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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雨站在橱窗前,看进去,美容院里面的所有家具设备已经清空,满地纸张和散碎垃圾。郝鑫站在玻璃窗里面,穿着破旧的衣服,戴着帽子,口罩懈怠地搭在鼻子上。他向小雨摆摆手,示意她离开。小雨听见身后轻轻的鸣笛声,转回头看见江红日把车子泊在了路边,隔着车窗看着她。小雨又转回来最后看了一眼美容院,转身向车子走去。目送江红日的车开远了,郝鑫朝老朱吆喝一嗓子,两个人抡起大锤,向隔断墙砸去。

江红日看一眼闷闷的小雨,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其实,你只要随便编个理由,比如说Kelly去度假了,或者干脆叫Kelly晚走一天,配合你在冯老板面前演个戏,合同一签,你就全身而退了,不是吗?”

“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又何必这样问我?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小雨说。

江红日轻轻地笑了笑。

“笑什么?”小雨侧过头看着开车的江红日。

江红日说:“我笑你冰雪聪明,却不是个做生意的材料。”

小雨想了想,认真地问到:“江老师,你是教管理的,在商言商,你会不会告诉你的学生我这么做是错的?”

江红日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稳健而自如,说起话来也条条是道:“哪有那么多清晰的对与错?我不会简单地用是与否来教学。每个case都很复杂,无论看似多么简单。如果你全身而退,你的经济损失自然会小很多,可是如果你因为自己做了你认为不道德的决定而不安,你的心理损失会大很多,可能远远超过经济损失。那就是得不偿失,是一种非经济角度的inefficient(不效率)。衡量的标准不同,对每个人的意义就会千差万别。你的决定,也许有人会觉得愚蠢,但对你来说,对你的感受来说,它是一个好的决定。就我个人而言,我只能说,小雨,我很欣赏你。”

小雨是欣慰的,至少还有个太阳懂她,不觉得她傻。

老朱的懒也分对谁,在公司他是能混就混,在家里他是甩手大爷,帮郝鑫干活,他是卖十二分力的,并且是义务的。从晚上下班到现在,他和郝鑫就基本没停过手,连晚饭也没吃。此刻两个人都是灰头土脸,扎上个发髻就是兵马俑。

郝鑫看看剩下的一半的隔断墙,这些都要被拆除,恢复原貌。他又看看手机,快11点了。他喊老朱:“老朱,今天肯定得干到后半夜。你明天上班吗?”

老朱停下大锤走过来:“请假了。就知道你这边得搞一宿。”

郝鑫点点头:“歇一会,喝点儿水,一会慢慢干。”他递给老朱一瓶矿泉水一包饼干,两个兵马俑就地坐到了废墟里。“最近Fiona怎么样?”郝鑫扒下口罩问。

老朱咕咚咕咚一口气把一瓶水干了,才说:“最近消停多了,自从上次看了那个心理医生。你别说还真管用。”

“那就好。”郝鑫为他们高兴。“你觉得她能慢慢离开你吗?”

老朱咂咂嘴:“现在看,不是没有可能啊。她现在在家里很安静,不闹了。好像在上网找工作。也不对我那么予取予求了,怎么说呢,有点像把我当个,当个室友吧,就正常打招呼说话,也没有什么强烈的情感表达。我觉得真像卢医生说的那样,Fiona可能早就对我没什么爱了,就是一直放不下,一直觉得自己还爱我这个人。现在她可能明白了。”

郝鑫点点头:“那你想过跟丽丽复合吗?”

“这个,Fiona毕竟还在我家,我现在有什么脸再找丽丽啊。而且,离婚的事儿,我肯定得等Fiona先提。看看再说吧。”

这时候老朱的手机突然突兀地响了起来,在略显空荡的废墟里格外刺耳。老朱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惊讶地看向郝鑫。

“丽丽!”老朱喜出望外地叫到。

“喂?丽丽?”

接着老朱没有再说话,只静静地听着,表情却变得惊恐焦急。

“你等着,我这就来。”老朱对着电话里说了这么一句,就往外冲。

郝鑫站起身在后面叫他:“出什么事儿了?”

老朱六神无主地回头看郝鑫,脚还在往外移:“丽丽在警察局,她被抢劫了。”

老朱和郝鑫匆忙赶到了警察局,一见到丽丽,老朱立刻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她。抱了几秒,老朱忽然弹开了一臂距离,上上下下地扫描了丽丽几遍:“你受伤没有?”他问。

“没有没有,他们只是抢车,没碰我。”丽丽赶紧说。

老朱不相信似的又仔仔细细翻过来掉过去转着圈检查了一遍丽丽,确信她没有受伤,才心疼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吓坏了吧?”说完又一把把丽丽搂进怀里。

冷静第三人郝鑫问:“什么人干的?”

丽丽从老朱怀里松出来,对他们两个说:“两个男的,白人,二十多岁的样子。”

老朱也缓过来了,问丽丽:“你是怎么被抢的?”

“我想把我那辆SUV卖了,换个小车开,在网上登了广告,今天下午有人打电话来说晚上来看车。大概十点刚过吧来的,来了两个人,说要试下车,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觉得试车挺正常的,结果那人开着开着,后面的那个人突然拿出一把枪,叫我下车,我就赶快下了。”丽丽一五一十地交代。

“对对对,你下车就对了,你一个女孩子可不能跟他们硬来啊。再说你怎么答应这么晚看车呀,多奇怪啊,哪有人半夜看车的啊?”老朱心疼地责怪。

“他们说下班晚,白天没空来。我也没想那么多……”丽丽答。

这时一个警官走了过来,对着家属点了点头,然后把一份单子递给丽丽:

“Ms.Mei,here'syourreport.Ithasthereportnumberonitforyourinsuranceclaim.Ifthere'sanyprogressorifweneedanythingfromyou,we’llletyouknow.Andwearegoodtogoifyoudon'thavequestions.(梅女士,这是你的报告,里面有报案号,你可以用来申请保险理赔。如果案件有进展,或者我们需要你协助,我们会通知你的。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你就可以走了。)”

丽丽谢过了警官,转向老朱说:“对不起,Kevin,我一着急就给你打电话了。我现在好多了,没事了。”然后又看看郝鑫,说:“你们回去吧。”

“我们肯定得送你回家啊,车没了,你怎么回家啊?”郝鑫说。

还没等丽丽开口,老朱马上扶住了她的双肩,说:“丽丽,给我打电话就对了。出了这种事儿,你必须给我打电话你知道吗?还有,我不能送你回家。我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绝对不行。现在墨尔本治安越来越差了。你跟我回咱们家。”

“Kevin……”

“丽丽,我知道。但是我坚持。跟我回家。”老朱的语气和目光一样不容置疑。

“可是Fiona……”丽丽犹豫着。

老朱好像终于得到了解释的机会,说:“我和Fiona一直是分房睡的。我对不起她,我得照顾她。但我不爱她,即使她永远也不跟我离婚,我也不会和她成为真正的夫妻。你先跟我回家,你睡房间,我睡客厅。明天我会跟Fiona好好谈谈。”

不等丽丽再推辞,老朱立马转向郝鑫:“郝鑫,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不能帮你了,明天我过来。”

郝鑫能拖哥们后腿吗?立刻表态:“你甭管了,忙你的。”

老朱轻轻地转动钥匙开门,蹑手蹑脚地拉着丽丽进来。房子里一片漆黑,Fiona显然已经睡觉了。老朱没敢开灯,拉着丽丽的手径直走进卧室。

一进卧室,老朱立刻关紧了房门,将丽丽一把拉进怀里,倚着门热烈地亲吻起来。丽丽也迎合着,两个相爱的人在此刻忘情相依。老朱开始边吻边把丽丽推倒在床上,手脚也不老实起来,丽丽却挣扎着示意他停下来。

“Kevin,别这样。”丽丽用眼神指向另一间房。

老朱也暂停了躁动,但心没死:“宝贝儿,我想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我知道……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冷静一点。”

老朱慢慢地不甘地放开了丽丽。

丽丽起身去柜橱拿被褥,被老朱伸手接了过去。

老朱说:“你睡这,我睡沙发。”

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丽丽就起来了,总算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熟悉的床、熟悉的男人身边,可是这一夜,她睡得并不踏实。她在房间的洗手间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出来,穿过客厅,准备直接去上班。

身后传来一声“喂”,丽丽站住了,回过头,迎着Fiona平静的目光。

丽丽努力化解着尴尬,挤出一个笑容,说了声“Hi”。

Fiona却像没事人似的,问到:“不吃早饭吗?”

“啊……我路上买点好了。”丽丽依然笑着,尽量笑得不尴尬。

Fiona依然面无表情:“随便你,不过我已经做了你的份。”

Fiona说完转身进了厨房。丽丽犹豫了,虽然Fiona说了随便她,可是后一句“我已经做了你的份”似乎才是重点。这样走了,不是不给面子?丽丽于是放下包,转身回到客厅。路过沙发的时候,丽丽推了一把睡相欠揍的老朱。

老朱猛醒,不明就里地叫:“啊?怎么了?”

丽丽不说话,只向厨房的方向点点头。老朱晕晕乎乎地随着丽丽的指引看向厨房,然后瞬间明白了过来,睁开糊着眼屎的眼睛,小声地问丽丽:“她看见你了?”

丽丽点点头。

两个人慌得跟被捉了奸似的。

三个人一起坐在餐桌旁吃早饭,没人说话,只听到碗筷相碰的声音。Fiona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跟往常没什么不同。老朱和丽丽却是小心翼翼,筷子缓慢地起落。老朱决定打破这沉默。

“那个,Fiona,丽丽昨天晚上遇到抢劫的了,我去警察局把她接回来的。太晚了,我就没跟你说。”

Fiona不动声色地又吃了口粥,才开口,眼睛也不看老朱:“跟我说什么?现在说吧。”

老朱哑了,被问得措手不及。说什么?就是这么个情况,人在你面前了,短兵相接了。

“你是要说你打算让她在这儿住多久吗?”Fiona继续着她的平静。

老朱顿了顿:“那个,现在治安确实不好,我我,我觉得吧,丽丽她一个人住挺不安全的,我想,要不,咱先这样挤一挤,回头再看情况……”

再看情况包含了很多意思,看谁能熬过谁,看谁先死心。

Fiona冷笑了一下说:“不用挤,我搬出去。”

丽丽马上阻止Fiona,自己虽然不是她和老朱之间的第三者,但至少不能妨碍了老朱照顾她:“Fiona你别这样,你不能搬出去。你要是觉得我在这儿你别扭,那我今天晚上就回我自己家。”

Fiona眼皮都没抬一下,夹菜的手也没有一秒的停顿,没有态度。

“你俩都不能搬出去!”老朱说。“我是认真的,最近又收了那么多难民,治安越来越差了,你们一个女生自己租房子,不安全,谁搬出去我都不同意。”

老朱这一碗水端平的戏演得太偏向丽丽了,他明明让Fiona自己在外面住了那么久才不情不愿地让她进的家门。

所以Fiona根本不想搭理老朱,她放下筷子,双手端在桌子上,看向丽丽,说:“你能晚点去上班吗?我想跟你聊聊。”

丽丽微微怔了一下,她没想到Fiona这么不怕尴尬,这么等不及对战,但她只能迎着,因为她还爱着老朱,还希望有所转圜,她甚至有点期待这场碰撞,总比把她当空气好,Fiona如果把丽丽当空气,丽丽和老朱都将束手无策。丽丽马上表示:“行!我给公司打个电话。”

丽丽起身去打电话了。

老朱还想制止Fiona的挑衅:“Fiona……”

Fiona干脆利落地打断了老朱:“你该干嘛干嘛去。郝鑫那边不是等你帮拆墙吗?赶紧去。”

老朱被Fiona的话和气势噎住了,只咔吧咔吧地看着她。

Fiona抬眼瞪着老朱:“看什么看呐?我们娘们儿之间聊聊天怎么了?你还怕我怎么着她呀?”

“不是,Fiona,看你说的。我就是…...那个……”老朱“那个”不上来,好在这时候丽丽打完了电话回到了桌边。

“Kevin,你去忙吧,我陪Fiona说说话。”丽丽从容地说。

老朱看看丽丽,再看看Fiona,Fiona已经把眼睛拿开了,不看他,好像多看一眼都能忍不住打他一样。老朱犹豫不决,又实在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

“你快走吧,别耽误了郝鑫的正事儿,有事我们会给你打电话的。”丽丽催促老朱。丽丽真是个高情商的女人,这一个“我们”就把自己暂时划到了Fiona一边。

老朱无奈,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清早的阳光一缕一缕地照进来,不猛烈、不刺目,把人也镀上了一层柔边。丽丽的眼睛自带滤镜,当中的Fiona少了泼辣,更像一个深沉的悔悟者。Fiona心中的自己也投射到丽丽身上,如果没有那些不堪的过往,她应当和她一样,成为一名会计师,生活平静而祥和。甚至比她更好,因为更富有。

“你很漂亮。”Fiona说。

“你也是。”丽丽说,不完全是礼尚往来,Fiona真的很美。

这是丽丽第一次见到Fiona,她觉得很惊艳。她也在心里默默讶异,这样美貌、热情、家境殷实的女子,竟没有让老朱片刻心动。稀里糊涂的老朱,原来也有不为人知的坚持。她除了替Fiona惋惜,也觉得老朱可爱,更惊叹缘分的奇妙。

“你恨我吗?”Fiona问。

丽丽轻轻笑着摇了摇头,说:“Fiona,不管你信不信,我本来已经决定了,要离开Kevin,离开你们的生活。”

“我们没有生活,只有心结。”Fiona说。“他和你在一起,肯定不一样。能给我讲讲吗?”

“你要听什么?”

“他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丽丽稍微想了一下,说:“单纯。我觉得Kevin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像个孩子。”

“玩世不恭?”Fiona很认真地问。

丽丽摇摇头:“不是,他可能贪玩,但他不玩世。”

“没有责任心?”Fiona再问。

“也不是。如果他依赖你,他就会一直依赖你,我觉得这也是一种责任心。”

“你不觉得他很懒吗?”Fiona继续问。

丽丽宽容地笑笑:“他只是不愿意动脑子,不愿意操心。”

“听起来,他的缺点,在你眼里都不算缺点,是不是你太宠着他了?”

“可能吧,我从一开始就比较照顾他,可能习惯了,自己不觉得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只是依赖你惯了,所以才离不开你。或者说,一直都是你爱他多过他爱你?”Fiona问得很真诚,没有挑衅,更多的是物伤其类的酸楚。

丽丽的眼光温和内敛,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够信任Fiona,愿意对她推心置腹:“两个人在一起,一定是有一方多做一些,一方少做一些,绝对的平等没有办法量化,也就不现实。但我不觉得这就意味着,少做的那方爱得不够。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一方爱得少一些,那也是爱的。而我的性格,可能注定总是会成为爱得更多的那一个,所以我也不会纠结对方爱得有没有我多。我爱了120分,对方爱了100分,能说他不是个合格的爱人吗?”

Fiona长久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丽丽,丽丽也温和地回望着Fiona。

丽丽接着说:“Fiona,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女生。你敢爱敢恨,敢做敢当。那么勇敢,那么深情。我想,如果遇到同样的情况,我做不到你做到的。我非常佩服你,也很喜欢你。”

“你喜不喜欢我,不重要。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还爱老朱,我甚至不确定,五年前我对他的感情是不是真正的爱。我是一个讲义气的人,我可能是被自己的义气害了。我不停地问自己,如果朱可文也爱你,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你会不会跟他结婚,会不会跟他厮守到老。我发现我不知道答案。做男朋友我一定会嫌他不浪漫,过日子我一定会嫌他懒。尤其是最近,我把自己抽出来,把自己当成一个旁人去看他,怎么看,都觉得他特别招人烦。就说刚才吧,磨磨叽叽的,哪像个男的?可能你不觉得,因为他磨叽是因为不放心你。我不得不承认,你们两个,就好像对着的两块拼图,那么合适,那么…...般配,让我都有点相信缘分这回事儿了。而我和他……或许我上辈子欠了老朱吧!”Fiona垂下她的眼睛,忧伤地说:“谢谢你帮我找到了答案。我只是有激情,你们,才是爱情。丽丽,我会尽快跟老朱办离婚手续的。”

长久以来,Fiona身上装满了戾气,那戾气源自一场猛烈付出的惯性,一时刹不住脚步。现在她身上,忧伤在取代那戾气,忧伤不是因为发现终于还是抓不住这个男人,而是因为发现自己的逐爱本身原来竟是一场虚幻的自以为是。Fiona知道她必须停下来了,她已经不再爱他,那么再纠缠下去,她怕她会开始恨他。她必须在开始恨他之前转身,开始自己的生活。她已经爱不动老朱了,老朱当然也就不配被她恨着。

面对这样的结果,最开心的人当然是老朱。他绞尽了脑汁也破解不开的死局,竟被死局两端的两个女人给化开了。

丽丽搬回了家,但他们不让Fiona搬走,她不再为难他们,不代表他们就还完了她的恩情,她成全了他们,只让他们欠了她更多。Fiona也没有太坚持,她现在身无分文,就算她人离开了老朱和丽丽,她还是要靠他们的救济过活,Fiona不想那样。

有一天,丽丽对老朱说:“Fiona快过生日了,我想送她一份礼物,你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老朱很诧异:“你怎么知道她生日啊?我都不知道。”

丽丽笑:“你?你连我的生日都经常不记得。我无意中看过她的驾照。”

老朱由衷地钦佩丽丽,不光是这过目不忘的能耐,更是这份有心。

老朱眯着眼想了一会,突然整个人发出“叮铃”的声音:“丽丽,我有个巨牛叉的idea,somethingshealwayswant.(有个东西,她一直想要。)”

周末,老朱带着丽丽跑了几家宠物店,终于挑中了一只三个月大的萨摩耶宝宝。老朱说,Fiona国内的家里原来就有狗,留学的时候她也一直想养,但那时她是临时身份就没养,她不愿意始乱终弃。

当他们把狗狗带到Fiona面前的时候,Fiona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温暖笑容。

老朱说:“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Fiona蹲下身抱着小狗,小狗也亲昵地往Fiona脸上凑。当她抬起头看着老朱和丽丽的时候,眼里闪现着从未有过的温情:“Tomorrow,他叫Tomorrow。”她轻轻地说。

接到Kelly的电话,小雨冒着随时临盆的风险果断赴约了,因为她不知道Kelly下次从阿德莱德回来是什么时候。

结果Kelly说她不回阿德了。

小雨问怎么呢?

Kelly说:“姐,我遇到了人生的大波。”

“有多大啊?”小雨问。

“有D那么大吧!”

小雨笑,还有心开玩笑,看来没什么要命事儿:“这么大啊,什么事啊?”

Kelly欲言又止,换了话题:“小雨姐,你这肚子这么大了,是马上要生了吗?”

小雨低头摸摸肚子:“离预产期还有一个礼拜,现在已经进入备战状态了,随时可能发动。”

“啊?那你还出来逛街?你不怕生在外面啊?”

小雨老练地笑着说:“一般从出现临产征兆到生至少也有好几个小时呢,足够赶去医院了。糖豆从破水到落地用了20个小时,糖包是13个小时,一胎比一胎快,我这回估计能在十小时之内搞定。”

Kelly的表情很像吃了一个柠檬:“怎么被你说得这么轻松啊?不用住院吗?”

“不用啊。在澳洲,产妇只要一切正常,是不需要住院的。出现了临产征兆都不要马上去医院,要等到宫缩间隔达到每四分钟一次,医院才收呢。”

“啊?那不是眼看就要生了!”

“没事儿的,医院有数。”

两个人说着来到了滚梯前,Kelly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小雨迈上去。小雨顺势把手里的购物袋塞给Kelly,笑着说:“帮孕妇拿包,好生服侍着。”

“哎!”Kelly应着。“姐,你紧张吗?”

“啊?”

“生孩子。”

“哦,你说生孩子啊。不紧张,我都第三次了,资深产妇哈哈哈哈。”

“生孩子疼不疼?尤其是第一次?”

“当然疼啊。”

“有多疼?会疼昏过去吗?”

“不会,太疼了,昏不过去。”

Kelly沉默了。

小雨看看她,她今天那么古怪:“你现在担心生孩子还早呢,别没事吓自己。”

Kelly依然默不作声,暗自失神。

小雨觉出异样:“Kelly,怎么了?”

Kelly回过神来:“啊?哦。小雨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从阿德回来了吗?”

“为什么?”

Kelly停顿少顷,突然开口:“我怀孕了。”

小雨的脚停住了:“什、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孩子它爸是谁呀?”

“我刚刚发现的,孩子爸爸是William。”

“你们俩?”

“没复合,不可能复合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和William谈过了,他特别高兴,我们想把孩子生下来。”

小雨慢慢点点头:“你想好了?”

“嗯。虽然我和William不能成为夫妻,但不妨碍我们成为孩子的爸爸妈妈。我们年纪都不小了,他很期待当爸爸。我身体也不太好,能怀上这个宝宝也是个很大的惊喜。我们可以一起抚养孩子长大,我们彼此不爱了,但我们都爱这个孩子。”

“那你现在靠什么生活?”小雨问。

“从这个事上,我发现William还是挺有责任心的,他叫我回墨尔本,我现在跟他住一起,我自己一个房间哈。日常开销都是他负担。我想找个文案一类的工作,做个part-time再赚一点零用钱。他说他会一直照顾我生下宝宝,他希望至少在宝宝两岁以内,我们都能这样一起生活,之后如果我还愿意继续这样,他会非常高兴,他说他特别不想缺席宝宝的成长。如果我想分开住,他也接受我的决定,并且可以帮我支付一部分房租和孩子的抚养费用。是不是挺靠谱的?”

“是个挺不错的男人,可是他不跟你结婚,再好有什么用啊?”

“唉,感情的事不能强求,如果我和William为了这个孩子凑合在一起,以后谁也不会幸福,包括孩子。更何况洋人是绝对绝对不会为了孩子委屈自己的婚姻的。”

“这样的话,你可就成了单亲妈妈了,以后有的苦吃。”

“我知道。可是想想看,这小东西还是个混血宝宝呢,应该很漂亮吧?想想也蛮开心的哦?”

小雨摸摸Kelly的腹部,微笑起来。摸着摸着,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把Kelly手里自己的购物袋夺了过来。

“诶?我帮你拿着啊。”Kelly叫到。

“算了吧,你也是孕妇!我累着了最多就是提前生,你还没过三个月呢,可不敢把你累着了。”

“不至于啊,小雨姐。”

小雨不理会Kelly,拎着袋子就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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