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卢广恩命丧黄泉,“胡”字大旗高高飘起,杨纪堂便准备去给胡荫泽解了穴道。
严寒拉住他,小声道:“我去。”眼角带着三分狡黠。
杨纪堂担心:“你伤了。”
严寒撇嘴:“笨哥哥,听我的!”
严寒走向胡荫泽,说道:“胡将军,我给你解了穴,咱们就算两清了,好不好?”
胡荫泽惹下这番事端,更与杨纪堂、严寒结下仇怨,已若惊弓之鸟,听到严寒的示好,急不可耐陪笑:“好,好,多谢姑娘。”
严寒左拳在他胸口横撩,然后化拳为掌,冲其小腹一滑。胡荫泽似被大锤猛击,下身几分刺痛,手脚恢复了知觉,又酸又麻,宛若上千上万蚂蚁来回叮咬,撕扯不休,他颓然坐倒,不停揉搓小腹下阴,好不恶心。莫说严寒一介女子,就连王允几人也转头不去看他。
王允浅笑着摇摇头,眼神似有似无的看向居于渊,低声道:“府中兵卒不过两百,敌不过四千逆贼的一次冲锋,形势……危矣。”
王允沉吟片刻,指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侍从,道:“你们扶着易将军和赵卫队长去牢里暂且躲避,严寒姑娘,你受了伤,也去躲躲。”
“我要迎敌!”易稼轩豪情无双。
王允阻道:“易将军,你且放心,本官定有万全之策。”
严寒更倔强:“我不需要躲起来。”
胡荫泽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向王允禀报,“大人,咱们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行营算什么?您老的身子骨才要紧,要知道,您不单单属于您自个儿,更属于我凤祥千万百姓、属于我大齐万里江山!万万不能因小失大啊,大人!”
胡荫泽的马屁当真是超凡脱俗,直上云霄。
王允忍俊不禁,道:“胡大人莫慌,外面这么热闹,不去看看就太可惜了。”
侍从们架着易稼轩、赵勇等,押着木笔客,一起进了牢房。
两军依然门外对垒。
这座行营墙高三丈,院墙之外是一条狭长的胡同,唯一可屯兵之处是正门,叛逆门聚成一锅粥,把行营大门围的水滴不进。
但是,节度使卫队武艺极高,他们聚拢在大门外,兵力集中,人数虽少,一时之间,敌方也难以攻破。
这批叛逆毕竟久经沙场,熟悉攻城之道,两队人马绕至院墙外的胡同,架起蹬墙梯,就要从侧翼杀入。
王允远远看了一眼,择一偏处停下,沉思了片刻,道:“胡荫泽将军,不知府中补给若何,可否有烧菜做饭的桐油、柴火。”
胡荫泽暗骂:“这都啥时候了,你还管个屁的吃饭,搞不好今天晚上,咱们就给人当菜吃了,”嘴上却不敢怠慢,道:“前儿个拉了五六车油料,十几车柴火,够用一阵子的。”
看起来,每个人都有优点,胡荫泽不仅拍马屁、欺上瞒下的本事高超,在服务领导生活上,也确实想的周到。
“好!来人呐,”王允号令。
侍从奔来,“到!”
“召集府中厨子、杂役,把所有的油料、柴火,能烧的家伙事儿,都洒到院墙上,给我烧!”
大敌当前,最让人害怕的事情是没有对策。王允运筹帷幄,从容不迫,倒是给人增添了不少信心。原本在屋里噤若寒蝉的厨子杂役纷纷而出,这是救命的时刻,谁也不敢怠慢。
恍惚间,整个府中的院墙都烧了起来,那熊熊的火焰,就是一个兔子也跳不进来。
两侧既平,大门处的攻击却越来越强。
王允盘算,“这数千大军怎的会如此轻易调动,其中大部分必是受人裹挟,既如此,攻心为上。”
“胡荫泽何在!”王允不怒自威。
“下……下官在。”
“此叛逆之众是否从属于你,听你调遣?”
“是……是下官的……大人,他们叛乱和下官真的没关系,大人啊……”眼见着胡荫泽又要哭出声。
“果真如此,你便到院门外招降叛逆,否则军法从事!”
胡荫泽脸色陡然苍白:“大人,他们敢造反,我哪里能劝得动,刀剑无眼啊。”
王允转身,客气道:“杨少侠,怕是又得麻烦你,保护胡将军走这一遭。”
杨纪堂不明白,王允这么做有什么打算,他也想看看,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杨纪堂看见胡荫泽就来气,提起他的后衣领向,跳将起来,就往外奔,胡荫泽惊呼:“别,别那么着急,杨兄弟,别急。”
杨纪堂才不理他,直走到院门外,说道:“你快说!”
胡荫泽支支吾吾,喊道:“我是胡荫泽啊,兄弟们,都别打啦,快退回去,再打就要治你们的罪啦!”
哗变的军中,有人喊道:“那是胡将军,胡将军没死啊,纪副将,胡将军没死,”募地,一只羽箭笔直飞来,杨纪堂反应更快,一手抓住箭羽,那长箭在杨继堂手中簌簌作响,箭尖在胡荫泽眼前半寸。
闻得一股腥臭味,却是胡荫泽屎尿齐流。
杨纪堂并不停顿,骤然跃起,飞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靠近一看,原来是熟人,夏淼。
夏淼看到杨纪堂迅捷杀来,急忙下马躲在正在一旁,喊道:“胡将军已经吐蕃匪徒杀了,这是有人假冒胡将军,咱们不能给他们骗了,都快上!”
这一声号令,果然十数心腹随之而动。他们未曾参加前日凤翔府外之战,并不知杨纪堂的战力。
杨纪堂周身燃起火红内息,双掌划起,一招“火烧八荒”,攻来的叛逆便如遭到重锤攻击,又似烈火灼烧,倒飞出去三丈,满身烧焦大半,嘴里兀自吐血。
杨纪堂更不停歇,在如云的人众之中,逍遥腾挪,不过三数息,已达夏淼跟。这夏淼在自己数千人马之中,却生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感,一边倒退,一边喊骂,“都给我上,他妈的,上啊,杀了他,快!”
杨纪堂瞅准时机,掌中再次聚拢真气,猛然击出,这道真气势如破竹,直取夏淼头颅,夏淼躲之不及,着实打中,夏淼的脑袋就像敲开的西瓜,嘭一声炸开,脑浆飞出。
这阵势太过骇人,周边盘贼兵士也惊立当场。其中更有许多人窃窃私语,围攻的气势弱了许多,杨纪堂得到一丝喘息,急忙飞起,再次提溜着呆若木鸡的胡荫泽,飞回院内。
严寒拍着胸脯,长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拍打杨纪堂身上溅起的泥土,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杨纪堂笑道:“是不是有一刻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严寒笑骂:“不贫嘴难受?”
杨纪堂骄傲的抬着下巴,哼了一声。正看到王允向他点头,郑重道:“有劳少侠。”
杨纪堂收起戏谑的神色,半躬身子,“大人客气”。
他感觉,这位节度使大人好似无所不能,所有棘手的局面都能迎刃而解。
王允向一旁站着的居于渊走几步,说道:“居先生,事情真相大白,谢谢你的贺礼。”
居于渊叹气道:“王大人不愧国士无双之名,居于渊甘拜下风,只是你的卫兵恐怕拖不了多久了。”
“嗯,确实不能再拖了,”王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