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一柱香的功夫,佩玖掠过野棘林停在山道边。望着烟青衣衫上染着的黄褐色粉尘,使劲掸了掸,蹭了一手的粉屑,粉尘粘在衣裳怎么都掸不掉。只好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把手擦干净。
望着密实散着古怪气味的野棘林,按速度推算,这会龙花母女也该跑出野棘林了。
刚刚站在烂泥河边,佩玖的目光落在淤泥上几个浅浅的足窝,在一条条流水刻画的线条上像点缀的花朵,就知道龙花母女一定是过河去了。鹰虎侍军之所以在烂泥河边止步不前,一定是以为河床淤泥陷足,平常人根本无法过去。
龙花会轻功!佩玖掩在路边暗处盯着野棘林,真怕龙花还有什么功夫是她不知道的。这位年轻美貌的庶母真是太让人意外了。真不知道十七年来,她是怎么装的柔弱良善的样子,这演技绝对是实力派。
野棘林悄然无声,就连树梢都不曾动一下。佩玖等得有些急了,手上传来麻痒的感觉,低头看时大吃一惊,手背上密密麻麻起了许多红疹,一片连着一片,整个手背就像癞蛤蟆的背。
佩玖赶紧将双手插进积雪里,冰凉的感觉缓解了难耐的痒,可眼看着红疹往手臂上爬去。
要死!佩玖突然意识到红疹是刚刚掸衣裳时粘着的粉屑引起的。望向野棘林的目光不免露出惊恐,都怪刚刚为了能快些发现龙花母女的踪迹,她几次在林间穿越……
脖子上也痒起来,佩玖不敢任性去抓,强忍着痒痛,在雪地里扒拉起来,希望能发现些药草解痒。一物降一物,她不相信周围没有克制野棘林的药草。
雪野荒山,天寒地冻,结霜的草皮里一片枯黄,哪来什么药草。佩玖身上越来越痒,痒到心尖尖的那种感觉已经是不抓不痛快了。
佩玖不敢抓痒,往雪地里一倒,就势滚来滚去,一个不小心滚落雪坡,掉在捕兽的陷阱里,顿时失去知觉……
“小哥哥,小哥哥!”
脆生生的呼唤在耳边响起,佩玖睁开眼,发现她躺在一张松木床上,松木的香味让人感到镇静。
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端着粗瓷蓝花碗出现在床边,见她醒了,笑眯眯地坐到床头,翘着尾指舀一勺汤水吹了吹送到佩玖嘴边,“快喝吧,喝完就不痒了。小哥哥一定不是本地人,怎么会闯进野棘林了呢?”
佩玖乖乖喝下,心里顿时舒坦不少。抬眼望着少女,少女扎着满头小辫子,辫子上系着七彩的绒绳,黑红的脸颊上两抹酡红很生动,一看就是山里人家的姑娘。
少女一双扑闪的眼睛对上佩玖的眼睛,没有不好意思,反倒开心地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牙齿,显得明艳动人。
“本地人都知道野棘林千万去不得,都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事。我阿爹说野棘林里除了毒蒺藜啥也没有,不值得冒险进去。”
佩玖闷声应着,哪敢告诉少女实情她是去找人的。不过少女一声声小哥哥叫着,实在受用。
“妹子让哥哥自己来。”佩玖伸手去拿少女手中的碗。
少女笑着将碗给佩玖,“也好,你先喝这碗药汤解痒,我再去熬些药水,等我阿爹回来好给你擦洗,要不了晚上你身上的红疹就该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