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无心回屋子拿画像,猛然想起来,已经封死它了,发誓以后永远也不打开了。
而且他本打算跟公孙瑜说一下可疑的守卫的事情,可是刚才一激动,全忘了。
已经发誓不再打开那副画,能不能再打开?
难道要违背誓言吗?
欧阳无心心里正在矛盾,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去剥开它一层层的纸了。
纸一层层地落在地上,欧阳无心不想再继续剥下去,他觉得违背自己发的誓并不是一个堂堂热血男儿应该做的事。
他克制着自己,但他克制不住自己。慢慢地,厚厚的纸终于都被剥开了。
他心里无比自责,但宽解自己:“我发誓不再看这幅画,毕竟为了一幅画活着就跟神经病一样,但我却没说过不见她的人,现在皇上已经答应了帮我找她,所以拿出这幅画也情有可原。把它交给皇上,我自己不打开看就是了。”
“哎……”欧阳无心忍不住又打开了画卷,看着画里的人,心里忽然飘过一阵春风,使人荡漾在虚幻的幸福中,也使人感到愁苦。
“多么美啊……”
欧阳无心怔怔地看着画像:“让我再多看你几眼,最后几眼,若你只是一场虚空,若找不到你,我发誓不会再看这幅画一眼。”
他仿佛要把这幅画牢牢地记在心间,认真地看了老半天,忽然把画合起来,“上苍保佑,让我能找到她。”看着天空,眼睛清澈无比,清澈到着倒影着蓝天的颜色,倒映着蓝天的忧愁。
欧阳无心把画交给公孙瑜,公孙瑜看了一眼这幅画,将它交给画匠大量临摹,广布于天下。
画的事已经交给公孙瑜了,欧阳无心还要弄清楚皇宫中的疑云,他对公孙瑜讲了昨天遇到的怪事。
公孙瑜不但不感到惊讶,反而神情萧索,面露愁容,说:“宫廷里守卫,只有少数精锐是直接听令于我,而大多数则是归锦衣卫管。”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所看到的侍卫,就是归锦衣卫管。我虽身为皇上,但是他们却并不被我控制,甚至我对他们内部的了解也少的可怜。”
“有这样的事?”欧阳无心感到难以置信,“竟然连皇上也不能管着他们?”
公孙瑜说道:“锦衣卫现在是刘婴管的,他自先皇时就担任锦衣卫指挥使,朕原先以为他的忠心耿耿,从没怀疑过他。
谁知他看似忠心不二,实则在几十年间于朝内外暗中发展了庞大的势力。如今他羽翼已丰,野心渐露,本来是直接听命于朕的锦衣卫,现在也仅仅是表面上听命于朕,事实上朕说的话刘婴根本就不听了。”
“陛下为何不治他?”欧阳无心替公孙瑜不忿,“以陛下的九五之尊,对付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应该不成问题吧。”
“治他的罪?”公孙瑜苦笑一声,“朝中大臣已有七成以上是他的人,而且掌握五十万大军的大将军司马林也和他结成兄弟,朕的嫡系军队才不过十五万,我已斗不过他。”
“陛下的处境很难。”
公孙瑜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确实,若不是‘空’、‘草’、‘天’三位大内高手一直保着朕,朕只怕早就死在刘婴的爪牙下了。
朕之所以远去星宿海,以至于差点死在那里,就是有一晚朕发觉锦衣卫的人很不对劲,杀气腾腾,而三位大内高手又不在身边,朕就乔装打扮,在五位大内高手的护送下,连夜跑出宫城。
锦衣卫的人穷追不舍。我们一直跑到星宿海,锦衣卫的人不敢进去,好像料定我们进入星宿海必死,所以就没继续追。
他们那时已经在准备立一个年幼的傀儡皇帝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幸好有你相救,又多亏‘空’、‘草’、‘天’三位高手和唯一真正忠心的重炎将军吴命率领他的全部兵力及时赶到,朕才能又活着回来。”
欧阳无心没想到公孙瑜竟然活得这么危险,他看起来虽高居九五宝座风光无限,但其实已是在夹缝中生存了,很不容易。
欧阳无心忽然忐忑起来,心想:“如果他的境况这么惨,自保都难了,还能不能帮我找那个姑娘?”
公孙瑜好像猜透了他的心思,或者早已预料到了他的心思,说:“你不用担心,你的那点事,朕还是能办的,毕竟我现在还是皇上。”
欧阳无心松了口气,本来已经看到了希望,他可不愿意一下子又落了空。
公孙瑜面露伤色,叹了一口气,说:“坐在皇上这个位子并非如世人想的那样九五独尊。
你得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各方势力的平衡,无时无刻不得猜忌手握重兵的将军,还得时刻提防着人觊觎着你的位子,最让人难安的是,你并不能知道所有人的真心,你得费尽心思去猜测所有人……
皇上比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累,很多人在算计着你,不得不和身边的每一个人勾心斗角。
可是朕一直在努力地做这些,却一直都做的不好,以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难道是朕本不是做帝王的料吗?”
他的样子看起来无比的失落,竟让人感到很可怜,和天底下任何一个孤独失意的老人一样可怜。
欧阳无心想帮他,可是他怎么帮他?他更对这政治斗争一窍不通。
公孙瑜忽然湿润泛着红的眼睛,恳求地看着欧阳无心:“我其实想求你一件事。”
欧阳无心其实早就有种预感,公孙瑜对他这么好,并非只是报恩,应该还是有求于他。
欧阳无心感他盛意,也早想替他做些事情。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欧阳无心想说:“无论任何事,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一定会去。”
他是个懂得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的人。
但他还要查明潇湘会,还要阻止魔教复兴,不能用全部精力帮他,也就不好把话说满:“只要是我能完成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