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山丘上,隐隐出现了几个黑点。
那些黑点转瞬间就到了他们眼前,三四个年轻的小伙子,滑着雪板而来,皆是着深色的藏民长袍,他们径直滑到贺兰佐面前:“阿佐,你这性子也够呛的,不就是跟卓老大争执了两句吗,怎么一气之下还出走了呢,看把卓哥给急得!”其中一人指向远远的山丘处。他说话口音很纯正,显然不是真正的藏民。
山丘处果然又出现了一个稍大的黑点,这次来得慢一些,不过在场的人很快就看清了,是几条猎狗拉的一只雪橇。上面坐着个人,隔得远看不清长相。
雪橇也是直滑到贺兰佐面前才停下,众人这才看清,他的眼瞳带一点深蓝,似乎是有着外国血统,除此之外,别的五官倒是典型的东方人。脸形白净狭长,鼻子很挺,若不是下巴处那点短短的胡茬,实在俊美的有些娘气。贺兰佐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跟没看见似的。
听那位小伙子的话,这个人姓卓,他蹑手蹑脚从雪橇上下来,看了看贺兰佐身后那只大包,笑盈盈绕到贺兰佐身边坐下。他刚要动手揭那包,贺兰佐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少打它的主意,这笔钱我自有用途。”卓老大并不怎么介意他的态度:“你一跑那么多天,雪山上半点消息也没有,我就差要请搜救队了,你这么任性,就算不看我的面子,好歹也替你那老母亲想想。”
珞阳一惊之下脱口而出:“他有个母亲?”
卓老大这时才注意到她,有些乐了:“没有母亲,他是怎么来的?”他看了看他们三个人:“你们怎么会跟他在一起?”珞阳还没答话,贺兰佐已截住话头:“我途中遇上狼群,受了点伤,他们一路照顾我。”
这一番谎话说的眼都不眨,卓老大扫了眼沉默不语的三人,皱着眉问道:“哪受伤了?”
“皮外伤。”
贺兰佐一副爱理不理的神色,卓老大走到珞阳面前,十分客气的道谢:“我是贺兰没有血源关系的大哥,感谢你们一路的照拂,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们?”他口里说着你们,眼睛却只是看着珞阳。
这道谢珞阳委实担不起,但她又不知道贺兰佐到底打什么主意,也不便戳破他的谎言,只好避重就轻道:“你太客气了,大家互相帮助而已,我姓曹,你可以叫我小曹。”
“我这个老弟呀,性格叛逆,跟谁都处不好,难得你们跟他投缘。”他说完笑看了齐寒一眼,齐寒跟他眼神一接触,随即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珞阳笑了笑:“也不是,只是他长得神似我一个故人,有些亲近而已。”卓老大走到珞阳面前,珞阳发现他也很高大,属于那种腿长、身材比例特别好的人:“我叫卓易,和贺兰一个地方的,他没爹我没娘,我从小就罩着他。”他站得近,脸上有着洋洋自得。
贺兰佐冷笑连连:“你罩着我?一个上雪山只敢坐雪橇、连滑板都不敢用的人?”后面的四个年轻小伙子想笑又不敢笑。卓易脸上有些挂不住,小声埋怨道:“刚见面就冷嘲热讽的,你有什么不痛快就直说,老哥我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了?”贺兰佐笑得有些渗人:“我问你,我跟叶留羽吃饭,你派人捣什么乱?”
卓易眨眨眼:“那女人水性杨花,那方面风评不太好!”
绷着个脸,贺兰佐没好气:“我又不跟她上床,她风评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卓易有些着急:“你血气方刚,我怕她勾引你。”这下不止那四个小伙子想笑,这边三个人也有点忍不住了。
不愧是从小玩到大的,感情是真好,这操心操得也太过了。
卓易又溜哒到包边,摸着狼皮叹道:“这雪狼皮比上次那货成色还好,可不能再便宜了朱老三那小子,我帮你找个买家,保证卖个大价钱!”贺兰佐不说话,算是默许了。
其中一个小伙子问道:“卓哥,现下怎么打算?”
卓易不说话,用眼神示意那小伙子问贺兰佐,贺兰佐当先站起来:“都别跟着我!”他居然说走就走,连招呼也不打一个。无奈别人根本不拿他的话当回事,他一动,卓易马上将他那大包往雪橇上一提,一面赶着坐上雪橇,一面还忙不跌回头冲他们仨道:“再见啊!后会有期!”四个小伙子当先滑走,贺兰佐缓缓步行,卓易刚开始坐在雪橇上,任猎狗慢行。行至不远处,珞阳看见,卓易跳下雪橇,两个人在雪地上并排前行,两行脚印由近而远。
及至他们走远,齐寒转头看向她,珞阳朝他笑笑,他们俩都错了,贺兰佐是个活生生的人,既不可能是什么幽灵或奇怪的生物,当然也绝不可能是苏竞。她想,那个手上的疤痕,应该只是个偶然……
多鲁达看向远处,笑道:“曹小姐,齐先生,今天天黑之前我们应该就能下山了。”这无疑是最大的喜讯了,三个人也阔步前行。
雪山一放晴,阳光照耀之下这景色美不胜收,这一趟西藏之行目的已达到,下一站应该是长白山了,只是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说服齐寒带她前去,珞阳心里前思后想,她的手刚一插进衣兜,忽然触到一个纸张样的东西,她悄悄落后于两三步,掏出来一看,果然是一张小纸条,就跟一般的便笺纸没什么两样,珞阳瞳孔蓦地放大,纸上只有两个字: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