一次卧了床。
秦丞相被灭了三族,太子被废为庶人,终身圈禁,皇后虽是秦家人,但已嫁入皇家,未参与谋反,死罪是躲过了,但她管教太子不力,皇帝收回了她的皇后玺印,保留了皇后的名分。帝王之怒,也因为血脉亲情而阻步,他终是没有对太子痛下杀手。
在骠骑将军贺彪的追剿围困下,南郡又回到朝廷治下,军队对菩提教众分而治之,死硬份子杀无赦,投诚的有赏,被胁迫的教育一番后释放宁家,并不是一味的滥杀,于是,菩提教从内部瓦解,剩下的菩提教众已经成不了气候,遂退守南郡天云山上,那里据说是天蝎帮原来的老巢,建有工事,易守难攻。丞相一党被连根拨起,皇权更加集中了,变乱之后,皇帝为安抚人心,大赦天下,新设恩科,有许多被追剿的菩提教众得以喘息,躲过了死罪。
宁王还在为变乱后的事情忙碌,他虽然想着若尘,却还没有打算将她迎回,京中的乱党清查还要一段时间,他想再等一等,形势彻底安全了再说。宁王虽然忙着,也记得百忙之中将自己的消息传递给她。若尘每天收着他飞鸽传书送来的那些只言片语,都是他在日常中的浓浓思念,心中溢满了幸福。宁王每每讨要回复,若尘只回过一次,她懒得执笔,便在唇上抹了口红,在信纸上写着赵睿两个字,然后在那里落上一吻,便得一张唇印,折了起来,交李华送出去。宁王接到回信,打开一看,先是傻了眼,然后发了狂,对着那张纸,情动不已。那个女人,真懂得如何挑动自己的心,回封信也让人把持不住。
若尘偶尔与李华等人聊到南郡之乱,说起菩提教主原名石成珍,因爱恋楼月而离开衡阳,入了天蝎帮的事情。若尘忽然觉得熟悉,她去朱夫子那里验证一番,果然如此,朱仲举那时是杨仕贵西席,石成珍先因杨百万纳了他喜欢的那个丫头桂香而失望,后又在青楼遇楼月,沉迷不可自拨,而楼月眼中无他又令他受伤,遂离开了衡阳。后来楼月落难,袁胜伎将她救出的事情,朱仲举也是不知,更遑论菩提教之乱了。原来那个杨贵就是菩提教主石成珍,那么朱月就是楼月了。这次菩提教叛乱,虽然奉天父天母,但并没有传出这天父天母是谁。若尘并不觉得这教主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大家无非是被命运和生活逼迫到了这个地步。她亲历了西山之乱,不愿意看到一个乱世,如果可能,她愿意亲自去说服袁胜伎。于是她拿了那个信物,去了京城天威镖局,要见袁胜伎。镖头见了那个傩面,态度极为恭敬,但是,他也不知教主在哪里,只知他中了无解的毒,已经失踪很久了。现在主事的是如花。若尘让李华将东西送去宁王府,自己和小昭去白府访白世玉。
若尘在白家府上,与何惠在一起逗弄她的宝贝儿子,那小家伙已经跑得了,可爱得很。若尘陪着小家伙在院子里又跑又跳。何惠在一旁陪着,宁王和白世玉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若尘与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若尘见他来了,停下与小家伙追跑的脚步,走到他跟前,正要行礼,宁王却拉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又拿出手帕为她擦去脸上沁出的汗水,然后看向白世玉和何惠,“大公子,何夫人,多谢。”白世玉赶快答道,“王爷客气了。”说着送宁王和若尘出府。若尘还没有反应过来。宁王似是解释一般,说,“我来接你回府。”两人一路携手,宁王陪着她坐的马车。
上了车,宁王如从前那样细细地打量她,目光炯炯,若尘坦然迎上他的眼睛,目光相遇,两人均是一震,忽然间世界惟剩下眼中的彼此,没有喧嚣,没有尘垢,只有两颗纯净的心,被这一刻的温馨包围。宁王拉她入怀,若尘颤栗起来,心中怦怦作跳,一张小脸忽地红了,艳美娇羞,令人不能自已,宁王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吻向她娇艳的芳唇,他想这样做很久了。两人唇舌相交,辗转厮磨,恨不能融在一处。一吻既了,两人都是喘息不止,宁王情动,将若尘搂得紧紧的,肢体相贴,他们在车上就保持这个姿势,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一路默默无言。进了府,宁王抱她在怀,一直将她送至清园,王府的下人眼睛都直了,朱天等人知趣地停住了脚步,王爷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还是留点空间给他们吧。明卫、暗卫们都自觉地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你先去洗一洗,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会我陪你用晚膳。”宁王嘱咐,若尘因此又进了清园。清园内的一切未变,还是她走时的模样,纤尘不染。若尘见了,不觉口角噙笑,兜兜转转,她终于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若尘稍事梳洗后,躺在软榻上,不一会就睡着了。她醒来已是傍晚,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宁王坐在软榻旁,沐着夕晖,正专心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他的全世界。一切都自然而然,四目交视的那一刻,他们就明白了彼此的心。若尘的心中充满了幸福,被人全心全意地爱着的感觉真好,她俏皮地眨眨眼睛,朝他伸出纤手,宁王接住顺势将她拉了起来,“起来,小懒虫,该用膳了。”
吴管家知道王妃回了府,激动得都不知道如何安放自己的身心,他哆嗦着招呼若尘,亲自侍候他们用餐,弄得若尘很不好意思,“管家,别这样,我受之有愧,”
“王妃,这是老奴该做的。”
“我早就不是你们的王妃了。”
“谁说的?王爷告诉过我们你永远是宁王妃。”吴管家这言一出,若尘就愣住了,她看向宁王,宁王泰然自若地为她挟菜,“和离书是按你的要求给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反正谁娶你我就杀他全家,你手中那个就一张废纸。”若尘感动莫名,眼角沁出泪花,“你卑鄙!”“怎么,感动得哭了?”宁王笑着调侃,一张俊脸要多迷人有多迷人,“你不觉得让我等得太久了吗?五年多了,你知道我到底是怎么过的?”宁王声音软了下来,“我的心肝宝贝,你到底有没有心?”“没有!”若尘美目一瞪,蛮不讲理地答道。宁王没理她,而是给了她一吻,若尘嫌弃地挣开,“一股菜味,”宁王坏笑。
若尘将她与袁胜伎认识的过程详细地告诉了宁王,“那个人不象一个坏人,他的夫人出身青楼,他也不嫌弃,可见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听镖局的人说现在主事的是一个叫如花的女人,听说这如花长得非常美,还是楼月亲自为袁胜伎选的,但袁胜伎没有纳她。这其中可能有什么隐情。”
“她后来成了英王的侍妾,”宁王沉吟一会,召来朱天,“让人盯着天威镖局。”宁王细细想了一想,说,“这次搜查英王府,找到一个人,中了毒,已经快不行了,听英王的下人说这个人与他后来纳的那个侍妾关系匪浅,英王用药维持着他的性命,据说他就用这个人威胁,那个侍妾才肯听他的命令。说不定就是你说的那个帮主。朱天,明天一早将英王府中的那个人给带过来给王妃看看。”朱天应声而去。
若尘又继续说,“王爷,若这个袁教主落入你手中,如果可能,还是留他一命吧。”宁王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为着我的王妃,本王就枉法一次吧。”一会,宁王又说,“现在京中不太平,英王谋反的事情,背后的主使就是秦丞相,秦丞相怨我杀了秦风,故意鼓动英王谋逆,意欲制造机会,让天下大乱,好就中取事。父皇没有要杀英王的意思,他是被秦丞相的人灭了口。我最近都会很忙,行踪难定,菩提教余党不除,始终是个隐患,我打算一鼓作气,将他们全数剿灭,一劳永逸,到那时我再一心一意陪着你。我们和好的事暂不要对人说,免得有人用你来作文章。留在桃花村要比京中安全,好好地在那呆着,等我把这些事情了结了就来接你。”若尘乖顺地点头,“男人该干大事,我没事,你尽管去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