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床上的遥姐,我眼神比暮色还寂寞,为什么早上还好好的人,咋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爸爸妈妈,小扬哥会盖上白布?
为什么来往的亲戚会对着我露出形形色色的目光?
为什么我的泪没有流出来?
啊,对了,有人说过:悲伤到了极点,眼泪是流不出来的。
我又一次要体会生离死别了,我想我的泪早在八岁那年流干了,恍惚间,爸爸妈妈,小扬哥的棺木永远的沉寂在了地下。
我不能倒下,我还有遥姐,我不能哭,哭泣是弱者的表现,我要勇敢。
可,我还有样事情要做。
当我站在招聘栏前时,高中毕业后,那许久未见的纪检,竟出现在了跟前,只见他沉着一张脸,看着我的表情,是同情,是可怜,是难过。
啊,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么看我?
我一点都不可怜,我不能认为自己可怜,如果真的那样,我就真得是可怜了。
只听他沉着脸对我,说:“在找工作?”
“对。”这样的态度,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林纤晴。
纪检轻声一叹,说:“我可以帮你。”
“好啊,我现在需要一份时间少,薪资高的工作,你能帮我吗?”我嘲讽着说。
“能。”
“当小姐吗?”纪检回得话那般轻巧,以至于让我觉得这里面的份量。
纪检只觉我满腔的怒气,无处可发。
他努了努唇,说:“不好意思,怪我没说清楚,不是小姐,我父亲有个朋友是个外交官,现在需要找笔译,你是学英语的,我想,你一定可以胜任。”
“我一个大学生,如何能得到这么好的职位?不要开玩笑了。”我理智的回了纪检的话。
纪检无奈摇头,说:“相信我,我可以为你找到。”
这样郑重的回话,倒也让我有几分相信了。
只是,为何这话刚一说完,纪检嘴角有一抹深意的笑?
这一定是我的错觉。
当我想要开口谢他时,向川流一脸生气的站在我身后,把我拉向他,对着纪检,说:“你的好意,心领了,林纤晴的事,我说了算。”
说完,他也不等我回应,拉着我就要走。
纪检诶了一声,说:“你是林纤晴什么人,她为什么要听你的?”
听了这话,向川流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纪检嬉笑的脸,皱起眉头,无话反驳,他看着我,而我却抽回了被他拉着的手,沉默了。
这样的沉默本就带着默认的成份,纪检笑道:“纤晴,你知道我的电话,什么时候想找我了,随时打来。”
这语气分明就是在向向川流挑衅,略带几分得意,使得向川流不悦的表情上,更增几分难色。
他气的用力牵起我的手,也不顾我的意愿,拉着我,直直走去。
拐角处。
向川流沉着脸,说:“为什么你会跟那纪检委员在一起?”
这像是在质问的话,着实令人好笑,我淡淡的回着他的话,说:“你为什么总对他充满敌意?”
“因为他就不是个好人啊!”
“是不是每个接近我的人都不是好人,包括你?”我讽刺着向川流。
他眉头更皱了:“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
“我说过的啊,我从来就没相信过你。”我平淡的回着,仿佛向川流就不重要。
向川流隐忍着,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要知道我是在帮你,他绝不是善类。”
“他是不是善类,不是用嘴说的,至少在你为难我的时候,他帮过我。”我反驳道。
“他就那么值得你信任。”
“不,我的刺并没有那么好拔,但,比起你,我更愿意站向他那一边。”
“说到底,在你心中我始终是个恶人。”
我轻声笑了,笑得那样可笑,那样可悲,我盯着向川流,眼里毫无神色地说:“有些人第一眼就注定了,不管他再怎么努力,恶人究竟是恶人,改变不了。”
这话铁定是会惹向川流生气的,他把拳头砸向了我身后的墙,咬咬牙,说:“难道不是因为你心里一直装着某个人,所以我才是恶人?”
“对,你连小扬哥的万分之一都没有,你拿什么跟他比。”我肯定道。
“就拿我现在还活着,而他死了。”向川流这脱口而出,不顾后果的话,踩到了我的底线,让我不由的瞪大双眼,怔住,盯着他。
许久,我自嘲道:“我一直觉得我跟你就是两条平行线,不会有相交的一天,就像飞机永远不会停在火车站一样,现在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
向川流自知自己是说重了话,可,他要让林纤晴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蠢,他说:“林纤晴,你想骂人的时候,我在,你想打人的时候,我在,你想哭的时候,我在,在我面前,你不用假装,就想要勉强,你也该看清现实,小扬哥他已经死了,而遥姐她还需要你,你是不是该让我帮一帮你了。”
“帮?”
“嗯。”
“那你就照着我的话,杀了我。”
........
“做不到吧,就是我自己也做不到啊!”
两天后。
学校办了个捐募活动,我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当钱放到了捐款箱时,校长把箱子放到了我手里,我在大家的注目礼下走回队伍里,被绊倒的我,坐在地上,抬起头,露出不甘心,不屈的目光,扫视着那些居高临下的所谓善良的人。
我走在小路上,向川流对着我,说:“大家都这么关心你了,为什么你还一脸大家欠你的表情?”
我淡淡的讽刺道:“我为什么要开心,我凭什么要笑,这次弄得这么热闹,学校下学期又会有不少生源跟赞助了吧,他们给我钱,我给他们声誉,大家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所以你来告诉我,有什么值得笑的。”
“为什么你身上总是要带着刺啊?”
我又成了那个长满刺的我,我面无表情的回着向川流的话,说:“你又知道如果没有林家,这些年我会怎么过来?”
.........
看着向川流无话可说的脸,我淡淡的回道:“你不会知道,因为你根本体会不到那种被遗落的绝望感,如果我不带刺,我就活不过来了。”
“可是,你现在的表现就很不正常,你难道没发现吗?”向川流看着我空洞的眸子深处,毫无神彩。
“不正常?那你来告诉我,什么才是正常。”我淡淡的回着。
“纤晴,不要这样,痛苦了就说出来,想哭了,那哭,你还有我,不是吗?”
向川流这是在说着什么话,跟我扯上关系,可是会坏了他的名声的,我自嘲着轻声笑道:“你又不能杀了我,我还有你,又有什么用?”
这样的自弃,让向川流生气,他紧抓住我的肩,说:“你以为失去家人的就只有你吗?”
咦?莫不成,他这是为了安慰我而编造的谎言?
我分不清了,我要快点去医院,遥姐还有一大笔医药费要缴,晚去了,医生会放弃遥姐的。
为什么二叔这个时候会出现在家里?
为什么他坐在了爸爸的办公桌前?
我冷眼盯着他,说:“妈妈不在了,你的愿望永远都实现不了,坐在爸爸的位置上,你还是不是爸爸,不是妈妈的丈夫,你一辈子就活在回忆里吧。”
“不要惹叔叔生气,纤晴,叔叔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万一我生气了,遥姐的医药费也就没了。”二叔抿唇笑着对我说。
他骗了爸爸的信任,他把爸爸的公司夺了,变卖成现金,他现在俨然一副这里一家之主的嘴脸。
可笑,可悲,可叹。
幸而,爸爸给遥姐跟我留下了这一套房子,二叔拿不走。
医院里催款了,我拿不出钱,二叔站在我面前,一副旁观者的模样,我站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小丑,他在等着我的表演,而我为了遥姐,不得不演。
我空洞着目光,自嘲着对他,说:“你不是想要这个身体吗?给了你,你是不是就会给我钱?”
“哦,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想求我了?”
我冷冷的等着,面无表情的盯着二叔。
二叔一副猥亵的模样,盯着我,说:“把衣服脱了。”
我......
不再犹豫了,那时向川流让我脱,我心里虽害怕,但,不绝望,而这次,二叔让我脱,我心里不再怕,是因为,除了遥姐,我没什么可以再失去了。
我会脱,只要可以救遥姐。
我终究是脱了,二叔满意的盯着我,坐在床上,我握紧拳头,走向他。
此刻的我,如行尸般眼里死色,毫无表情。
我想,这一次,向川流他不会来了,他不可能一直帮我,自然,我必须靠自己。
在二叔伸手向我时,门奇迹般的被撞开了,我猛然回头看去,死色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光,他来了,他终究还是来了。
向川流一脸冰冷的来到我身侧,把衣服套到我身上,盯着二叔,说:“你这色鬼,我给过你警告,既然,你不听,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说完,他强拉着我走去。
我想躲开他,可是,他的力量,竟让我感到安心,二叔冷笑而鄙夷的盯着我,那个眼神竟是嘲讽与不屑。
我低着头,跟在向川流身后,他猛然停下脚步,一把把我甩到墙上,盯着我,说:“这样作贱自己,好玩?”
“好玩。”我淡然的回着。
他的目光更是深沉了,他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需要钱。”
“为了钱,你可以出卖自己?”
“对。”
向川流咬紧牙,故意对着我,说:“如果有钱就可以得到你,那你卖给我吧,我给你钱。”
“好。”我淡淡的褪去他为我披上的衣服,见我要褪去衣服,向川流冷冷的盯着我,说:“停下。”
我没有反应。
“停下......”他抓住我的手。
我甩开了他,固执的要脱,他抓紧我的手,一把把我揽入怀里。
唉,奇怪,我慌张的用双手抚上脸,身体开始不听使唤,抖动了起来,在身体相触时,我把头埋在了向川流的怀里,那一刻,眼泪不停的留下来,我失声痛哭。
“我没办法,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凑不出那么多钱,我只剩下遥姐了,我找不到谁可以帮我,大家都害怕跟我扯上关系,如果没有钱,我拿什么来救遥姐。”
向川流他紧抱着我,说:“不是说了,有我在吗?”
“你在?”我想要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什么。
“我在啊,我一直都在,只是你没发现。”向川流这像在是告白的口吻,温暖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