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静和张盈盈搀扶着杨纪堂,将他轻轻放到凳子上,杨纪堂疼的直皱眉头,悠悠转醒,只是浑身像被针扎一般,疼的要紧牙关,牙齿咯咯作响,连吸几口凉气。
钱若尘坐在主位,右手按住一旁的桌子,手指骨节透过肥厚的肉掌,凸出许多,显然是用足了力气。他挤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一字一顿道:“清澜门规,不许擅学其他门派的武功,孙静,想必你已经忘了吧。”
孙静连忙跪下,“孙静冤枉,还请掌门师伯明鉴。”
钱若尘眼神扫过杨纪堂,说话似喊出来一般,“冤枉?对对对,你是冤枉,今天咱们都要感谢杨大侠出手,解了我清澜危局。”
孙静聪颖,听出钱若尘话里有话,急切道:“师伯,纪堂的内力,咱们都知道,他怎么可能打得过王密,何况,就算他打赢王密,也没用什么其他门派的武功,大家都看到了。”
钱若尘啪一掌拍在桌上,吼道:“你当我眼瞎吗?还是你觉得开碑手本事不行?按你的说法,是不是我的微末道行也入不了你的法眼?”
孙静大为不解,掌门师伯怎么这样蛮不讲理,她也是个倔强的性子,解释不通,索性不解释了,淡淡说道:“静儿不敢。”
钱若尘怒极攻心,大大咧咧的夏侯渊倒似换了个人一般,劝解道:“师兄,你和孩子们生的哪门子气?杨纪堂的资质咱了解,他能打赢王密,我把眼珠子拿出来当泡踩,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钱若尘面色阴沉,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有什么蹊跷。”
夏侯渊转过身子,问道:“纪堂,告诉我王密和你对掌的情境。”
杨纪堂的心口疼得喘不过气,他用手紧紧捂住,说话断断续续,“师…师祖,那…人,他,他打了我一掌,我…浑身散架,额…”杨纪堂痛苦的呻吟一声,咬着牙,慢慢调整坐姿,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然后深深喘了口气,“他…又打我,我…我也不知道,第二掌,没了…没了力气,我…我没学过,别的武功,真的…真的没有。”
夏侯渊转头看向张盈盈,张盈盈解释道,“纪堂师弟每天和我还有师父在一起,我没见过他和外人接触。”
夏侯渊点点头,走过去摸住杨纪堂脉门。
孙静关切问道,“师父,纪堂怎么样了?”
“经脉大损,手骨断裂,”夏侯渊轻轻摁了摁杨纪堂的胸口,“肋骨俱断,”看向钱若尘,低声道,“师兄,他们没有扯谎,纪堂确实受了重伤。”
钱若尘疑惑道:“师弟,我们亲眼看见他把王密击退的。”
夏侯渊思索了片刻,脸上露出自得的笑容,自顾自点头道:“肯定是如此。”
钱若尘双眉紧皱,盯着夏侯渊。
夏侯渊抚着胸前长须,道:“师兄,王密是什么人?他的一双肉掌,号称开碑断玉!虽然比不上师兄,但也算江湖上绝顶的高手,这等高手就算重伤,勉力发一掌,也能把杨纪堂给废了,我猜,你和他对掌,他已经受了重伤,只不过在咱们地盘上,他可不敢露怯,这孙子强压着装没事人儿,但是,他再发第二掌的时候,已经压不住了,连一丝力气也使不上,只能开溜。”
钱若尘听完,觉得甚合情理,又犹豫说道:“那他最后还说我……”
夏侯渊叹口气,“唉,我的师兄啊,你还不明白吗?我这个浑人都看明白了,咱们让他给骗啦,他说纪堂内力深,其实是在硬撑!你想啊,他在大家伙跟前说,你不是他的对手,弟子们谁还敢轻举妄动,他才好全身而退嘛,咱们着实失去个杀他的好机会。”
夏侯渊猜对了后一半,却没猜到王密本来就是被杨纪堂打伤的,和钱若尘没有半分关系。不过,这番合情合理的解释,倒是让所有人都相信了。
钱若尘思索片刻,露出了一丝笑容:“师弟,别老打打杀杀的,这么大年龄了,岂能不知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过,今天的事儿,咱们还是要在江湖上传播开的,也让宵小看看,清澜门这块钢板是铁打的,以后谁再犯我清澜,定杀不饶。”
夏侯渊恭敬稽首,“师兄言之有理。”
钱若尘点点头,恢复一派宗师的模样,轻轻整理衣衫,呵斥道:“张盈盈、杨纪堂,若不是开碑手受伤,你们怕是黄泉路上作伴去了,以后切不可鲁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杨纪堂本就懵懂,不知怎么就把王密打伤了,刚才夏侯渊的话,貌似很有道理,应该是事实情况。又听到钱若尘把自己和师姐一起呵斥,说两个人黄泉作伴,又觉能和师姐在一起,上天入地都是幸福的,心里美滋滋,忍着疼痛,咧嘴笑道:“是,纪堂遵命。”
夏侯渊将跪着的孙静扶起,埋怨道:“师兄啊,别怪师弟说你,你太严厉了,孩子们虽然没啥本事,但对咱清澜的感情深着呢,和那些有点本事却不想着报效门派的人相比,不是强多了嘛。”
钱若尘点点头,“孙静啊,这次危局,考验了你们的本性,但纪堂的功夫确实太差了,王密受了那样重的伤,都能把他打成这样,真是堕了我清澜的名头,今后,你们务必勤练武功,切不许再这般无用,回头你去账房那领五两银子,给纪堂补补身子。”
孙静和二徒点头称是。
孙静、张盈盈二人搀扶起杨纪堂,退出房间。
钱若尘小声道:“师弟,这会儿没人,我在和王密对掌,分明感觉到,他内力深厚,我不是他的对手。”
夏侯渊轻轻拍着桌子,道:“师兄,你怎么还纠结这个,或许他王密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或许王密昨天晚上练功走火入魔,或许逛窑子玩虚了,你管他呢,你把他打赢不就得了。”
钱若尘思索了一会,盯着夏侯渊,眼中泛起赞同的神色,又道:“今天师弟没少出力,我告诉账房,这个月你的支出多三十两银子,呵呵。”
“谢谢师兄,哈哈,回头要不要一起去春月楼?新来了两个姑娘,活儿好着呢。”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