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交战,声势浩大,破空声阵阵,似瓢泼大雨般紧凑,二师伯左右腾挪身似灵猿,魏翔稳站中流,不动如山。
杨纪堂第一次见高手交战。叹道:“二师伯果然厉害,打得眼花缭乱,那魏翔出掌也太慢了,磨磨蹭蹭的。”
其实杨纪堂不懂,魏翔在江湖上有‘千钧掌’的名头,每一掌都凝聚了全身内力,守中带攻,若有一掌击中,对方不死也残。
孙静眼神一转,计上心来,大声斥责道:“你懂什么,魏翔是大侠,他出掌再慢,又岂是你能评价的!”
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好多人掩嘴直笑。
魏翔心神一动,一掌快似一掌,却不像刚才那般凌厉。夏侯渊朝孙静露出一个赞赏的眼神。
王密看得清楚,连忙提醒道:“守元抱一,摒弃外物。”
魏翔分心答应一句,“是。”
毕竟高手过招,容不得半分马虎,借着魏翔一时走神,卓不凡‘苍松迎客’,双掌合拢,径取中宫,直击魏翔胸膛,魏翔双臂前推,意图硬拼。
卓不凡不待招式使老,双脚一错,绕到魏翔背后,在他背心‘大椎穴’猛拍一记。
魏翔反应不及,重重挨了一掌,口中猛喷鲜血,随即单膝跪地。他挣扎着盘膝坐起,气沉丹田,疏通内气,口中鲜血渐渐止住。
卓不凡大声笑道:“怎么样,魏翔小儿,你服是不服!”
王密冷哼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们清澜门还真是君子!”
夏侯渊语气阴阳不定,“哎吆吆,我说王掌门,输了就是输了,别那么多理由,让孩子们笑话,哈哈,希望接下来这位别太怂,哈哈,”然后手指卓不凡:“不凡啊,你刚才这一仗,打得不好,太慢了,太慢,哈哈……”
谁都听得出来,夏侯渊指桑骂槐,卓不凡却心肠直,认真说道:“是么,看来我还得多加努力,谢师父提点。”
众人更是哈哈大笑。
王密脸色发紫,冷冷问道:“魏翔,你怎么样?”
魏翔双手自胸口下压,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好多了,师父,徒儿无能……”
王密摆手道:“别说这些了,闫瑞龙,你上,好好和清澜门的师兄们切磋切磋!”
“是,师祖,”闫瑞龙跨一步,举手抱礼道,“哪位师兄赐教?”
钱若尘刚说,“董…”夏侯渊连忙插嘴:“慢着,师兄,”压低声线,“孙师弟的人,还是不用为好。”
钱若尘凝望他,似乎在问,你有更好的人选么。
夏侯渊扭头看向靳飞雪。
钱若尘略一迟疑,点头道:“飞雪,你来讨教铁掌宗师兄的高招。”
靳飞雪缓缓走上前,先行了个标准的抱拳礼。
闫瑞龙拉开架势,和魏翔一般,中路直进。靳飞雪左手拉住雪白长袍下摆,身子后退,右手挡住闫瑞龙的铁掌。
杨纪堂问道:“刚才掌门说“董”,这个董是谁啊?”
“董九阳,你师叔祖的徒孙,在你们这一辈,他是真正的第一高手,功夫较为师不遑多让。”
张盈盈辩驳道:“师父,不是吧,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谁比飞雪师兄功夫高。”
“那是你孤陋寡闻,”场上已经过了三招,靳飞雪还在单手对敌,孙静低声说道:“靳飞雪轻敌了,这个闫瑞龙的本事不弱于他。”
说话间,闫瑞龙右腿甩过靳飞雪头顶,靳飞雪矮身避让,闫瑞龙回身猛力拍过一掌,靳飞雪闪避不及,肩膀头生生受了,传来“咔”的骨头碎裂之声。
“飞雪师兄太顾着耍帅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大敌当前,能代表清澜门出战,是多大的荣誉,靳飞雪竟然如此疏忽,杨纪堂怒其不争,语气充满了不忿。
孙静点头。
张盈盈嘟囔着:“师兄一定能赢!”
闫瑞龙的掌力并非特别深厚,速度却极快,和王密是两个路子。击中靳飞雪,彼消我长,信心更增,出招更加顺遂,一时间,闫瑞龙便如几个拳头、几个手臂同时进击。
靳飞雪艰难的左支右挡,在夹缝中寻找空隙,几次用“懒驴打滚”、“狗熊上树”等不堪的动作躲避,累累若丧家之犬。
张盈盈看闫瑞龙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啊”一声,不自觉向前走几步。杨纪堂心神全部放在了师姐身上,紧紧跟在她身后。
正说着话,异变突起。
闫瑞龙右掌横扫,靳飞雪低头后退,闫瑞龙弃掌用脚,一记回旋踢,扫中靳飞雪小腿。靳飞雪忍着疼痛,顺着闫瑞龙的脚力向一旁跃出。
闫瑞龙料敌在先,朝着靳飞雪趋避的方位,手指猛插,五根手指如枪似戟,插向靳飞雪咽喉。
张盈盈顾不得其他,大喊,“你敢!”奔向靳飞雪,杨纪堂没能拉住师姐,只得追着她跑向场中。
钱若尘担心靳飞雪受伤,连忙使出轻功身法,跃起来救,王密喊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么?”随之飞起,围魏救赵,对着钱若尘后背狠砸一拳。
王密跃起发力,劲道充足,而钱百万则是转身对掌,临时出招,吃了个暗亏,被王密击退三步,嘴边溢出鲜血。
此时张盈盈也已赶到,用尽力气打向闫瑞龙。闫瑞龙只顾着给靳飞雪一记重拳,替师父报仇,没料到身后有人给了自己一拳,“腾腾腾”往前跌了三步。
徒孙即将建功,竟然被人破坏,王密怒不可遏,喊道:“吃我一掌”,再次出手,用足八成力气,向张盈盈肩膀扫去。
杨纪堂怕师姐吃亏,跃向前方抱住师姐,生生顶了这一掌。他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心口气血翻滚,喷出漫天鲜血,洒成一地血红,随之飞退丈余。
王密欺身又上,用尽十成力气再劈一掌,意图置杨纪堂于死地。
杨纪堂勉强举起双掌,张盈盈哭喊道:“师弟”!
眼前的一切慢慢模糊,杨纪堂却前所未有的开心,“师姐这么担心我,纵是死了也值。”
浑浑噩噩间,杨纪堂丹田之中几股真气涌入经脉,不由自主挥出右手。
两人再一对掌,恍惚间,王密像打中了一个弹簧,先是满身力气如泥牛入海,不知踪影,猛然间熟悉的力道一瞬之间尽数返回,竟全部作用在自己身上,。
王密踉踉跄跄退了三步,嘴里一甜,甚至闻到了从胸腔泛上来的血腥气,暗自运功压下,双腿打着哆嗦,王密赞叹一句,“好强横的内力,”又看过一旁捂着心口的钱若尘,笑道:“好脓包的掌门。”
王密又挪动几步,拉住魏翔的衣服,“魏翔,瑞龙,咱们走!”
瘟神离去,钱若尘求之不得,怎么可能阻止,而清澜子弟更不敢为难,让出一条路。
王密三人出了演武堂。
走到清澜门外,闫瑞龙说道:“师祖,这样就饶了清澜门?”
王密身子委顿,嘴里喷出一口血,魏翔扶住师父,王密虚弱道:“那少年内力怎么会这般深厚,咱们回去再做打算。”
演武堂中,所有人窃窃私语,都不敢相信,白痴笨蛋杨纪堂怎么会有内力了,这是什么情况?
钱若尘暗自运功调息,压住气血,向众人说道:“你们都回去吧,孙静,带着你的好徒弟来内堂,”又向夏侯渊低声道:“师弟,咱们走。”
孙静扶起晕倒的杨纪堂,对着一旁的张盈盈道:“盈盈,去内堂。”
张盈盈先是小跑到靳飞雪一旁,柔声问道:“师兄,你还好么?”
靳飞雪瞥着杨纪堂,眼神里尽是恨意,重重哼了一声,没搭理张盈盈,捂着左肩,转身大步走了。
看着靳飞雪的背影,张盈盈几欲追去,双手来回揉搓,念及师命难违,终于停住。直到靳飞雪离开演武堂,才带着委屈的神色,快走几步跟上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