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奴才,胆大包天了,怎么也敢拿小主的首饰出去当,看我下次见了他,给他好看!”秋容说着,气狠狠地补充着说道,“连小姐的他也敢拿!”
“本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不过也颇能兑换些银子,不过还不能肯定就是他拿的,你要现在问他,难保他不会倒打一耙,弄成我们的不是,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跟谁也别说。”
“可是,小主…”
“就连当着康继海本人的面也不要显露对他的不满,他要出去,就让他去,不但让他去,更得支持他出去。”说着,看着秋容不解地眼神,又继续说道,“现下你能做的,就是要继续找人暗中盯着他,有什么新的动静及时报告我,就好。”
“小主,他这样急迫地要去郝才人那里,难保不在背后像对佘春说的那样,继续议论、污蔑小主,奴婢是怕有损了小主的清誉。”
这个也却是华姑此刻最担心的,她沉吟了片刻,嘱咐道,“你且暗中点拨他,我已知道他去找佘春的事了,想他没有了皇后娘娘撑腰,倒还不至于如此放肆。”
“你且先照我说的去做。”华姑盯着秋容叮嘱着,“对谁都不要说。”
“是。”
夜沉了下去,屋外肆虐的雨水止不住地下着,狂风呼啸而过,如无数鬼魅的低声吼叫,一声惊雷,震得华姑的身体微微颤抖。
“小主…”
“夜深了,你且先去吧。”
“可是,小主。”秋容看着她脸色微微发白,隐隐有些担心。
“我没事,你去吧。”
秋荣略犹豫着,又不放心的说道,“小主有事就直接喊奴婢,奴婢就守在外面的隔间里。”说完,略欠了身,起身告辞。
窗外雷声隆隆,似乎敲打着本是单薄的窗面,震得它瑟瑟发抖,今夜似乎显得比平时的夜晚更加漫长。
第二日,天色转晴,只有院中高低的水洼述说着昨夜曾有过的雨水,清晨的露珠挂在窗外的
只有,晨起的请安,还和往常一样,谁都没有注意到华姑脸色的不同,倒是兰儿,总是吸着鼻子,面颊微微发红。
再一次见到徐惠,却还是和原先一样,表情迷离,请安过后,便急匆匆地往自己的福清宫走去,并不多说一句话,多看一眼事物。关在自己的小屋中,就是贴身的宫女,最近也很少见着她了。
“惠儿,惠儿,”就连叫她也不理,“她到底怎么了?”华姑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
“姐姐,”华姑一回身,就看见云儿正躲在自己的背后,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只是鼻头还是红红的,“阿~阿嚏!”接着又听见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你怎么了,肯定是昨夜回去冻着了吧。”华姑拉着她身上的披风,又替她紧了紧,“外面风大,赶紧回去吧。”
兰儿点着头,两人往回宫的方向走着,“不是昨天回去的路上着的凉,是,阿~阿嚏,是半夜,窗外的雷声那么大,从来都没有一个人睡过,所以觉得难过。而且,”兰儿颇为紧张的拽着华姑的衣袖,“而且昨夜的雨里,有续续断断的声音飘来,女人的声音,说着,什么杀啊,不得好死之类的,我只能缩在被子里,怕极了。怕是她是要来锁我的命,又不敢睡,睁着眼睛,可算是天亮了。”回忆起这段内容的时候,云儿眼中的瞳孔微微张着,里面透着恐惧,似乎惧怕什么幽灵鬼魅,随时要把她吞入肚中。
“昨日的雷声是大了点,但是哪里有什么鬼魅啊?”华姑打笑着,“那些东西都是吓着玩的。”
“又不像是假的,可我晨起的时候问周围的人,大家却也都说没有听见。可就是有十分古怪的声音。”
“可能是昨夜雨大,浇到了什么东西上,发出的声音,让你误以为是鬼怪。”正说着,突然间听到前面有哭喊声,十分凄凉的求饶声音传了过来,“你听到了吗?”云儿小心翼翼地问着华姑,见华姑点点头,才放下心来。
哀嚎声十分的犀利、刺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走,过去看看。”华姑和云儿追着凄惨的声音走去,走了不多远,来到一处偏僻地杂草丛生的后院,见在前面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木板,一个青年男子的双手和双脚被捆绑在一条硬木凳的两端,他身侧两个人手持竹板的壮汉手起板落,一下下俱都是打在年轻人的脊背上,每抽一下,那青年人的身体陡然跃动一下,衣服早已经被抽成条带状,而一条又一条触目惊心的红色血痕显得格外刺目。
那男子不断地发出哀嚎、求饶的声音,“求求你,不是奴婢拿的,奴婢冤枉,冤枉啊。”
“哼,还狡辩,”一个粗头肥耳的身材滚圆的人,掐着腰,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用着阴阳怪气地声音指示道,“郝才人说了,往死里打,谁都不要手软,我要是看见你们谁顾着平日里的情面,不敢下手,小心你们的狗头。”
那群人听得此话,更是一个个牟足了力气,极其用力地向那人打去。
求饶的声音渐渐小了也弱了下去,“救~救~命~”
“住手,”华姑还来不及阻拦,就听见兰儿清脆地声调传了过去,“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打人?”
众人都愣了一下,那指挥的头目率先转过身去,见是两位小主,本是凶猛的脸庞立刻堆起了谄媚的笑容,“救~救命~”那年轻人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竭尽全力,呼喊求救,挣扎着捆缚在椅中的身体,“我~我没拿,没拿~”
那指挥的头目厌恶地斜着看了他一眼,“回小主,不要听他信口开河,这样的东西不值得小主劳心,还打扰了小主的雅兴。奴婢十分罪过。”说着,那人恭敬地屈伸拜了拜。
兰儿看着那案板上奄奄待宰的年轻人,被打的遍体鳞伤,心下十分不忍,又问道,“他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什么如此打他?”
那管事的稍抿了抿嘴,又向那躺着的年轻人十分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可屈伸行礼时面容上却又重新堆起了令人作呕的笑容,“既然小主一定要知道,奴婢就将给小主听,奴婢是锦绣殿宫里的掌事公公三顺,因奉了小主的命,特意惩戒这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三顺说着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云儿的目光依然直视,等着自己接着说下去,暗自叹了口气,便接着说道,“今早,掌事的宫女发现小主遗落在梳妆台的玉佩不见了,于是奴婢私下里进过调查得知,这个狗东西趁白日里没人的时候进入过小主的房间,随后,奴婢又在他的包裹中搜到了小主的玉环,正是丢失的那枚,按照宫里的规矩,必是要杖刑五十。”说着,狡黠的一笑,“奴婢也是按照宫规行事。”
“可,也不能~”云儿分明知道其中有蹊跷,还想争取却感到手肘处被人向回拉了一下,“哦,三顺公公,按理说奴婢犯错,惩罚自是无可挑剔的,但要说到用刑的话,那可是要禀报敬事房,由他们裁决,施以刑法的,您怎么亲自就处以私刑了呢。”
那叫三顺的公公脸色突然一变,怯懦地说道,“这点小事,何劳敬事房操心。”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宫里最讲究规矩二字了,什么事情都是应该遵守公立规矩的,怎么可以先奏后报,让皇后知道,可是要让郝才人跟着背黑锅了。”
三顺的汗都要下来了,脸色一白,膝盖就软了下来,“奴婢听到一时有人偷窃,护主心切,一时蒙了心智,还请小主高抬贵手,千万别让皇后知道,免得小主又要受罚。”
华姑看着板子上被捆住手脚的年轻,半天并不言语。
三顺急忙扭头吩咐手持竹板的两名壮汉,“还不快给他松绑了。”
那浑身血迹的年轻人手脚刚一解开,浑身不稳,更是“扑~通”一声摔落倒地。
“还~还请小主~高抬贵手。”
华姑斜着眼看了他一眼,“要我闭嘴也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那叫三顺的太监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她,“小主什么吩咐请讲。”
华姑看着伤痕遍布全身的年轻人幽幽地说道,“我们做笔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