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沙发上将在宴会上遇到顾念川这事讲给张白米听,她啃着我顺道从周黑鸭那儿买来的鸭脖,问我“就是那个让你一见钟情,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顾念川?““嗯,“我点头,默默抓起一块鸭脖,“那后来呢?““什么后来?““你们就没有,哎,就那个金霜玉露又相逢,执手相看泪眼,互诉衷肠?”按照张白米的套路,我当时应满目深情,泪流满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再朱唇轻启,从别后,忆相逢,相逢犹恐是梦中,今日,总算见到公子了。我站起身,拿过纸巾擦嘴,“诉,我想诉,但他没给我机会诉,刚打个招呼,他就接了个电话,走了。““不是吧,“张白米一脸看猪的表情,“你就这样把他放走了,没问他家住哪里,可曾婚配,电话号码?“对这事儿,我本来就觉得有点儿小遗憾,张白米这么一说我就觉得大大遗憾,在我摇头之后,张白米啃完最后一块鸭脖,朝我摇了摇头,“哎,徐阳,你拍了那么多韩国言情剧,真是白拍了,不过,......“她凑过来用那只满是油光的的手拍了拍我肩膀,说,“男一号女一号总会在各种机缘巧合下遇见的,你放心,上帝会给你安排的。“
可事实证明,上帝完全没注意到我,一个多月过去了,我连顾念川的一根头发都没见到,我每天在片场与酒店这两点一线中奔走,好不容易今天只有一场戏,回到酒店正打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张白米一通电话过来,喂,徐阳,你今天没工作了吧,你上我家把我卧室床头柜里那个蓝色文件夹给我送过来,我急用,快点啊。于是我风风火火赶到她公司楼下,给他打电话,喂,我到了,你下来拿吧。挂掉电话,我站在他公司门口,保安人员时不时秒我一眼,那眼神看得我发毛,我再次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打扮,想着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当张白米终于出来时,我那颗毛躁的心总算是稳了稳,那保安和她打了声招呼,她走过来,接过文件,看我,“神速啊,”我瘪了瘪嘴,“你在电话里那么催命,我敢慢吗。”一旁的保安终于按耐不住,说,“张经理,原来你们认识啊,搞半天,我一直以为她是啥非法分子呢。”“啊?”我郁闷,张米白倒是笑的开心,拉过我,“走吧,带你到本小姐办公室去看看,让你知道什么叫办公室人民生活”。
我跟着她一路上楼,推开办公室的门,张白米喝了杯水,“你先找个地方坐,我去交个文件啊。”“好。”,我点头,打量她的办公室,一张电脑桌,一堆文件,一盆多肉,还有一张照片。我盯着照片上的人,仔细看看,变化还是有的,所幸,隔了这么久,友情还是最初的样子。几分钟后,张白米回来摊在椅子上,“我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我将照片放回原处,”你每天都这么忙,我记得,你以前的梦想是做一个悠闲的摄影师。”“哎,梦想就是来让生活打败的嘛,我现在也挺好的,平常也没这忙,我给你说过的,我们这个公司才刚上正轨不久,都得努力才行。今天是因为我们老板接了个大单子,我们必须得在明天之前拿个方案出来。”她站起来,走到电脑桌旁喝了一大口咖啡,继续道,“你等我一下,我把这儿收拾好,我请你去吃火锅啊,”“你可以下班了?“”当然,我工作都做完了。”嗯嗯。我点头,:“你这里光线不太好,怎么不开灯?”“灯坏了。维修人员一直没来,都好几天了。””我帮你看看”,我拖过一把办公椅踩上去,去看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张白米跑过来帮我扶住椅子,打趣道,“你还会修电灯啊?”“当然,”我得意的回答,“刚开始在韩国的时候,家里什么水管,电灯坏了,都得自己弄,所以啊,我修得电灯,会装水管,那个房租太太的马桶坏了,我都帮忙去弄过。哎,你有夹子吗,给我用一下“我说着,张白米却半天不出声,默默地去办公桌里找了个小夹子过来递给我。好一会儿才说话,“那段日子一定不好过。”我此时正用夹子将火线和零线扭在一起,一边回答她,“你难过什么啊,我觉得挺好的,不都过去了,”“可是......”,就在白米还没可是完的时候,门口传来咚咚敲门声,随后门被推开,一系列动作如流水般流畅,导致当那个推门又向后退一步的中年人说完,“小张,你这个企划案有些地方需要改一下,呃,顾总,你直接和张白米说吧”的时候,我仍保持着装灯管的姿势,张白米也愣了愣,再看见中年人身后出现的人,扶椅子的手直接就收了回去。毕恭毕敬叫了一声,顾总。我本来站的挺稳当地,张白米收回手时不注意抖了抖,我脚下的椅子接着晃了晃,然后我将视线往门口移了移,砰。我摔得是迅速由干脆。
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这位顾总不是别人,正是我一个月零五天没见到的顾念川。在我落地的同时,张白米愣住,然后迅速向后退几步,给我腾了点位置以致于我有足够的场地摔,顾念川倒是反映了过来,推开那个中年人,向我跑过来,张开双臂,估计是想接住我,无奈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道理还是抵不过重心引力的发挥。我摔得是稳稳当当,妥妥帖帖。丫的,我每天都在想何时才能见到他,但是不是以这个样子见面。
我趴在地上,捂着脸,实在是不知道怎样见顾念川,恨不得马上来个隐身术。张白米这个二愣子完全不知道她的这个上司就是顾念川,更不知道我此时捂脸沉思是在想怎样和顾念川打招呼才不显尴尬。她迟钝几秒后,哎呀了一声,将我拉起来,“哎呀,摔到脸了?”“没,没有,”我支吾回答,抬头看顾念川,正打算说,“哎呀,好巧,”被一旁的中年人打断“李秀妍。”我愣了愣,才想起他这声李秀妍叫的正是我,李秀妍是以前拍的一部韩剧中的名字,我赞叹,想不到居然国内还有认识我地,这个人还是一个聪明绝了顶的中年男人。真不容易。我想着心情好了一点。说.....什么都还没说,张白米一把把我拉到她身后,哈哈道,“经理,这是我朋友,她帮我送文件来着,她是不是长得像那个韩剧里面那个李秀妍,其实,她去年才去整了个容,哈哈哈,这个死孩子,以为整了个明星脸,就是李秀妍了。呵呵。”说着,她还拍了拍我头。
我彻底无语,那经理听到整容二字后怪异的看了看我,眼神立马换成鄙视,十分不屑,用眼神进行语言表达:哼,整容脸,这么世道啊。我默默无视掉那经理的眼神,瞄了一眼顾念川,终于轮到我可以和顾念川说话了,我嘴唇刚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发声,那经理完全将我无视,一脸笑意对着顾念川,“顾总,这个企划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和张经理可以商量一下,马上改。”“疼不疼?”顾念川问了一句不沾边的话。啊,那经理摸了摸头,完全找不到顾念川想表达的意思,张白米也是一脸疑惑,我捋了捋他的话,再看看他的眼神,应该是在问我吧,于是我笑了笑,向他含蓄的招招手,说出我的台词,“那个,好巧,”他视线仍盯着我手。我看了一下手臂,被蹭了皮,渗出点血。,呵呵道,“你是问我哪里疼吗,我一点儿都不疼。”我动了动手臂,以示我手很健康。我尴尬的笑容还没收回,顾念川走过来,拉起我的另一只手臂看了看,转头给那个经理说,“你把企划案再看一下,下午送到我办公室来,”又对我说,“你这应该上点药”,于是我在呆愣中点了头“我也这样觉得。”
一路到办公室,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类似消毒水的东西,实际上就是一瓶消毒水.他在我对面蹲下来,让我伸出手,很仔细地帮我上药。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总觉得这是梦。“张白米是你朋友?”他问,“嗯”,我点头,“她是我大学同学。”“把那只手伸过来,”他说。我乖乖地将手伸过去,他头也没抬,继续用棉签粘上消毒水抹在我伤口处。阳关穿过窗户,将整个办公室照的明亮,我静静看着他,这个角度居然可以数清他的睫毛,他的睫毛很长,比我地好看,其实,此刻,我与我记忆中的这个眉目少年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空气里是清冷的沉默,终于,他站起来,嘴角轻轻上弯,说,“怎么每次,你都是带着意外出场的?”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了我将他撞入水沟的事儿,有些不好意思,尴尬道,“还好,还好。”为了避免以前的话题,我站起身,望着四周,“这公司是你开的吗,”他将药盒放回原处,“和朋友一起合伙的,”“额,”我点点头,看他,“你是在北京上的大学吗”顾念川点了点头,我说”我也在北京“,话到此处,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正是张白米,我看向顾念川,说,”我接个电话。”划开建,张白米激动的声音在里面穿过来,“徐阳,你在哪儿,我收拾好了,还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看顾念川一眼,他已经坐下来,手里正翻着文件,我对张白米说,“我还在你们公司,我马上下来。”挂掉电话,顾念川抬起头来,“要走了吗?”“对,”我回答:“白米在下面等我。”“那我送你下去,”他站起身来,“不用了。”我摇摇手,“我自己下去就好,你忙你的吧。那个,今天谢谢你了。”“不用和我这么客气,”他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们都是老朋友了,”“老朋友”,我重复。“对啊!那我走了。”我走到门口,他为我拉开门,我笑笑“,再见。”刚踏出几步,他叫住我,“阳光,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我愣了愣,眼眶霎时红了起来,很多人都问我,“徐阳,你过得好吗。”我都可以笑着回答,“很好,”可是,那些一个人最难熬的日子,那些心酸全都在他一句,你过得好不好中,全都涌上来,我忍了又忍,没让眼泪掉下来,回头看他,说,“挺好的.”
从顾念川那儿出来,张白米已在外面等我多时,她眯着那双桃花眼,目光从我脸上又移过手臂,终于开口,“顾总就是顾念川。”嗯,我点头,:“你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她坐上车,“就你看人家那眼神,那叫一个多情,能让你这么看得人,除了你那个顾念川,还能有谁?”“没这么明显吧,”我系好安全带,摸了摸脸,“我觉得我还是很淡定的,”“淡定的从椅子上摔下来,”她接着说,“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要我说,你就直接给他挑明,说你喜欢他很多年,让他从了你。”我一听,连忙摆了摆手,“顺其自然吧,你专心开车啊,”“顺其自然这种事儿已经不靠谱了,”张白米继续坚持她的观点,“最重要的是事在人为,你这么下去,耗到他孩子都叫你阿姨了,”其实张白米的话很对。可是要是我有这勇气,早在百儿年前就弄出个结果了,还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