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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咱们去摘麦穗儿

呦呵儿!今儿个的天气,要多好有多好,不过,好的东西,不一定总是适合的。妈妈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她不得不把小向阳放下来,手拉着他,走一段路,但总是走不出两米,她又会背着向阳,山路陡地像靠在墙角的锄头,原本不怎么高的山,此刻高耸无比,山顶的那个小村庄,是他们举步维艰要到达的目的地,是的,大姨家就在那里。

这时,各家各地都是绿油油的麦田,麦粒儿都已饱满了,这个时候的麦粒儿很嫩,味道很好。

一路上来,到了草场,一个微微弯弓着身子的老妇人在忙碌着什么,她缓缓的移动着脚步和手中的扫帚,神情专注,身材高大而瘦弱。

“大娘!”

妈妈大声的叫,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

“哎!”

老妇人愣了一下,转而脸上就布满了喜悦。

“哎呀!兰子啊!哎呦,我可爱的乖孙孙!”

老妇人扔下手中的扫帚,摇摆着身子,边往来走边说到。

她是那么的清瘦,头也比较大,头发灰白并且稀疏,头顶有些微秃。她的颧骨很高,鼻子宽而且大。

她用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妈妈的手,用另一只手抚上向阳的脸颊。

她的手掌很宽大,骨骼也很大,因此,她枯瘦的双手,骨骼结构格外醒目。

虽然她尽量把手中的力气往小了使,但是她的力气还是比较大,手的骨头又那么凸出,而且手指肚还皲裂了,她用手颤颤地拂过向阳的脸颊,刮得他的脸有些疼……

妈妈扶着她走到大姨家,还没进门,她就大喊:

“燕儿啊!兰子和娃来了!”

微哑的声音里满是喜悦。

大姨闻声迎了出来。

她非常开心的大笑着,她身材高挑,肤色比较黑,妈妈说这都是被累的,但是牙齿显得特别白,头发很结实,不过比起向阳的,还差了一截。

她抱起向阳,拉着妈妈的手进了屋……

妈妈和大姨,姨夫聊着天。

大姨家的奶奶一只手背在身后,在门外面朝向阳招了招手,向阳偷偷跑下炕来,溜进了她的屋子。

她从身后伸出另一只手来,哇!是面包。向阳两眼发光的从她手中接过面包,急忙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奶奶笑着,她的牙齿掉的还比较少,不过都发黄了,她开心的看着向阳,对他说:

“走,奶奶背你摘麦穗儿去!”

“摘麦穗儿?”

向阳一边诧异的问,另一边还继续嚼着面包。

“是啊,这个时候的麦穗啊,最适合烧来吃了。”

奶奶摸着向阳的头。

“香吗?”

向阳闪着他可爱的眼睛。

“香!可香了!”

奶奶说着,吧唧了一下嘴。

“好哦,好哦,我要去!我要去!”

“带着乖孙孙摘麦穗儿去喽!呵呵……”

奶奶硬是背起向阳,带着他去山上的麦田,向阳已经七岁了,对于奶奶这样的七旬老人,要背着他走路,着实有些艰难。

奶奶使的劲儿太大,刮的向阳腿疼。

“奶奶,我要下来。”

“下来做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就得自己走!”

奶奶开心的笑了:

“我的乖孙孙真有出息!”

她也确实地感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

向阳托着奶奶的手,她走路比较慢,身子也弓着,因此,这样一点都不吃力。

向阳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里有很多小毛桃,

“奶奶,我要吃那个!”

向阳指着前面一大堆一大堆的毛桃树上的毛桃说道。

“乖哟,我的乖孙孙,现在毛桃还没有长好,吃起来不甜。”

向阳没有说话,又盯了一会儿小毛桃。

他慢慢的往前走,走着走着,他终于伸出手去,摘了两颗小毛桃。

“你呀,你呀,都说了它不甜呐。”

奶奶笑笑,伸出手来:

“拿来。”

向阳迟疑了一会儿:她会扔掉吗?自己还没有尝到它的味道。

但向阳还是给她了。

奶奶穿的衣服,一直都是清朝的那种款式,颜色要么青色,要么灰色,要么黑色。

她撩起衣角,把小毛桃放到里头,认真的搓了一会儿,然后放回到向阳手里。

此刻,小毛桃上没有一丁点儿细毛毛了,向阳把它塞到嘴里,味道确实不甜,甚至有点儿苦,的确一点都不好吃,但向阳还是把两颗都嚼完了。

这不是说,你选择了,你就必须得把它消化掉,也是小毛桃虽不好吃,却也不难吃,自己选择的是能接受的东西,那么纵使它没有多好,自己也应该珍惜起它来。

世事无绝对,生活中做事,会有人给你提出劝告和建议,采不采纳,没有绝对的正确性。

奶奶家在山上,山路很陡……

奶奶额头上也出了汗,风吹过来,她前额稀疏的银发在风中飘动,奶奶掏出手绢儿来,擦擦额头上的汗。

“奶奶,你蹲下。”

“怎么了?我的乖孙孙。”

向阳从她手里抽过手帕,轻轻的揩拭她额头和两鬓前的汗。

奶奶笑了,她苍老的眼睛里闪着泪珠,向阳跑开了:

“哦!走喽!摘麦穗儿去喽!摘麦穗儿去喽!……”

一路上,奶奶和向阳走走停停,向阳一会儿跑在奶奶前面,一会儿搀着她的手,向阳听见了她喘着粗气的声音……

…………

眼前,是绿绿的麦田,平平的,又像是一片海。

麦穗儿并没有那么多细细长长的麦芒,是啊,它怎么舍得扎奶奶的手呢?

它鼓鼓的颗粒,齐齐的排成一溜。

奶奶把向阳放在路边,让他乖乖的站着,她穿进了麦田,仔仔细细的,专门挑又大又鼓的麦穗儿。

一会儿,奶奶摘了一大把鼓鼓的麦穗儿。她开心的笑着,露出了两排大大的,参差不齐的牙齿。

“走,背上咱的乖孙孙,咱回家烧麦穗儿喽!”

说着,她蹲下来,向阳迟疑了一下,从她手里抱过麦穗儿,紧紧抱在怀里,喊着:

“走喽!走喽!”

然后往回跑。

奶奶站起身来,在向阳身后喊道:

“小祖宗呦!慢点!”

山路陡陡的,往下跑起来很刺激,当然,也很容易摔跤,而这一摔,往轻了说,也必定会擦破皮什么的。

向阳大笑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手也越来越松,麦穗儿一根根全溜掉了。

等他察觉起来,手里只剩下可以数清楚的几根了。或者说,不用数,光看都知道有几根。

转身向后看,奶奶正弯腰,一根根的捡他掉了一路的麦穗儿呢。

向阳也捡了回去,直到捡到奶奶跟前,她朝向阳笑笑,向阳也朝她笑笑,她捉住向阳的手,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此时,夕阳正在他们前边,为他们铺下金灿灿的路,或许山脚下看,太阳早掉下去了,但在这老远的山顶,他们这一老一小还没有回家,夕阳怎舍得先走呢?

奶奶架起了小火盆,搭上了小炉子,火噌噌的冒起来,奶奶把麦穗儿搭在火上头,烧起来……

麦穗儿的皮已经由绿色变为黑色了,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飘出来的那一股香味,足以将向阳征服了,向阳挺起鼻子,使劲嗅起来,

“小心啊,我的乖孙孙,火焰要烤到鼻子了!”

向阳笑了,这是怎样一股具有魅力的麦香啊!

奶奶把麦穗捏在手中揉了揉,那麦粒儿就和烧黑的皮儿脱离了。奶奶又轻轻的吹了吹,手里就只剩下干干净净的麦粒儿了!

她很小心的把麦粒儿倒在向阳的手心里,向阳大把大把的吞入了口中。

奶奶看着向阳,乐呵呵的笑了。

她将茶罐放到炉子上煮茶喝,最后,她往里加了核桃,白糖,还加了什么神奇的东西,给向阳煮了美味的油茶,核桃茶……

晚上,向阳睡在奶奶跟前,夜很安静,梦很甜美:

“走喽!咱摘麦穗儿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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