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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六、剑指亢父

在得知项羽竟然全身而退的消息后,恼羞成怒的章邯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眼前的这股楚军绝对不是陈涉手下乌合之众可比,假以时日,必成秦帝国心腹大患!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其后半月内,得到三川郡李由粮秣支援的章邯冒着得罪赵高、得罪王离且影响朝廷灭赵计划的风险毅然调回了准备北上与王离、苏角合击攻赵的军团主力,准备在微山湖畔与项梁集团决一死战!

***

前208年夏七月辛酉,章邯三十万大军携新胜之威倾力东进,于栗县大破朱鸡石、余樊君,余樊君战死,朱鸡石只身潜回胡陵,被早就因宋义之故而对其心存芥蒂的项梁当庭斩杀。

休整三日后,章邯大将冒雨疾进,进逼胡陵。见章邯势大,自度无法硬撄其锋的项梁绕过微山湖退至薛县(今山东枣庄附近,微山湖东侧)可就在这两支大军即将当面硬撼之际,突然天降暴雨,经久不绝,江河泛滥,整个微山湖地区几成泽国。盘桓数日后,准备毕其功与一役的章邯仰天长叹,率军西归,分驻濮阳、敖仓、定陶就食,只留裨将张沔继续围困东阿田荣;而早在薛县按范增之计布下“奇阵”的项梁也无奈南下,移师并定都盱眙。

濮阳乃春秋时卫国都城,与故韩之地接壤,章邯的回师令正带着韩王成热火朝天地掠地的张良吃了大亏!不仅原本攻克的故韩城池全被夺回,连自己都被章邯撵得四处流窜。但项梁派出的另一路掠地之师——魏豹却乘隙一连收复了十几座城池,尽复魏地。得此消息后,隐隐然已成天下共主的楚怀王诏命其为新魏王。而得项梁之助的刘季也终于消解了心头之痛,夺回了被“叛贼”雍齿占据的丰邑。

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攻克了自己的老家丰邑后,那刘季竟然也想学自己的小兄弟屠城泄愤!萧何闻讯之后,连滚带爬地跑至刘季帐中:“沛公,这丰邑可是你的父母之邦啊,怎么能屠?”立即醒悟过来的刘季赧颜强笑道:“我这是开玩笑呢!”

——起兵攻击沛县遇阻时欲屠之,收复丰邑也要屠,这刘季既好酒色又喜屠城,从基因遗传角度来说,估计当年“附”在刘老太身上的那条“龙”正处于暴走状态。

***

虽连绵月余的大雨阻止了两大军事集团的直接对撼,但该来的终究会来!前208年夏八月,江东秋粮大熟,兵强马壮、粮秣无虞的项梁上书怀王,准备再次挥师北上,与章邯一决雌雄。可就在项梁准备誓师出兵之际,忽有宦者前来招其入宫,说怀王有要事与之商议!

“怀王找我?找我干什么?难道他不知道我正忙着誓师出征吗?”在这近两月的休整中,项梁越来越看不惯自己拥立的这个“放羊娃”了!除了礼节上的尊重外,每逢大朝,项梁基本称病。

“哼,还能有什么好事?肯定又是要安排几个亲信到军中!”已然整装待发的项羽苦笑摇头!自熊心即位以来,不知封赏了多少有功、无功之臣,唯有他项羽,至今还是个白丁!

“唉,老夫还是去一趟吧,也算临行跟他道个别!”见项羽摇头,项梁摇头还要厉害!

——项梁一反常态断然诛杀朱鸡石之举固然震慑不少“心怀异志”的归附者,巩固了自己在“新楚国”的超然地位,但却也使熊心明白,要想成为真正的楚王,靠拉拢些小鱼小虾是没有用的!考虑再三之后,这位心气很高的“放羊娃”将目光放到了整个楚军中人数仅次于东阳陈婴,但战力远胜之的吕臣“苍头军”上!为了拉拢这位陈涉旧友,他不仅任命其担任位列三公的司徒,竟然还任命他那并无尺寸之功的父亲吕青为令尹!

等满心狐疑的项梁带着项羽匆匆赶至城西九女峰下新建的王宫,发现早已是群“贤”毕至,进殿前找了个熟悉的宦者一问,得知原来又是宋义那老家伙在“捣鬼”——得知项梁准备北上援齐并与章邯决战的消息后,宋义立即提出了避开章邯主力沿淮水西进武关,经蓝田入咸阳的方案。

“宋长老,只要秦帝国章邯与王离两大军团尚在,就算能攻取咸阳也没什么意思!如果我们弃齐、赵而西进,山东诸侯转瞬即亡,那时秦帝国大军回师关中,我们将被迫在秦帝国的根本重地与秦军决战,外无友邻援兵,内皆敌国之民,宋长老,你觉得能取胜吗?”正为自己的“奇”计而洋洋自得的宋义遭到了项梁的迎头重击!

“梁公之言固然不无道理,但若能攻克武关西入关中,必能动摇秦帝国根本,打乱秦廷战略部署,迫使王离、章邯回援,齐赵之围自解。”老脸通红的宋义耐着性子为自己辩解。

“自陈涉起兵抗秦以来,天下豪杰并起攻秦,山东诸侯纷次复国,曾经不可一世的强秦国势渐微,已是大厦将倾、日薄西山,但诸公可知道造成这等有利局面的最大功臣是谁呢?”沉吟片刻,项梁竟然问出了这么个与宋义之策似乎毫无关系的问题。

……

“哈哈,诸公謬赞,项某实不敢当啊!依老夫看,这‘灭秦’最大的功臣当属胡亥!”听着充斥朝堂的真心或违心之谀词滥调,项梁心中暗喜。

——自立武信君以来,项梁手握重兵、威势丕显,话音未落,朝堂之上立时谀词大起,甚至连宋义、屈忋这样身世显赫的重臣也不敢保持沉默。

“胡亥?”谀词稍停,惊臆之声大起。

“诸公,自那胡亥即为以来,不仅没能及时调整政策、缓解民怨,反而变本加厉,为逞私欲而戕害黎民;为固皇位屠戮宗亲;为搜刮钱财行督责之术。无其父之才却事事要模仿始皇,驰道要扩修,皇陵要扩建,阿房宫的规模要扩大,巡游天下的规格要提高,陪自己打猎游玩的人数要增加……搞得百姓怨声载道,大臣人人自危,至使天怒民怨,国家倾危,实乃我等之最大盟友!宋长老,这样的大功臣我们保护还来不及啊!”

***

项梁之言得到了几乎所有在场大臣的赞同,也“说服”了对项梁忌惮日深的怀王!前208年8月18,项梁集结二十万大军,自任主将,由项羽、英布担任先锋,兵锋直指亢父!拉开了与章邯决战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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