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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无家可归

古人安土重迁的观念根深蒂固,若非遇到大灾大祸迫不得已,是绝不愿迁居他乡的。

而董卓为了一己私欲强行迁都,一下子要近百万人跟着他迁到长安去,惹得天怒人怨,比祸乱宫廷还让人深恶痛绝。

借着驱赶百姓之机,西凉军大肆抢掠,弄得城内外尸横遍野,死者不计其数。

为了迫使百姓离开,董卓下令将洛阳城焚毁,从皇宫禁苑到普通民宅,尽是一片火海,那些不愿离开的老人,竟被活活烧死在家里。

可怜这座繁荣了两百年的帝都,被董卓一把大火付之一炬,旦夕间成了残垣断壁,刁小蝉眼睁睁看着大火蔓延到自家宅院,将一座大宅烧成废墟,却无可奈何。

早上起来一切都还是好的,短短几个时辰,她竟成了无家可归的人。看着大火烧毁自家的房子,刁小蝉突然生出一种无以名状的哀伤。

自从五岁那年被送到孤儿院,她就失去了家的感觉,在这世上孤零零地漂泊,就像一棵浮萍随波逐流,从此再没体验过踏实安定的生活。

虽然在刁府的生活刚开始也不尽如人意,但当她适应了刁家小姐的角色后,渐渐对这个家产生了归属感,至少这所院子是属于她的,这让她有了一种家的感觉。宅院不在大小,只要是家就会让人感到温暖。

如今刁府被大火焚毁,这个家也没有了,恍然之间,刁小蝉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种居无定所的日子。

当年离开孤儿院后,她过了一段漂泊的生活,白天乞讨为食,夜晚寄居在人家屋檐下,过得相当落魄,若非遇到一户人家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她不知道自己还要漂泊多久。

她无法忘记,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里,自己的人生经历了怎样的巨变,如果人的成熟是从看透这个世界的冷酷开始的,那么那个夜晚将是她走向成熟的标志。

当时她从警察局逃走后,居无定所,四处晃荡,用饥寒交迫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病倒了。

当时她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躲雨,半夜里发了高烧,既没钱去诊所,也没人可以求助,只好蜷缩在墙角里强撑,一晚上高烧不退,烧得她迷迷糊糊,几乎失去了意识,强撑到快要天亮时,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了一天一夜,等到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家诊所里,看到她终于醒了过来,医生很高兴,笑着说:“小姑娘,你终于醒了,可把你妈妈吓坏了!”

“我妈妈?”刁小蝉大吃一惊,她妈妈都去世许多年了,如今哪里又冒出来个妈妈。

“是啊,你妈妈!”医生说,“她在这守了你一天一夜,才离开一会,可能是去吃饭了!”

刁小蝉心里困惑,怎么突然冒出个妈妈,她明明记得自己因为发烧晕倒在了人家屋檐下,难道是有人将自己救了?

刁小蝉怀着感激之情,等着那人回来,不一会儿,那女人回来了,看到刁小蝉醒过来,显得很兴奋,笑着说:“姑娘你醒了?可把我吓坏了!”

“我早上起来开门,见你昏倒在我家门口,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谢天谢地,你没有烧出个好歹!”那女人说。

刁小蝉后来知道,这女人叫马月芳,四十岁出头,是个风韵犹存的寡妇,她有个相好叫老姜,忒不是东西,为了钱什么坏事都敢干。

马月芳得知刁小蝉的情况后,就让她住在自己家里,老姜见刁小蝉长得漂亮,几次想打她的主意,都被马月芳拦住了,马月芳警告老姜,要是敢动刁小蝉就跟他拼了。

虽然有马月芳母鸡护雏般的保护,但刁小蝉还是未能逃过一劫,有一次老姜趁马月芳不在家,偷偷给刁小蝉下了药,将她卖给了人贩子。

刁小蝉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该死的老姜改写了她的命运,让她从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走上了一条更加凶险的人生之路,她从此身不由己,在生与死的漩涡中拼命挣扎。

经过几次转手,她被人贩子倒腾出境,卖到了东南亚,落入了大毒枭吴山手里,从此走上了那条亡命之徒的不归路。

吴山干的是掉头的买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身为他的手下日子自然不好过,几乎每天都面临着死亡,在长达两年多的异国生涯中,刁小蝉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或许是她比较幸运,也或许是她在这世上的苦难尚未受完,每次都能死里逃生。

杀手的日子不好当,四处飘零,刀口上舔血,枪管下谋生,那感觉根本不是在为自己而活着,这条命就像是借来的,随时可能会被人要回去,更别说什么归属感和安全感。

人一旦失去了安全感,就会变得紧张而敏感,而当你适应了这种状态后,又会变得特别冷酷,由冷酷而绝望,慢慢开始自暴自弃,得过且过,直到最后彻底变得麻木,像木偶般被人随意摆弄。

那种兵荒马乱的动荡日子,就像生活在一条海船上,每时每刻都不确定,随时可能被海浪打到海里,永远沉寂在黑暗中。

经历过那种日子的人,无论多么平淡的生活都能忍受,因为平淡和平凡本身就代表着是一种安定,安定就是莫大的幸福。

刁小蝉渴望有一个稳定的生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哪怕苦点累点也好,但命运似乎在跟她开玩笑,偏偏不让她消停。每当她将要稳定下来时,命运就会发生一次反转,让她重头开始。

她穿越到这里,经历许多苦楚,才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安定的家,如今却又被董卓这贼子给烧了,要说不记恨那是假的。

刁小蝉憋着一口气,她发誓有朝一日要报仇,杀亲之仇与毁家之恨,这笔账早晚要跟董卓算清,但眼下没有机会,她只能选择隐忍,并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别让她得着机会,否则姓董的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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