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听这话眸光顿时潋了水汽,“不要瞎说,你哥出征必定能凯旋回来,端阳候百战百胜,你哥跟在他的风火神军,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什么百战百胜呀,端阳候这才第一次出征,何来百战百胜之说。阿母不用诳自己,早上要是不拦着我,我肯定这会已经跟哥哥一起出城了。”
“快回屋去。”妇人生气地将少女推进内间,“姑娘家家的休要提什么出征,万一让帝尊知道这事,还不得株连九族?你是不想让家里消停,是不想让你哥安心打仗……”
“我打扮成男人样子,只要哥哥不说,谁又会知道。”
“休要胡说……”
佩玖喝完最后一口粥心满意足地放下碗,听妇人教训少女不便打扰,放下一粒碎银悄悄出门。
冷风一吹,佩玖头脑顿时清醒。龙花偷虎符不成,觉得行踪败露,肯定是想逃出都城,这会挟着赫蓝出城,只要她们从屋舍里出来在山道上露面,佩玖就有法子拿住她们。
佩玖目光落在院子一角晾着的几件男人衣裳上,心思一动,随手扯下抱在怀中。屋内少女的话启发了她,何不装扮成男子出征去。既可继续捉拿龙花母女,又可在军中有吃有喝不用操心,那岂不是美哉妙哉!
其实佩玖自己都不知道,她骨子是想去见玄夜呀……
街上的玄幕终于撤了,鹰虎侍军早不见了踪影,就像他们从来没来过一样,只有那条阴暗巷子里的住家才知道他们的狠辣。
一个身穿烟青衣衫的少年走在狭窄的巷子里,巷子两边不时能看见住家毁坏的大门,歪斜地在冷风里摇晃,发出吱呀的响声。
巷子尽头一户人家门口有个大叔在修补破损的木门,默然地望了一眼走进死胡同的少年,“小哥别过去了,那边是烂泥河,没路了。”
少年望着烂泥河,缓缓的水流似被淤积的烂泥阻滞难行,在烂泥上趟出一条条浅痕,复又抹去,新痕又划上来,一荡一荡朝前艰难流去。
河岸并不宽,对面是一片密实的林子,即便是严冬积雪,那片林子也显得阴森茂盛。
“那片林子通向哪里?”
“那片叫野棘林,方圆十里,再往后应该就是郊外的驿道了。”
大叔抹了抹冻红的鼻子,再抬眼看时,刚刚明明还在烂泥河边的少年不见了。大叔惊恐地奔到烂泥河边,望着淤滞的河床发呆。
少年该不会是去对岸的野棘林了吧,他还没告诉少年野棘林去不得,一入野棘林,浑身刺麻痒,不出三天,皮肤溃烂,轻则破相,重则毁容。
大叔浑身打个冷战,自言自语道:“不过是拧个鼻涕的功夫,这么宽的河他不可能一下子就过去了……一定是我眼花了,一定是错觉,哪来的少年……”
破门里传来妇人的呼声,大叔急忙转身回去,扶着破门敲打,总算能正常关门,再偷瞄烂泥河对岸,恍忽间野棘林上空一抹烟青色人影飘飞而过。
“真是见鬼了!”大叔揉揉眼睛再看,那抹烟青色已消失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