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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鬼谷遗篇

看着怀中惊魂未定的巧菡,还是第一次拥抱一个女子的楚天翔既有些害羞又有些兴奋。巧菡身上的桂花香囊不时将香气传入他的鼻中,与她口中急促的喘息带出的那一丝淡淡的甜香相融合,形成了一股莫名的诱惑。温暖绵软的胸部依旧在楚天翔的怀中起伏不定,他很想将手放开,却又有些不忍与不舍,只得将手轻轻拍着巧菡的后背,以使她慢慢平静。

停了半响,巧菡才静了下来,脸颊飞起两朵红云,轻轻从楚天翔有力的臂膀中挣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却又不时微微抬起,带着几分羞怯的看着楚天翔。看着一向英姿飒爽的巧菡忽然变得如此娇弱可人,楚天翔一阵心猿意马,再也难以自禁,不禁微微低首,在巧菡的前额轻轻一吻,巧菡又喜又羞,转身逃开,两人心中却都又回味无穷。

一旁的诗菡见了两人害羞模样,颇觉好笑,但更多的却是羡慕,间杂着一丝嫉妒。这些日子来,她对楚天翔的感情与日俱增,也早已是情根深种。

三人一时无语,停了片刻,楚天翔方才勒住早已散开的心神,问道:

“是什么把巧菡姐姐吓成这样?”

巧菡轻抚着自己的心口,犹带一丝余悸的说道:

“刚刚可吓死我了,那树下坐着一个穿衣服的骷髅,一只眼睛还会发光。”,她虽然有一身武艺,又曾跟着虞姬在项羽军中救死扶伤,见惯了战场上的死人,可是刚脱了大难,心神初定又见了这么一个怪异的骷髅,难怪吓成这样。

听她这么一说,诗菡自然也是吓了一跳,只因巧菡描述的情景实在太过诡异。楚天翔起初也是一惊,随即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忽然想起一事,心中暗叫不妙。这里四面山壁峭立,这骷髅在此端坐着死去,显然不是摔死。莫非也是如他三人一般从崖上摔落,被淤泥所救,没有摔死却被活活困死在此地?

想到这里,他向四周一看,四周果然是峭壁千仞,难觅路径。顿时心中一凉,长叹了一口气。二女每日见他都是从容不迫,极少听到他叹息,见他这样,便赶紧问长问短。楚天翔见她们暂时还没想到脱困之事,便也不想早早告诉她们,做无谓的担心,便道:

“我是叹那骷髅,不知为何死于此深谷之中,以至不能入土为安。”

当时人大多相信鬼神之说,一般死者都讲究棺椁收殓,葬于风水宝地之下。而这种死于荒郊野岭者,都属于孤魂野鬼,难以超生,所以楚天翔这番解释,二女倒也深信不疑。

诗菡心地最是善良,接着说道:

“不如我们去葬了它吧。”

巧菡平素看似胆大,其实却最怕这鬼神生死之事,急忙说道:

“那我挖坑,我可不要再看它啊。”

楚天翔和诗菡相视一笑,便自向树下走去,巧菡在原地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忍不住,跟在两人身后。

虽然有巧菡的叙说,可真正看到骷髅之时,楚天翔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因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惊人。一具骷髅端坐在树下,虽已化为枯骨但却身形不散,外罩一件青色丝袍,虽不知经过多少时日仍旧光泽如新,前胸部位绣着一只貔貅,绣工精细,美轮美奂,好像在诉说着丝袍主人昔年的荣耀。看丝袍式样与貔貅形状,却与时下的大有不同,想必年代已远。

这时一抹寒光从骷髅眼中射出,楚天翔一阵心寒,靠近仔细一看,原来却是眼眶中嵌了一颗宝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深处谷底,阳光被四周峭壁与绿树遮挡,只是偶有漏出,如果恰好照射到宝石之上,便被反射,远看确似骷髅眼睛发光,现在既然明白其中奥妙,自然又去了几分胆怯之心。

按照当时风俗,若要将尸骨下葬,须得敬告天地与死者,三人便跪了下来,朝着天地与尸首各自三拜,就在朝尸首一拜之时,诗菡却咦的一声惊叫,待到三拜结束,诗菡急急拉着楚天翔,将手指向骷髅身后的大树,却见大树根部一小块树皮已经脱落,上面隐隐刻了些字,如果不是因为叩拜骷髅是绝无可能发现的。

楚天翔靠近一看,却是刻着:“大树东去五十步,乃是吉地,葬老夫于三丈之下。”

楚天翔感到一阵心折,无论这老人因何陷入这绝地,能够在死前如此从容安排后事,就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当即便去大树之东五十步处,拔出铁剑开始挖坑。

骷髅遗言要葬于三丈之下,如此之深,尽管楚天翔气力过人,挖了颇久,也不过丈许。二女出来游玩,未带兵刃,想要赤手空拳来帮忙挖土,却被怜香惜玉的楚天翔喝止了。两人在一旁歇息之时,眼见天色渐晚,这才想起脱困一事,一时间两人芳心大乱。

诗菡怯怯的问道:“天翔,好像这里并无出路呢?”

巧菡却是嗓门大大的说道:“完了,这下我们要留在这里和这骷髅做伴了。”

楚天翔看着两人,只得苦笑一声说道:

“天无绝人之路,安葬了这位老人的骸骨,我们再找找四周有无出路”

诗菡静静的看着楚天翔,没再说话,巧菡却没停着,继续说道:

“我看这个骷髅八成就是出不去才死在这的。过些年,再有人掉下来,就是看见三具骷髅了。”

楚天翔听她说的可乐,一笑安慰道:

“无妨的,盖大哥知道我们来凤栖崖游玩,如果不见我们,肯定会来找我们的。”,其实他心中也知道这希望太过渺茫,谁又能想到以他们三人武功,竟会跌落到这崖底?

说完,楚天翔又加紧挖坑,他虽然气力将尽,可却不是偷奸耍滑的人。一直到日落西山,方才要大功告成。眼看坑深刚三丈,铁剑再挖下去,却似触到了硬物,略一使力便发出金铁交击之声,急忙低头去看,却见下面却有一个小小的铜匣,往铜匣上仔细看去,发现隐隐刻着一行字:

“仁者葬我,无以为报。铜匣藏简,与君一览。”

楚天翔将铜匣放过一边,便去将那老人的骸骨移来此处,放入坑中,这时骸骨方才散乱,于是又花了些力气一一摆好,正准备填土,完成此事。诗菡却在一旁提醒道:

“要不要先看看铜匣中还有没有什么交待?”

巧菡也连声称是,附和道:“是啊,看看里面放了什么宝贝呢。”

楚天翔其实心中也正在好奇,经她们一说,便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小匣,乌黑透亮,不知什么材料铸成,除了小匣,还有一卷竹简,展开一看,楚天翔捧着竹简跪了下来,二女在边上看的稀里糊涂,赶紧凑上前来,却见竹简上刻着:

“吾苦研纵横兵法六十余载,所著共十四篇,唯十三篇转丸、十四篇却乱,计甚阴毒,用之恐有干天和,非大仁不能用之,故仅以十二篇传诸子孙门人。壮士拜吾尸身可谓恭,察吾遗言心细如发可谓敏,掘地三丈可谓力,荒郊险境葬陌路尸身可谓仁,当可尽传我所学。。。。吾眼中宝石,可启乌匣。。。王诩字”

诗菡巧菡不知王诩是谁,见楚天翔先是叩拜,后又失神,便问道:

“这个王诩是什么人啊?”

楚天翔此刻心潮澎湃,眼角竟已湿润,轻轻一擦,说道:

“便是我们鬼谷一门的祖师爷。”

诗菡与巧菡一齐惊叫出身,这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只能感叹冥冥苍天自有定数。巧菡的眼珠子转了两圈,疑惑的问道:“既然是你的祖师爷,又怎会好好的死在这里?”

楚天翔向着竹简一指,原来上面早有答案,可是巧菡本身识字不多,竹简上的字体又是数百年前的,跟现在通用的秦小纂颇有不同,所以她只看了开头和结尾,其余的便没再看。见楚天翔又让她看,头皮发大,嘴里嗔道:“臭天翔,明明知道人家不认得还。。”

楚天翔也不理她,哈哈一笑便解释了起来。

原来鬼谷王诩晚年创出鬼谷子第十三篇转丸与十四篇却乱之后,心中一直忧惧不安,门人弟子虽然有无数才智之士,但却无一大仁可以传这两篇。随着年纪愈增,自知大限将至,既怕门人弟子为了这么点遗产再动刀枪,却又不忍自己毕生的心血就此埋没,所以跑到这里设了这么个局,竟然被三人误打误撞的解了。

楚天翔一边说一边感激的看了诗菡一眼,如果不是诗菡心细,看见了树上的留言,只怕自己也不能获此两卷鬼谷遗篇,以前师傅也隐隐说过鬼谷子似乎并不完整,却没想到机缘巧合,竟然给自己在这里误打误撞的得到。不知道九泉之下的祖师爷知道是鬼谷的传人重获了这两篇,会不会有一丝安慰呢?

说完之后,楚天翔走到坑前,朝着骸骨拜了三拜,说了声:“祖师爷,弟子得罪了。”,便下坑将骸骨眼中宝石取出,却正好和乌匣上的圆孔吻合,将宝石放入之后,乌匣随即自行弹开。里面却是薄薄的几卷竹简,稍稍一看,楚天翔便知祖师爷当年为何要将此物埋葬于此。

竹简上文字大多是诸如三国鼎立,如何挑唆两国相斗,自己坐收渔利之类。又或是以破坏对方粮仓,加上不断高价购粮使对方粮食紧缺等,但更为重要的是谈了建立自己的势力,拥有自己的军队对于实现理想的重要性,这与鬼谷子前十二篇从为臣的角度考虑问题不同,而更多的是以君主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鬼谷子的十三、十四篇显然已经超越了前十二篇,到达了一个新的境界。显然,王诩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治世理想要依靠这些帝王来执行是多么的不现实,才有了这样的文章。只是,如果真的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之后,拥有绝对权力的人还能一尘不染么?也许王诩正是在这样的疑问中才决定将转丸与却乱两篇带入这个深谷的吧?

怎样才能结束乱世?怎样才能约束帝王的绝对权力?大同世界到底在哪里?一时间,楚天翔竟然想的痴了。

就在他心驰神往的时候,二女已经把土填入坑中,将鬼谷的始祖王诩静静的埋葬,平日里话语不多的诗菡难得先开口说道:

“天翔,难道你祖师爷的遗言中没有提起出谷的方法么?”

楚天翔摇了摇头,说道:

“也许他老人家觉得继承他衣钵的人应该不会被困在谷中吧,还是我们四下里找找,祖师爷他不通武艺,想必不是由崖顶跃下,一定另有隐秘的出路。”

三人找了好一会,也未见道路踪迹,只能无比沮丧的回到了大树下呆坐歇息。这时月已高悬,也是经峭壁绿树阻隔,漏出一丝月光,恰照在王诩坐化的那棵树上,留下一片斑驳的树影,大树主干的阴影遥遥指向西边,楚天翔突然间福至心灵,灵光一现,便带着二女沿着阴影所指向西而去。

又是搬石拨草的一阵苦找,终于给三人在乱草中找到了一条小径,道路狭窄,加上不知多少年无人经过,早已被荒草掩映,如果不是树影给了楚天翔一丝灵感,只怕再来十日,也找不到这出路。

回头望去,楚天翔才深深感到祖师爷的惊才绝艳,只因他坐化时所在的大树,位置特殊,一日仅能被日光月光照射不过片刻,这样,影子所指的方向自然也不会有所变化。由此看来,王诩早已料到道路难寻,早已给后人指明出路。

只有巧菡不以为然,口中愤愤的说道:

“天翔,你的祖师爷还真是奇怪,指个路也要搞这么复杂。刻在竹简上不就好了么?万一这树老死了或者被雷劈了,被虫子啃了,他的这个传人岂不是要呜呼哀哉么?“

楚天翔苦笑一声,无言以对,心中暗想,也许这里面还包含着对命运的考验吧?

小路蜿蜒曲折,不知走了多久,三人才走到了小路的尽头,前方一片荆棘。楚天翔持剑开道,不过由于荆棘实在太多,依然弄的三人狼狈不堪,衣服自然更加的残破了几分,巧菡与诗菡裙裾上后穿上的树叶早已无影无踪。好在楚天翔这次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倒也省了几分尴尬。

荆棘过后,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小路竟与前山大路相接。由于荆棘掩映,所以平日里根本不可能发现下面另有蹊径。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二女忍不住喜极而泣,楚天翔也是感慨不已,嘴角却带出一丝笑意。

三人疾步赶回了龙泉下的洞中,这时早已夜深,却见王靖和黄石公与盖忌依然未睡,都是低头不语,愁容难舒,直到看见楚天翔等人安然归来,三人都喜不自禁,黄石公更是高声嚷道:

“你们三个小娃溜到哪里去了?让我老人家一阵好找,快快,给我老人家做点吃的。”

王靖依然气度沉稳的微笑不语,盖忌却是冲过来朝着楚天翔的肩膀就是一拳,笑道:

“臭小子,你可吓死为兄的了。”

三人也不多言,赶紧去洗了洗,换了身衣服。然后诗菡与巧菡自去整治晚餐,留下楚天翔将今日的遭遇一一说与众人。眼前都是师长兄弟,所以楚天翔也不隐瞒,便将如何坠崖,如何埋骨,如何获得鬼谷遗篇等事娓娓道来,直听得王靖等人目瞪口呆,尤其是听到楚天翔安葬了王诩遗骨之后,王靖更是掩面而泣,师徒两人都思及王诩,都倍觉伤感。

二菡将饭菜做好之时,楚天翔的讲述也接近了尾声。

他拿出鬼谷遗篇恭恭敬敬的递给王靖,说道:

“师傅,这就是祖师爷留下的转丸与却乱两篇,还是由师傅收着吧。”

王靖此刻刚刚止住哭泣,见他如此,微微摇头说道:

“此书是你通过先祖的考验方才获得,又怎可私相授受?为师年事已高,平生最得意的事便是有你这个好徒弟,你将此两篇用于治世,为师的便心满意足了。”

楚天翔见他如此说,也只好无可奈何的将书收起。这时黄石公与盖忌到了饭桌之前,两人早已饿的七荤八素,瞬间便开始了风卷残云。师徒二人一笑,便也叫了巧菡诗菡过去相陪,六人都是饿了一天,不过片刻,便已将食物扫荡干净。六人坠崖的坠崖,找人的找人,都早已疲惫不堪,此刻心事已了,饱食之后便各自安寝去了。

可是没睡多久,在洞外来客求见时用来敲击的铜铃便是一阵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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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鬼谷子》确有十四篇,只是第十三篇转丸和第十四篇却乱早已失传

注2:为了配合下一章情节,本章临时做了些修改,所以桥段普通了一点,第一卷完了之后我会对所有章节重新推敲一遍,这里的桥段可能稍作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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