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回到清源,天空渐渐泛白,起床铃声从女生宿舍楼顶的喇叭里传来。
我拨了拨耳边的短发,继续啃着花卷。豌豆走在我身边,手里居然拿着本星火英语资料。我觉得惊奇却又觉得他拿着铲子会更加合适。下一秒,又赶紧摇摇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难不成豌豆要上新东方,这想法实在是不道德,这不是在诅咒豌豆考不上大学吗。我拍拍脑袋,一阵风吹来,豌豆突然停了下来,叫我:“徐阳”。我侧头轻蔑看他一眼:”哼,干嘛。”他皱了皱眉,:”你有没有想好考哪里?”我愣了愣,理所当然,说:“北京啊。”
顾念川曾说过,他要考北京的大学。虽然不知道现在他会考到哪所大学,但只要我也考去了北京,总有一天,我会再次遇见他。
豌豆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拍拍我的肩,向前走,说:”梦想挺伟大的啊,虽然实现不了,但做做梦挺好的。”我送个白眼给他,说:”你呢?”豌豆笑笑,不说话,向前跑去,将英语书抛到空中,有白色槐花被书扫下来,他咧开嘴,“哪个学校敢录,我就敢读,”说到这里,他忽然又转过来,看向我,难得的正经:”豆芽,高中是不是就这么过了啊,到此为止了?”
豆芽,到此为止了。
我不会水,且对水十分敬畏。溺水之后恢复意识用了很久,脑海里第一句,就是:豆芽,到此为止了。是啊,徐阳,到此为止了。
收拾好过往,我睁眼,天花板十分明亮,病房内装饰有些熟悉,大软床,水蓝被单,上面有白色牡丹,花纹清晰可见。一秒之后,我反应过来,这不是医院。是在家里。准确来说,是秦远家。与此同时,有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的声音传来,我扭头,在离我几步之远处落地窗半掩,春风撩起垂地的白色轻纱,一个身穿深蓝居家服的男子站在窗前,眼睛望着窗外,干净修长的手指断续轻轻敲打着窗户,是秦远。虽然我也不明白他为何在这里。
太阳穴一阵一阵跳起来,我哼了一声,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醉酒了,我这一哼,秦远回神,他走过来,到我床前,定定盯着我。他脸有些逆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心里却没来由的咯噔一下,喝醉酒脑海断片这种大众画面,我是很少有的,昨晚的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如何在豌豆店里砸场子。如何在顾念川面前丢了人。如何掉进湖里。
秦远既然在这里,那他肯定也清楚一点,我想,他如果问起我,这倒是有些尴尬。我该如何作答呢。
秦远看了我一会儿,用手碰了碰我的额头,“退烧了?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有些茫然,呆呆摇了摇头,怎么和预想中的不一样。他看我一眼,过去衣柜里找衣服,说,”没有不舒服,就起来吧。已经十一点了,你经纪人已经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了。”
我想了一下,什么样的人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在知道我如此造作一番,溺水之后还这么淡定,回顾前文,几个多月前,秦远的的确确说过他喜欢我,但我当时,让他忘了我来着。后来,这么久住在一起,但人家也没有表现出要缠要打地样子,对我一直谦逊有礼。这样思索一番,觉得只有客套朋友间才能如此淡然。得出这个结论,突然令我有点怔松。一切都停止了,所有人都恢复了以前的状态,我也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为自己好好考虑,我失去了顾念川,他同时也失去了我不是,生活还得继续下去,不能抱着过往过日子。
心里再一次下定决心后,秦远已经换好衣服,回头看我一眼,”发什么呆,好了,快起来,去客厅吃饭了。”我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忽觉哪里不对,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睡衣,惊恐,”我衣服谁换的?”此时秦远已经走到门口,闻声转过头来,“你觉得呢,阿姨是白天才过来的”我一分析这个语气,更加惊恐,看他,话都说不上来,变得结巴,“这,这,你,你,你你......”秦远,倒是悠闲,勾起唇角,说:“昨天张白米帮你换的”说完,带上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