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胜单手挽着缰绳驾车,可另一只手中的匕首紧紧的顶着昏迷的人的脖颈间。
马车一路通畅的离开了洛城,张广胜在十里亭停了下来,其实这里不算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再继续走下去,马的体力就会被马车消耗更多。
马车后面不远的位置跟着一支队伍,王德章和江贺共乘了一辆马车,其他左右的侍卫均是步行。
看见张广胜停了下来,江贺跳下车了走了几步,对同样下了车的张广胜说道:“你要相信我们,你看为了消除你的戒心我们只带了一辆马车来,你放了夫人回来,自可以安全离开,这莽莽雪原没有马的话可没有人能追的上你。”
洛城的北面不同于另外三面的河道密布,大道宽阔,而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张广胜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选择北面出城,这一片肃杀的野外离开大道,的确没有任何人能够追上他。
只是,张广胜不敢相信江贺会如此配合自己,最好的解释就是江贺准备了一支奇兵,不知在何处等着自己。
就是这里了,后面马车上的王德章哈着冷气看着张广胜开始将马车的挽绳割断。
吕执的言灵术无比强大,但是也无法通过如此遥远的距离影响到张广胜,因此即使王德章无法完美的隐藏施放言灵术时的波动,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过好在江贺是个天生对灵气毫无反应的。
言灵术默发不算是多复杂的法门,但是默发有个显而易见的缺陷,那就是威力显著降低。
张广胜借着马车的掩护割断了最后一根挽绳,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马车上昏迷不醒的妇人,心里突然泛起一股嗜血的欲望,如果此时一刀结果了她,应该能给后面的人制造一些混乱拖慢他们的步伐吧。
他几乎都要提步过去了,然而另一个声音几乎突然在他心底出现:你是要做一个屠夫吗?
不,我习武是要做一个英雄!
“我要做一个英雄!我今天已经做了一件错事!”张广胜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翻身上马,虽然没有马鞍马镫,却是利落无比的打马而去。
向北去,做一个英雄。
王德章走上前来,看见江贺满脸寒霜——马车里是一片干掉的血迹,他脸上的肉开始抽搐,对江贺咬牙切齿的说:“江管家,既然你信错了人,那么为什么不让这个人来付出一些代价呢?”
江贺弯腰向王德章行礼,然后走向后方待命的侍卫们:“派出骑兵追捕,活的最好,死的也没关系。”
江贺自然无法知道此刻王德章表现出来的愤怒和悲痛下隐藏的心理波动,这是王德章第一次见到言灵术没有产生效果,是张广胜的心智太坚定了么?不过幸好吕执想到了这一点,在看到张广胜并没有下手而是径直离开后王德章第一时间撕碎了藏在袖子里的符纸,吕执的灵力喷涌而出在江贺走过去之前完成了伪装——伪装术自然施法的人实力越高效果越好。
之所以不一开始就使用伪装,是因为吕执担心之后如果张广胜被抓获告诉别人他并没有对人质下手,那就会有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张广胜自己下手。
吕执此刻远在皇宫之中,他感受到了王德章撕开符纸的时候的灵力波动,他抬头看了看快要落山的残阳,感慨了一声:“真是个聪明的人啊,希望将来有机会再见吧。”
这几日接连的晴天,天上连云朵都少有,此刻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股寒风,残阳的边上开始有阴云蔓延开来。
跟着他作为监视的两个太监此刻正跟在吕执的身后,他们顺着吕执的目光看到了天半的乌云,其中年长的一个抱怨道:“哎,又要下雪了。”
洛城讲究的是丧事不经正门,但是王德章可不在乎这个,他亲自驾着马车从正门进了王府,很快就有哭声从府中传来,很快王府的丧事就会让全城知道。
雪花从天空飘洒而下,洛城的青砖红瓦再次被掩埋了起来。
唐清刚从王府前厅出来,此刻就站在小绿萝倒下的位置,地上的血迹尚在,他蹲下来用手摸了摸地上的血迹,心中突然感到一丝后悔。
采纳幕僚的建议制造码头的暴动是为了演一出戏给直不疑看,同时也是对直不疑的威胁,却没想到有一个让自己稍微有点挂念的小姑娘受到了波及。
“城外追捕可有消息?”
“尚无消息传回,不过已经入夜而且下起了大雪,怕是难有结果。”江贺立马回答,之前他觉得是死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唐清也不会如何在意,没想到唐清此刻的声音如此阴冷,是为了那个叫做王小宁的侍女么?
“连夜全城搜查暴徒,不可再有漏网之鱼,抓获之后全部送往边军。”唐清意味深长的看了江贺一眼,“城外的骑兵撤回来吧,城外这么大的雪想必他也熬不到天亮,不能为了他再折了我们的弟兄,天亮了再去搜查”
的确没有人能在冬夜的大雪中在野外活下来,洛城往北可是没有任何村落的,只有一条军道通往北域边塞。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句话是开国大帝吕仁说的,这句话堵住了无数反对建都洛城的大臣的嘴。
吕仁带领大军在洛河边上一战断绝了蛮族继续肆虐中原的可能,他转战半生后回到了洛河寨的废墟上下令立国建都。
洛河望北具是盐碱荒原,任何粮食都无法在这土壤里生长,只有生命力顽强的杂草在这里稀稀疏疏的扎根,世世代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