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过去,张白米这个白眼儿狼,几天里,都没显个身儿,什么友谊万岁,把我撞到湖里就跑了。其实更奇怪的事是,这几天江湖一片平静,我以为我会上个啥头条的,然而在这个信息快速落后的时代,我在星空的事情没人上传,每天都有更大的娱乐星闻去八卦,实话就是,我不红而已。
就在我以为这么平静过下去的时候,生活来了个大惊喜,拍戏时,威亚突然断掉,我成功掉下去,头一次被救护车拉进医院。
麻药的效果太强,睡的我腰板直接酸疼,醒过来的那一刻,秦远正坐在我的床前。我并没有惊讶,好像,他总是这么闲。我挪了挪腿,上面打了个大大地石膏,一动,有些疼,我不由龇牙咧嘴,看向秦远,说:”这不会断了吧?”秦远出乎意料的没接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和平日有些不一样。
我奇怪望着他,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又觉得,这才是秦远的真实态度,前几天我掉下水,他也不是很淡然吗。他现在也许不是再看我,而是在走神,或许连我醒了他也未曾察觉到,想到这里,我转眼,望着天花板,准备翻个身,未料这个动作太高难度,牵扯到腰伤,我忍不住又哼了两声。
秦远终于开口:”现在知道疼了?”我愣了半晌,搞不清他什么意思,说:“是有点疼,不过拍戏嘛,受点伤很正常。我还能挺住。”秦远垂眼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声音凉凉响起:“嗯,是很正常,你连自杀都不怕,摔断个腿,闪了腰又算什么”
我愣住,病房里一时寂静,能听到走廊上护士说话声音。我从没见过秦远生气的样子,但此时此刻,我本能清楚知道他是生气了,且很生气。可是我还是搞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还讽刺我自杀,这真是冤枉,真实是那个张白米一心想救我,却反而把我误撞到河里,幸亏我福大命大,不然她就成了无形之中的刽子手。可秦远他这幅样子是干什么,他应该知道我前几天的事情,可开始还假装不知道,现在却跑到这里来讽刺我。
面对这种情况,我十分生气,努力压住内心已经燃地几丈高的大火,我偏过头盯着床头上的花朵,说,“是啊,我就是喜欢自杀,我就喜欢摔腿摔腰的,我摔得是我自己,杀得也是我自己,关你什么事儿?”
病房里四周空荡荡的,窗外光辉慢慢被夜色淹没。
我悠悠将目光移到天花板,我听见我的声音平静响起:“你现在,是不是也觉得我无理取闹,我很差劲,被人扔了,就要死要活的。其实我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你觉得生气那就不要看我好了,眼不见为净,你走吧,我和你原本就没有多大干系。对了,住院费是你给的吧,我会打到你卡里。我出院后会来搬家,你不用再生气了,离婚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妈虽然不同意,但她也管不了我,你直接找律师写离婚书就好了,写好了我签字,就这样吧,你走吧。”
说完这一切,觉得真是结束了,突然间很想哭,我赶紧抬手捂住眼睛。手抬到一半却被人握住,眼前明亮灯光被挡住,有高大阴影俯身下来,秦远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拂过我耳畔长发,最终停在我眼角,他认真又严肃的看着我,说,“我以前有个音乐盒,是我十七岁生日我母亲送给我的。”
我看着他,不明白他说什么,也跟不上他的跳跃思维,只觉他一点都不尊重我,我刚才说了那么一大串,他现在却好像要给我讲他的人生经历,我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从眼角流出来,我哽咽着说,“你先别讲什么人生大道理,你可不可以尊重我一下,你老是这样,从来无视我的话。我们现在......”“我很喜欢那个音乐盒,一直很小心翼翼保护好它。那是我母亲送我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可最后,它还是不小心被摔坏了。”秦远打断我的话,声音轻和下来,“可见凡事没有绝对。对待自己真正珍惜的东西,是不能有一点马虎地,只有把它好好握在手里,不能让它有半分差池。现在,你都成这样子了,我还能不生气?”他抹开我眼角的水渍,“阳阳,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伤害自己,如果你真出了什么事情,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继续道:你叫那些担心你的人该怎么办?”他叹口气“我又该怎么办呢”
灯光柔软,秦远的脸在灯光下,更加柔软。我泪眼朦胧看着他,最终别开眼,将手抽回来,声音放缓,“我跳水不是自杀,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一直都很在乎自己的生命,即使在没遇到你以前,我也没想过自杀。”
秦远僵了僵,半晌,他悠悠叫了句,阳阳......我有些不自在,打个哈欠,说,“那个,这麻药打太多了,后劲好大,”我拉下眼皮,继续道“你看,我和你说话,都觉得好困,不行了,我坚持不住了,我睡了。”
消失已久的张白米终于风姿摇曳地出现在病房里,怀里还抱着大束花朵。且是一大束白菊。我躺在床上吓了一跳,有些控制不住的挣扎起身想弄她。张白米完全不知我内心真实想法,直接过来将花插到花瓶里,激动过来抓住我的手,道:“哎哎,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她拍拍我的手背,“我知道你见到我很开心,但是,你也得注意一下你身体啊,你的激动之情我已收到。”我想,这真是会错意了,我激动,的确激动。激动的想弄死她。
秦远在一旁笑出声来,关上电脑,轻轻扶起我,让我靠在床头,眼睛里有笑意,说:”阳阳她看到你的确太兴奋了。”我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张白米就了然一笑,十分霸气地摆了摆手,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看我,“不要谢我,这都是身为好朋友应该做的,别说是你跳水,就是个陌生人跳水我也会救的。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我及时赶到,阻止你那愚蠢的做法,你现在都不知什么样了”
我手抖了抖,说,“那就谢谢你了啊。”张白米点点头,快速观摩了我的石膏腿,又看了一眼秦远,裂开嘴来,“我原以为还挺担心你的,害怕你又,不过现在看你倒挺好的。那个你这么一摔,周和都问我你在哪个医院,想来看看你,那个你觉得要不要告诉他们啊?.......其实吧,周和他们......”她小心翼翼看我,又看了看秦远,欲言又止。
我愣了愣,秦远在一旁削苹果,漂亮修长的手指拿着水果刀也像是在对待一件艺术品,红色花边一圈一圈退下来,我说,:”现在,我这瘸腿有什么可看的,为了个人形象,我还是等腿好一点再见人吧。”秦远挑了挑眉,拿着苹果放到我眼前,我想都没想张嘴大咬一口,秦远愣了愣,笑笑,起身:”我去买午饭,你要吃什么?”我说,”你看着办吧,都可以。”秦远点头,拿着衣服离去。
张白米看着秦远的背影,转头看我,嘴角勾起,“不错,你看看,人家秦老师多不错,”我点了点头,叹道,“是不错,不过,你先扶我去个洗手间再说。”
拄着拐杖,从洗手间出来,张白米费力架着我,皱着眉:”你这几天到底又吃了多少,重了多少啊。”我低头看了看石膏腿,辩解道,”不是我的问题好不好,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吃。”张白米本还想说什么,却抬头叫了一声,“顾总?”心里咯噔一下,我抬起头,果然是顾念川。这真是孽缘啊。顾念川肯定在想,这个女的真是阴魂不散啊,哪儿都能遇上她。
为了不必要让双方难受,我淡淡看他一眼,加快脚步,拐杖声在走廊上急切响起,张白米也很配合的快速扶我回房
本来到病房口的距离很短,此时却长的像一段马拉松。手里拐杖也不是那么好用,我懊恼,早知道,就坐轮椅出来好了。披散的头发从肩上垂下来,走廊渐渐响起脚步声,我没抬头,却能清楚知道顾念川再向这边走。几秒后,他停在离我大约一米的地方,伸了伸手,根据轨迹方向来看,应该是向我伸过来的。此时,前方工作室门口响起清脆的声音,”阿川。”叶晴从那边走过来,顾念川看了我一眼,收回手。叶晴走近,挽住顾念川的手臂,不自然道,”真巧啊”。话落,空气寂静。
我偏头看了一眼顾念川,他与我目光相交几秒,随即别开眼,目光落在身侧的叶晴身上,声音轻柔,说,“好了吗,我们走吧。”我手抖了抖,瞬间却又觉得释然,又有些好笑,他从来就是引人注目那一个。从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打个篮球就能赢得学校一半以上女生去捧场,现在不管在哪里,也依旧闪耀。我的喜欢,对他来说真是微不足道,想到这,我觉得此时这种场面真是吃饱了撑的,我自觉向后退一步,叶晴呆呆看着我,目光费解。我转头对张白米说,:”走吧。”刚迈出步子,脚下却一滑,张白米尖叫了一声,恍惚中看到顾念川和叶晴的脸白了白,看到顾念川,手向我伸过来,我来不及去研究我看到的是不是幻觉,只知道我要是再摔下去,那就惨了。出自本能反应,我赶紧伸手去挡,想着即使摔倒,有手支撑,也好一点。脑子混乱期间,我听到楼道里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瞬间,人突然被托住,手臂上一股力量传来,我稳稳被谁抱在怀里。头顶温暖声音响起,”你这么大个人,连走路都走不稳?”
是秦远,我回头。他皱着眉头拉过我看,说:”有没有伤到哪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委屈和心酸。我摇摇头,又说,”这次真不是我故意摔地,我也没摔倒地上。”秦远把拐杖捡起来,交给张白米,把我横抱起来,说,”我知道。”双腿离地的瞬间,我本能抱住秦远脖子,像是在掉下悬崖时,在空中抓住一颗牢固的树枝。他的呼吸在我耳边浅浅。更加紧紧抱住我,轻声道:”我们中午吃饺子吧,香菇馅儿地。”我看一眼他手里的袋子,眼里一阵水汽,点了点头。秦远抱着我向病房走,这才像反应过来还有顾念川和叶晴两个人。他微微回头,”你们是阳阳朋友?看样子应该是吧,要进来一起吃点吗。”楼道里一时寂静,没有半点别的声音。我看向秦远。搞不清他要干啥,觉得话有深意,却也没多想,只担心顾念川点个头一起进去,但想想又觉自己自作多情,人家躲我都来不及。
我越过秦远肩膀看顾念川一眼,一向干净的脸上此刻居然有些苍白。叶晴在他身边摇了摇他手臂,他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我,声音嘶哑响起,“不打扰了”随即牵着叶晴转身离去。我偏头目送顾念川背影,忽觉时光残忍。记忆里某个角落被阴云盖住,多次送他离开的场面在脑海里浮现出来,最终定格在此时他消失的门口。从前到现在,最为美丽,最为让人心动。而这种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十分不小心才能意外乱撞上的完美画面,基本就决定了再也不会有复制版出现的可能性。就像是那一段青葱岁月,那一份怦然心动,到此时,只能安置在过往里。
秦远抱着我回到病房,张白米因为要上班,也离开了,护士进来挂了点滴,检查一番后,我抬头,秦远正眯眼看着我,声音淡淡,“你朋友?”我摇摇头,“我初恋和她现任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