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振陡然间在京城重地望见唐灵,身上一凛,猛然起身,碧水刀“嗖”的出鞘,单手握住,横刀大喝道:“小贼!你还敢到这来?”
身后锦衣卫听闻袁振呼喝,皆是腰刀出鞘,指向唐灵,将他四面围住。
唐灵摊开双手道:“在下今日只是来比武的,别无他意,还请袁大人行个方便。”
袁振高声道:“你又要耍什么诡计?”
唐灵笑道:“袁大人这可冤枉小人了,我自愿奉旨赴燕,为圣上分忧,难道这也算得上是诡计吗?”
袁振被他这句抢白,一时间竟无从辩驳,此刻怒气攻心,说不出话来,刀尖颤抖,只道:“你!你!……”
一旁蔡博渊见唐灵口齿伶俐,开口劝道:“袁大人,此人既有本事,就让他试试,若是败了,再定他罪不迟。”
袁振解释道:“此人乃是杀人要犯,若不当场诛却,天威何在!”
唐灵跟着道:“袁大人和在下的一己之私,万不可和别的牵连上。当年我在江城携一名女子看灯,被袁大人看见后无故受到追杀,后来我在雍城重伤之余,袁大人又趁人之危,还好被我侥幸逃脱,前些日子在扬州城中,袁大人你再一次苦苦相逼,你说是也不是。”
此话一出,说得好像是袁振嫉妒唐灵有女子相伴,故意挑衅在先,而后要杀唐灵灭口一般。
袁振本想说他若不是杀了江城知州独子姜葵,自己如何会捉拿他,见他巧言令色,气得直喘粗气,骂道:“大胆贼人,信口雌黄,一派胡言!”
蔡博渊见唐灵神气十足,侃侃而谈,说得有理有据,而身旁袁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想:这袁振年近四十,还不婚配,原来是喜欢偷别家的女子,想这少年所言属实,他是要杀这少年灭口,故意安放个罪名在他头上。
于是对唐灵道:“你一个江湖少年,说要为圣上分忧,我可是不信。”
唐灵叹道:“不瞒蔡大人,在下生性好赌,这几日手气不佳,蚀了老本,听说圣上有个赏金万两的差事,特地不远万里,前来试试。”
蔡博渊哈哈笑道:“人为财死,我看这才是理由。”
向袁振道:“袁大人,我们坐下再看看。”
袁振见唐灵满嘴胡咧,没一句真话,蔡博渊却自作聪明,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欲言又止,将“碧水刀”收回刀鞘,忿然坐下。
唐灵站在台上,取出折扇,对台下众人道:“你们一个一个来也麻烦,想要比试的,都一起上来吧。”
张咆见他目中无人,心头大怒,垫步上前,向唐灵崩拳打来。
唐灵早见此人颇有根基,五行拳有劈、钻、崩、炮、横五式,分别应于金木水火土五行,对应肺、肾、肝、心、脾五藏。
此人在不知不觉中贯通任督二脉,实现真气周天运转,实在是个练“凋花指”的绝佳人选,当下说道:“怀中抱气,内息外散,精气虚降,运达四肢。”
张咆手上一滞,脸上愣住,心道:“此人说得甚是奇怪,五行拳有‘三顶、三扣、三圆、三敏、三抱、三垂、三曲、三挺’。‘三抱’中讲究丹田抱气,气不外散,颈挺则精气实顶,腰挺则力达四肢,像他那般施为岂不是全都乱了套了?他定是要乱我的心神。”
于是不加理睬,挺腰崩拳打出。唐灵方才所说的是“凋花指”的心法口诀,当即微微一笑道:“看好了!”手指抬起,向地一指,“嘭”的一声轻响,就在张咆脚前打出一个小洞。
张咆脚步停止,双手垂下,呆呆的望着那洞,又看了看唐灵。
唐灵道:“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来找我。”张咆若有所思的看着唐灵,低头从擂台上走了下去。
周树礼见了张咆不战而败,模样失魂落魄,心想:“这小子当真有点邪门,难道他会施什么妖法不成?”招呼身后得意弟子杨澜道:“你去试试。”
杨澜在同辈中排行老六,武功却是最高,一对五行拳颇有造诣,听了周树礼的话,奉师命起身,跃上擂台,对唐灵道:“请。”
台下袁振可无心观武,心想:“他既然要去燕京送死,就让他去,回不来可怪不得我。”正想间,只见一人从擂台上飞出,倒在自己脚下。
周树礼心中一震:“一招?”
白凤天见唐灵武功路数奇怪,对身旁二人道:“咱哥三个斗了一辈子,今日可不能折在这小辈手中,此事还请商大哥拿个主意。”
商博瑞年纪最高,也是暗器大家,方才清楚的看见唐灵发出银针刺到了杨澜胸口穴道,当下手握拐杖起身道:“人老了,不中用了。”拐杖撑地,身子一跃,纵上擂台。
唐灵见他年纪虽大,下盘却稳健异常,心中无半点轻视之心,客气道:“老人家请了,你年岁已高,就请下台去吧。”
商博瑞闷哼道:“好个猖狂的小子!”当下手中拐杖横扫,嗖的一声向唐灵劈来,杖刚扫出,左手变勾,五指捻在一起,身子前探,径点唐灵眉心。
这是六星拳中的招数,唤作“三垣飞星”,勾杖翻飞,甚是灵动。
唐灵学会“寒冰凝气诀”后,武学上的修为比他们要胜一筹,对他们要出的招法了然于胸。
见他招式花哨,当下不动分毫,举起折扇挡架,扇杖相交,商博瑞身子一阵酸麻,拐杖险些脱手,心头一惊,连忙后撤。
唐灵深知武学中的极高境界乃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之法,是以不加遮拦,守拙驭巧。方才那一掌感觉他内功虽是深厚,但较之唐尧、姜太唯很是不如,于是道:“多蒙前辈手下留情。”
商博瑞知道深浅,一言不发,拄着拐杖,回头向台下走去。忽见台下又站起一人,体态肥胖,却是“八仙门”掌门白凤天,喝道:“我来领教!”身子纵起,凌空一掌推出。
唐灵见他伸掌推到,便随手一掌拍出,呯的一响,白凤天只觉劲风扑脸,带得身子后仰,连忙呈下坠之势,脚尖点地,侍要站定,岂知唐灵这一掌雄浑无比,仍是立足不定,幸好他下盘功夫扎得坚实,但觉上身直往后仰,急忙双膝前躬,纵身后跃,借势纵开丈余。
落下地来时,这股掌势仍未消解,又踉踉跄跄的连退七八步,脚下踏空,“咕咚”一声,摔到台下,模样狼狈至极。
白凤天这下摔得不是太沉重,被门下弟子扶起后,心中惊怒莫名:难怪商老头不战而退,此人以一己之力,竟能发出此等强猛的劲道,在场之人恐怕无人是他对手。
唐灵向台下抱拳问道:“可还有哪位要来赐教。”
白凤天当即向周树礼看去,只见他气定神闲,好像没事人一样,不禁瞪他一眼,暗道:“这老鬼装模作样,真是卑鄙。”
眼见台下无人出来比武,蔡博渊抚掌笑道:“好好好,今日真是大开眼界,袁大人,我们可以回朝复命去了。”
袁振闷声起身,大步上前,指着唐灵道:“小子,一会给我放老实点。”
唐灵拱手道:“谨遵袁大人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