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久了,这小鸟儿渐渐变得温顺起来,每日吃吃睡睡唱唱。毛色也比刚来的时候光亮了许多,但也没了往日的灵气。
那只鸟整日养尊处优,活得懒懒散散,渐渐显出了些呆气,唱的都是啥啊,每回让丫头听得起码犯困,真所谓的靡靡之音。
还是林子里那自由的鸟唱得婉转,清脆而嘹亮。
“来!”张婶将一大袋还散发着泥土香的花生塞到丫头手里。
“刚从土地刨出来的,全是泥,回去洗洗晒晒。”张婶说。
正说着,张婶忽然眯笑着眼,抬起手,快活地掐了一把丫头的脸。这冷不丁的偷袭,丫头便挨了亲昵的一下,心里不免恼怒,又不好意思在脸上直接发作。
“胖了,胖了,脸都圆了。”张婶抚掌,似乎特别开心似的。
天呐,怎么胖了?千万不可啊,张婶的话让丫头心急如焚,于是,决定火速进入减肥模式!
黎明时分。
窗外仍静悄悄的,院子里也黑呼呼的,忽然一阵古怪的咿咿哑哑声音响了起来。
姑姑屋里的灯亮了,她慌慌张张披着睡着跑到丫头房间里,拼命摇晃着她的肩。声音是从丫头枕头底下发出来的,姑姑被吓坏了。
原来,是丫头设置的手机闹铃!为了防止自己赖床,她特意从网上下载了一条很恐怖的音乐铃声,发誓要把自己吓到睡不着。
结果,铃声吵半天,她还是睡得跟小猪似的,却把姑姑给吓得睡不着了。
好吧,好吧,起床啦......
伸伸懒腰起身,丫头随意套上件运动服,就往黑呼呼的院外跑。姑姑摸摸还暖和着的背窝,轻叹一声:“瘦成鬼才好看?”
不过三圈,天就大亮了。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有练剑的、跳舞的、叭叭叭打陀螺的。那鞭子叭的一声,丫头就会被吓一跳,所以她尽量离那干瘦,却一脸杀气腾腾的老头远一点。
跑步最容易出汗,还累人。
实在跑不动了,她开始绕着广场慢慢走,走到一群跳广场舞的老太太跟前,停了下来。
别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们一水儿的粉红衣裙,鲜艳的绣花鞋,婀娜多姿地轻舞着纸扇。
丫头觉得其它还好,就是老太太们皱巴巴脸上的表情,太那个什么了?歌儿也尽是些哥啊妹的,不觉得浪漫,倒像是赤裸裸的诱惑。
那些皱巴巴的脸上,涂脂抹粉,做出陶醉而挑逗的神情,让丫头都不好意思多看两眼,倒是旁边一些老头儿看得津津有味,一曲又一曲地欣赏着那些迟暮的美人。
哈哈哈。
一曲作罢,老太太们聚成一堆,三三五五聊天。
一个穿西装,身材敦实的中年女子走进那堆跳舞的老太太堆里。
她往每个人手里塞了一张纸,一面微笑而热情地比划着什么。不一会儿,好像有人点头,她便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往人家手腕上熟练地套着什么东西。
原来,是个推销血压计的。
正东张西望,那女人走过来,热情地拍拍她的肩:“小姑娘!”
丫头吓了一跳,回身。
女人笑眉笑眼,很和善的样子。
听上去,这血压仪还不错,如果有钱,丫头真想带一个回去给姑姑。可是一问价格,她吓一跳,好几百。
摇摇头,她将那与手表长得差不多的玩艺儿放回女人手里,想要转身离去。
女人塞了一张纸在丫头手里,说回头再看看,要是喜欢的话,就打电话。那是一张薄薄的广告传单。
走了没多远,女人听到有人在后面喊:“哎哎!”便停下了脚步。
丫头追了上去,拉住她:“阿姨,你们公司还要不要发传单的?”
那女人表情似笑非笑,顿了顿:“我们要销售,你有经验吗?”
想都没想,丫头赶紧使劲地点头。没想到无意中捡到一个工作机会,她兴奋得走路都想飘起来。
血压计的老板人不错,上岗前给丫头临时做了简单的培训,还一个劲儿夸她聪明,稍稍点化脑洞就开了。
说干就干,培训一结束,丫头立马上岗。
她瞄准一幢大楼,闷头就往里闯,看见傻不楞登坐着俩保安,她目不斜视,跟随一个拎皮包的女人朝大厅里面走去。
半途那女人大概是遇到认识的人,竟停下聊起天来,丫头只得硬着头皮去找电梯口。
毕竟第一次进那幢大楼,并且那写字楼很奇怪,电梯竟然不在正厅,她转悠了半天也没侦察出来。
“干哪样?”有人严厉地询问。
一个身材瘦小,皮肤黑得只剩两只眼睛能够清晰辨认的保安站在丫头旁边。
“我到楼上!”丫头故作镇定。
“几楼?做什么?”那黑保安不苟言笑,一脸严肃。
这些大厦都明令不许发小广告的进入。丫头心一慌,竟然无以应答。
吭哧半天,丫头扮出一副害羞而可怜的样子:“我肚子疼,想上厕所,一时找不到。”
那保安看了看一脸痛苦的女孩,似乎并不太想为难她。谁不知道呢,现在满大街,最难找的就是公厕。
据说,因为不赚钱,公厕都改饭店了。
“往右边走,最里面就是了!”黑保安仍是一脸严肃,往某个方向指了指。
丫头赶紧捂了肚子那个方向冲。
很幸运,离厕所不远的地方就是电梯。
30层的高楼,从顶楼开始往下扫,丫头觉得很不错。这样,一个早上,她的目标计划就能达成。这样的高效率,她喜欢。
有几层楼的安全通道是关闭的,只用了40分钟,丫头就到了18楼。往各个门缝里塞广告,其实就是个力气活,看看那腿的承受力。
坐在18楼安全通道的楼梯口,她休息了一会儿,感觉两只腿开始酸软无力。她想,无论到哪一层,只要手里的广告发完,她就可以直接坐电梯下楼,实在是爬不动了。
人一停下了,冲劲儿就会立马裉去,她真想躺在过道上好好睡一觉。
可是,她有休息的资本吗?老板说了,如果努力一个朋,卖出5台至10台,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有了钱,她最想搞搞这个傻不楞登的妹妹头,她早已厌倦了,每回与那些同考的女生站在一起,就觉得自己土得掉渣。她想,那几个有钱的女孩,若不是精心打扮,丑得可真没法见人。
现在随便去一趟美发室,好几十元就烧掉了。
舍不得,她总是前后两面小镜子,能剪个整整齐齐就算是对得起自己了。
毕竟是要做歌手的人,形象还是很重要的,这次考试,她一定要好好改变一下发型。
嗯嗯,别打退堂鼓!她给自己打了个鸡血,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望着18那个数字,满血复活。
大多数门都是关着,这反而减轻了她的工作难度。她最怕遇到人,跟做贼似的心虚。
弯腰,轻放。弯腰,轻放。就重复这两个动作而已。
遇到门框过于严实,她就将广告卷起来,插在一些显眼又不容易掉落的缝里。发小广告也有技巧,要不就会白费力气。
可今天遇到的这门显然有些不听话,严密得好像没有一条缝儿,可气的是竟然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
丫头的倔脾气上来了,她不信这个邪!
门牌与门之间好像可以塞点什么?她踮起脚尖,伸出手,用食指触摸着,感受它们之间是否有可以利用的空间。
正手忙脚乱,门忽然哗的一声打开,丫头差点一跟头栽进去。
定定神,稳住。
一对眼儿,门里门外,都是一脸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