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法的作用之下,王府原本不多的几个仆人没有一个去张广胜藏身的柴房,尽管隔着墙张广胜可以听见大街上军士们的呦呵声和招呼声,在这一个小小的房檐下,他接连几天都没有被发现。食物靠夜间活跃的老鼠解决,饮水就跟简单了,这宅院偏僻处的落雪根本就没有仆人清扫。
张广胜躲在隐秘处暗自观察者这个宅子中的情况,虽然没有弄清楚这个宅邸的主人是谁,但是张广胜觉得此间的主人的身份必然非凡,他真真切切的听见路过的仆人的谈话中提到宰相接连几天登门拜访的事情——能让宰相每天都登门的人家必然不会是寻常人家、寻常权贵。张广胜也找到了他的护身符——一位喜欢到处溜达,却总是要挥手赶走那些跟着她的仆人们的夫人。
今天是最好的时机了,或者说是最后的时机了——张广胜已经吃完了附近的老鼠,再拖下去他将没有体力去做后面的事了,现在就等那个仆人们口中的夫人今天再次溜达到附近。
张广胜固然不清楚他在这个宅院中所获得的所有信息都是此间的主人故意让他知道的,要不是担心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张广胜就会在柴房外发现一些酒肉,而不是被术法赶过去的老鼠。
张广胜选好的时机就是今天,巧的是王德章也定好了今天作为时机。
虽然此行必然没有危险,但是王德海的妻子在听了王德章的话之后还是决定瞒着王德海父子二人,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用过了午饭,王德海的妻子如同往常一样开始饭后散步,不同以往的是,今天她没有强硬的赶走打算跟着她的仆人们,于是她的身后跟着四个女仆,化名王小宁的小绿萝跟在最后面,她正在小口小口的啃着一条卤鸡腿,这是之前王守毅塞给她的。
张广胜发现他的目标出现,但是却不是独自一人的时候小小的吃了一惊,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放弃今天动手的打算。
谁能想到呢,张广胜心中一个小小的心理波动却是小小的吓到了远在宫中的吕执,吕执甚至打算动用术法帮张广胜下定决心,幸好张广胜自己做到了,他手里抓着贴身多年的匕首,猫着腰从后方向着目标扑过去,一把夺下了那个小姑娘手中啃了一半的鸡腿!
什么鬼!
尽管小绿萝完全知道张广胜从她身后扑过来,但是他的目标不应该是几个仆人前方的夫人么,为什么是她手中的鸡腿啊。
众女仆们发现了他们身后发生的事情,看到了浑身血污的男人和他手中的匕首和他塞到嘴里的鸡腿。
瞠目结舌!
什么鬼?
张广胜一把挥开挡路的人,抢步上前勒住了目标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现在我让你做什么就乖乖的照做,不然别怪我这匕首太利。”话说完他就感受到了目标的身体一软就要往地上瘫,连忙一手提起人质,一手将匕首稍微拿开了点。
这下惊呆了的女仆们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尖叫着跑开了。
“贼人啊!有贼人抓了夫人,快来人啊。”
王府是有宰相府的守卫在的,他们听见声音很快就赶了过来,他们共同见证到了贼人凶残的一幕:一个小侍女尖叫着“放开夫人”朝贼人扑了上去,然后那贼人手中的匕首只是斜拉着一抹,小侍女便一头栽倒在地,脖颈间的鲜血喷射在地上,一瞬间就形成了一摊血泊。
我为何会将匕首抹过去?张广胜很是疑惑,他自然不知道在那一瞬间有一股灵力击中了他的天灵盖,而他手中的匕首也就自然的抹了出去。
手滑了?是手滑了吧!
张广胜的心中已经开始有点慌乱了,今天的意外已经有点多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至于小女孩,虽然你还只是个孩子,虽然你是无辜的,但是我只能在心中为你觉得内疚,抱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至少我不是故意的。
张广胜在胡思乱想,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一个小姑娘下手。
赶来的守卫们很快将张广胜团团围住,他们大声呵斥要求暴徒立刻放开人质,但是张广胜不为所动,他在等待能够做主的人出现。
王德章兄弟二人到了,王德海毕竟是个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虽然自己的妻子被挟持,但是他看到了暴徒脚边血泊中的尸体时就已经呆愣当场,就站在原地颤巍巍的嗫嚅着些谁都听不清楚的言语。
王德章从侍卫们中间穿过去,走到张广胜的面前,在张广胜匕首的示意下停下来,脸色冰冷地开口说道:“你想要什么?”
张广胜很熟悉王德章的反应,也很熟悉王德章的话。这些权贵总是无视那些身份卑微的人的生命,但是他们又很聪明,他们总是能很轻易的知道你的目的。
“出城!”张广胜同时也在庆幸遇到了聪明人,要是遇到一个蠢蛋搞不清楚状况那可就太倒霉了。
“可以,只要不再伤到她。”王德章面无表情,虽然王德章看到了人质垂着脑袋毫无反应,他也没有气急败坏的去问。
之前张广胜怕人质挣扎起来不小心伤到便一刀柄敲在人质的颈间将他敲晕了过去,此刻全靠左手拎着她才没有让她倒在地上。
王德章很果断的答应了暴徒的出城的要求,抛开这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事不提,就算没有这计划,虽然他没有权利要求城门放这暴徒出城,但是唐清必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唐府的人在王德章话音落地的那一刻也到了,江贺仿佛从来不换衣服,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有好几件一模一样的貂皮大衣,总之就没见过这个人穿别的外衣。
“唐相早上有公务不能前来,此间事情便由在下处理了,定不叫这贼人伤了夫人。”江贺先是上来见过王德章兄弟二人,却是一点恭敬也无,只有接控全场的霸气。
“有劳先生。”王德章拱手致礼。
“立刻放开夫人,我放你出城,若是伤了夫人一根汗毛,定叫你尝一尝这世间所有的痛楚。”江贺就这样大喇喇的对张广胜说道。
“哈,我可信不过你,先出城,我自然会放了她。”张广胜嗤笑一声,冷眼看着江贺侧了侧身好让他看见犹在滴血的匕尖。
“好!走吧!”江贺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纸扇打开,转头就走,他两侧的侍卫们收起兵器远远退开。
张广胜提着他的护命符跟了上去,不一会走出宅邸的一扇侧门,江贺站在一辆马车边问他:“你是要自己赶车还是要我给你派个车夫?”
“不必了,我自己来。”张广胜很满意江贺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