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
就在李世宗一行刚刚出发,燕京大学行动处的某一个会议室里。
司徒钟默默地站在一个背影之前。
空气中充满了沉默的味道。
没有人说话,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司徒钟也丝毫不焦急,只是站在那里。
他天生沉默寡言,这样的氛围是他的最爱,不用想着怎样说话去敷衍了事,也不用想着怎样才能估计到他人的颜面,只是静静地,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了。
他的世界。
背影缓缓转过身来,面容苍老,却神采奕奕。
一看就是一名还没有被时间打倒的老者。
这名老者,正是梅望清。
风清公。
梅望清看着沉默的司徒钟,眼中充满了复杂的色彩。
他知道,也许前路将是荆棘满布。他知道,那里是充满死亡气息的深渊。他知道,也许这人再也无法归来。
可是,也只有他能够找到那里,进入那里,战胜那里。
因为,他来自那里。
终究是叹了口气,终究是梅望清打破了沉默。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拜托了。”
梅望清说道,言语中竟透露出一丝敬意。
司徒钟点了点头,承下了这番敬意,同样承担下的是这个任务。
他仍旧不言不语,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比过往更加的冷冷清清,只有一个背影虽然苍老,却依旧挺拔如松,默默地站在那里,似是撑起了一片天。
这是他需要做的事情,也是我需要做的事情。
梅望清心里清楚。
他抬起头,望着空荡无物的天花板。
不知道,我还能撑起这一切多久。
隔天一早,司徒钟离开了燕京大学。
他坐上了学校安排的私人飞机,目的地即是西南山区。
在那里,人类尚已踏足的区域寥寥无几,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充斥着无人知晓的神秘。
即使是在卫星的拍摄下,也是漆黑的一片。
这里到底有着什么?
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司徒钟也说不清楚。
仅仅几个小时,私人飞机便降落在了距离群山最近的机场,司徒钟一人一个背包,孤独地走下了飞机。
他面无表情,任凭阳光洒满在他年轻的脸庞之上。
这张年轻的脸庞已是略显麻木,表情稀少,冷漠至极。不知道这张脸的主人究竟经历过什么,换回了这样一张面具。
车,早就准备好了。
崭新的越野车,就停在飞机旁。
司徒钟将背包丢在副驾驶座,翻身上车。
越野车排气管轰鸣,再一眨眼,便已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莽莽十万大山近在眼前。
郁郁青青之下,却是危机四伏。
青绿色的树叶之下,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存在正徐徐漫步而过。
猛兽?亦或是不曾出现于世的奇怪生物?
无人知晓。
司徒钟背着背包,行走在这青绿色的天盖之下。
越野车早已被遗弃在身后。
这之后的路显然不再适合越野车行驶了。
很快,他的行进路线早已离开了世俗开辟过的浅显森林,转而如同一柄利剑,直直地插入了莽莽深山。
四周丛生着各种植物,各种蛇虫鸟兽游走其中,也许危险就潜藏在其中,令人出其不意。在这里,有可能只是一个不小心,例如一个眨眼,一个喷嚏,亦或是打一个哈欠的功夫,死亡就会降临到你的头上,让你防不胜防。
司徒钟却如同拥有无与伦比的嗅觉。
他在这丛林中左避右闪,在没有偏离目的地的情况下,躲开了一个个致命的危险。
难道真的如同梅望清所说的:他属于这里?
他没有迷路,也不要借助任何的工具,地图、指南针等等,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他的方向极为明确,步步果断,没有犹豫,这条路在他这里像是已经走过了千百万遍,早已被身体牢牢记忆,似乎永不会忘。
他如同在这原始森林中乘风破浪,拨开各种植被,奋勇向前。
可是他的脸上却仍是那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纷纷点点地洒落在这片神秘的领域。
如同天神降下的最后福泽。
司徒钟拨开最后一片树叶,突破了最后一道障碍。
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条巨大的裂谷。丛林中,植被环绕之下的一条大裂谷。
大地不知是被何方神圣,用上天赐予的巨斧,从中劈成两半。
裂缝延伸,深不见底。
这就是司徒钟的目的地吗?
对,也不对。
他的目的地,就在这深谷之中,在这遥遥的深渊之下。
他脱下背包。
从中取出了两柄金属战刀,战刀皆为单刃刀,长度却不长,只有区区五十公分左右。
双手各握一柄战刀,司徒钟如同轻车熟路一般,直接纵身跃下这可怖的深渊。
裂谷很深,可是却无法对司徒钟造成任何的影响。
他的身体似乎脱离了地心引力,亘古长存的重力似乎在他的身上并不存在。
他缓缓匀速下落着。
越往下,却越是能感受到习习的凉意。
司徒钟双目朝下,直直地望着脚下漆黑的一片。
隐约间,竟让人产生错觉,让人觉得似是两道精光,驱散了黑暗,将这久不见天日的地狱深渊暴露在人间。
几十分钟过去了,最终的最终,司徒钟双脚缓缓地踩在了地上。
谁都不会想到,隐藏在森林深处的一条巨谷之下,竟然存在着这样一片空间。
这地下的空间格外的巨大,放眼望去,各个方向都看不到边际。
这里就宛如那桃花源,另成一片天地,却与世隔绝。
唯一与桃花源不同的是,这底下鬼气弥漫,阴森至极,完全没有“桃花源”这三字的敞亮与生机。
头顶上,那遥遥看去的一线天中,渗出的丝丝阳光,艰难地穿越了遥远的黑暗,寥寥无几的钻入了他的瞳孔,却仍旧无法完全照亮这片神秘的地域。
司徒钟看着前方,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许久许久,他终默默地道出: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