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夏寒风再次经过的时候,那个女的还在,她没有再向他招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车开过来,但是他却在她身边停下了车。
都过了十点了,今天晚上骗子应该不会出现了,他准备回家睡觉,其它的事明天再说。那个女的要是也想回城,他就顺路送回去。就这么把她丢在这种地方不理他心里总觉得不舒服。至于她是不是有别的目的他也不在乎,他一个大男人没有理由怕一个小姑娘的对不对。
他把车停在她身边,透过车窗向她看去。车灯现在照不到她,外面的光线不足以让他看清她的脸。
夏寒风一手俯在副驾驶座上,把头伸向那边的窗子:“等车吗?”
她的声音很动听,只是有点冷冰冰的:“是的,我在等一辆计程车。”
“这辆就是。”夏寒风拍拍方向盘说:“怎么这么晚还在这。”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那边的车门,但是她并没有马上上车。
她站着没动,声音缓缓传来:“我是市大的学生,那边的湖很漂亮,我是来写生的,忘了时间。”
市大的学生?夏寒风一愣。难怪觉得她胸口那件东西那么眼熟了,不就是他们学校的校徽吗?
“这么巧,我以前也是市大的,不过去年毕业了,你还是我学妹了,上车吧。”
那个女孩却说:“我不上你的车。”
夏寒风一愣。
那个女孩又说:“我在这里等一辆车。”
夏寒风不解:“在等人来接你吗?”
她没有回答,夏寒风看到她好像在摇头。
“那就上车吧,这么晚了,除了我之外你再也等不到别的车了。”
他才说完,那个女孩突然走开了,她慢慢地走到车尾,面对着车子站着不动,似乎在看什么。夏寒风开始觉得很奇怪,十分不理解她的行为。她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地站在这种偏僻荒凉而且传言闹鬼的地方一站就是几个小时,本身就够让人惊疑的了。夏寒风一开始甚至猜测她是某个抢劫团伙的一员,她的同党就埋伏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就等着谁在她身边停下车了然后一拥而上把那个倒霉蛋抢的精光。
但是后来想想不太可能。首先她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当然人不能貌相,所以他第二次经过的时候还是没停车。其次地点不对,如果是有预谋的针对过往车辆的抢劫,应该选择热闹一点的路段才对,没理由选这种几乎不会有车路过的地方。这条路还是比较适合让夏阳上当的那种骗术。
另外,她的耐性太好了,这一点也不合常理。如果说她和同伙一开始不知道这段路的特殊性,那么在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后也早该醒悟了,而她却还站在这里。所以夏寒风否决了她是抢劫团伙一员的猜测。
他也曾想过她是某种特殊职业者,不过这个设想更不符合逻辑。要是哪个女人会选择这种地方做色情生意,那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他想不出来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夜晚站在这样的地方。不过这些事情也与他无关,他也没必要非要想出什么结果来。
那个女孩在后面站了约半分钟,在夏寒风要出口叫她的时候,她走了回来。这回她从是从车子左边走回来,所以夏寒风不用再费力地往副驾驶座那边倾过身子,只要往左边稍稍抬头就可以看见她了。
她在车窗边停了下来。夏寒风看到她朝自己俯下身来,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比较清楚的看见她的脸。由于光线和角度的问题,他看不清她的眼睛,挺直的鼻子上方都是一片朦胧的黑色,她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的苍白,可能是因为外面太冷了冻着的。夏寒风觉得,她正在打量他。
夏寒风正想告诉她应该从另一边上车,她突然说话了,说了一句听起来没头没脑的话:“不是这辆车。”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点怪异,夏寒风也不知道到底怪在哪里,只是这样觉得。他感到一头雾水,正想发问,她又以那种令人不太舒服的语气说:“不是你。”
“不是这辆车。”,“不是你。”两句完全听不懂的话,她是什么意思?
夏寒风正猜度着,这时更怪的事情发生了,她说完这两句后话竟然转身就走,而且不是往前也不是往后,竟直直地走上荒野向湖的那边而去!
夏寒风呆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个时候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远方一点点白影了。夏寒风倒吸一口气,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候,她竟然走出了这么远!该不会是他一呆就呆了这么久吧?
“喂,你不搭车啦?那我可走了!”
他喊了一句,过了一会并没有等到回应,连那一点点白影也消融在黑暗之中。
“怪女人。”夏寒风嘀咕了一句,使劲一踩油门,车子嘶鸣一声向前飙去。今晚算是白忙了,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家,好好睡上一觉。突然,他猛地踩住刹车。
市大学生、湖边、写生……这不和夏阳描述的一模一样吗?
就是她!
夏寒风兴奋莫名,激动地一拉方向盘,也不管外面有多颠簸就驱车直追过去。
找了一个晚上,原来要找的人一直就站在那里等他,甚至两次朝他招手!
只是奇怪为什么没看到她的同伙?没有了同伙,她一个人根本演不了那出戏。难道另一个男的躲在旁边什么地方?可是没有必要啊。他觉得十分疑惑,但这时他也没想这么多,只是想着追上那个女人。但不可思异的是,他一直驱车到湖边,沿着湖岸一直往前追了两公里,也没有追到她。
夏寒风从离开那个女人所站的位置往前开,到停下车来往后追,这之间前后不过两分钟的事情。以一个女人的脚程来说,就算是用跑也跑不出一公里,那么既然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她,就说明她不是往这个方向走的。
夏寒风驱车调头,沿湖岸往另一个方向追去。这个时候离那个女人往这边走的时间差不多是五分钟,她应该才走半公里左右,就算她能在这种地方用跑的,顶多也只跑出一公里。所以夏寒风又驱车往这个方向开了两公里,结果却让他心惊肉跳。
他失去那个女人的踪迹了!
夏寒风下了车,往四周张望,除了湖这一面外,其它方向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夜这么黑,只有在湖边籍着水光还能依稀辨着路走,离开湖边几乎就等于是闭上了眼睛,根本就走不了路。那个女人不可能摸着瞎在荒野里游荡,她和她的同伙一定会在湖边汇合。
这是唯一合理的行为。但是她却不见了,在完全不可能的情况下失去了踪迹。
她是怎么消失的?
不可能啊!夏寒风心里喊着,除非她跳下湖了!
突然他愣住了,神经质地望向湖面。漆黑的夜色里,粼粼水光忽闪忽逝,近在眼前又似乎遥不可及。
夏寒风陡然觉得一阵寒意,他钻进车子,啪地关上车门,什么也不想,飞快地驱车离开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