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
坚硬竹扫擦刷沟渠,盈盈水波后推前浪。
头顶长吊,吱嘎摇曳,明黄光芒似火烧焚,瑟瑟黑影不安延缩。
“这是为何?”圆圆脸蛋素手掐鼻,白目怪眼恨铁不钢。
“扫地呀。”倾城少女目不斜异:“下午时候请了回假,晚上自然要把工作补回来。”
“不用那么认真吧。”
“答应别人的事,怎么可以随便反悔。”
“他又不会知道。再说了,大半夜洗厕所,会遇上脏东西的。”
“哈哈,你甭吓我,在家时候也洗过不少,怎就从没遇见脏东西?”
没脏东西你洗什么?
白目圆脸扯嘴艰难:“这不一样,家里厕所只有自家人用,就算晦气,也是本源晦气,吸与不吸结果一样。但是这里不同,汇集八方来客,每个人都把不要的东西拉下这里,晦气,自然堆积如山,再经过漫长岁月洗礼,慢慢地,就成了适合养魂的至阴至邪之地。”
“你的意思,鬼喜欢甲烷?”
“呃~差不多吧,如果没有燃气,鬼火怎么持续?”
“不要闹了,鬼火烧的是磷好不好。”
“真是这样?你没发现吗,所有故事中,鬼火都是晚上出现的,虽然夜间温度也可以达到磷的燃点,但相较起来,白天温度更高,它们怎么就不在白天燃烧?”
“你是来吓唬我的吧。”
“怎么会?我只是好心提醒,现在跟以前不同了,没有瓶子保护,我们两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走夜路会非常危险。”
对呀。
和以前不同了。
「欺负她的,都要教训。」
这种贴心话语,再也听不到了。
倾城丽人黯然神伤:“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我们是好姐妹,你的处境,我最清楚不过。”
“可是你对他……”
“不用说了,男人而已,以我的条件,追求的人多到排海里去了。”
真是这样吗?
既是姐妹,又怎会只有你懂我。
望着倔强笑脸,倾城,暗自叹息:“其实你不必这样,这只是我们两人间的事情。”
“别说这种傻话,有你就有我,我不想当夹心,活在绝望夹缝中。”
绝望夹心吗。
如果没有他们,我的人生,又将如何进展?
“岳可儿!”
“谁?谁在叫我?”
这个声音!
是梦里辗转千回的呼唤。
一定是他!
他就在门外!
心焦倾城就欲冲出。
圆脸手拉,面有肃色:“你做什么,他叫的是我。”
“啊?”
眨眼~眨眼~
疑惑,顿生。
对呀,我着急什么?
这把声音,我认识?
“岳可儿你在里面吗?”
好像,真在哪里听过。
可这一时,又想不起来。
很重要吗?
还是说,只是我三八?
“你怎么了?”圆脸少女素手轻晃。
倾城回神,面泛桃红:“没……没什么,你不打算搭理他吗?”
“当然不理,听这声音,明显是个恶心老头,兴许就是从海里爬出来的。”
海……海里?
“你说他是鬼!”
“别吓自己,”可爱圆脸鼓气抱臂:“世上哪有鬼。”
“那……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嘛。”
“你没听说吗?之前都丢两个了,我可不想成为第四个。”
啊?
两个?四个?
倾城女孩更是疑惑:“第三个呢?”
“别提了,要不是因为第三个,我也不会那么恶心。”
这……
她到底在说什么?好奇怪喔。
“真不在里面吗?那我把电话挂了。”
“别!”仿佛灵光一闪,圆脸,忽起扯喉:“我这就过去。”
“啊?又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搭理了呢?你不是鬼上身了吧?”
“你才鬼上身,是妈妈打来电话,我过去接一下。”
“在哪里?”
“校卫室。”
这……
倾城脑瓜已然当机。
院长,打电话到校卫室,找可儿?
“你是怎么知……喂,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乖乖扫地,接完电话我就回来找你。”
……
同一夜幕,同一区域。
寂寞小店,人影稀疏,在那门前方桌处,两个少年,对面静坐。
怎么还不出来?
敏感时间,敏感地点,她是懵懂无知,还是色胆包天?
喥!
一方空杯狠撞桌面。
黑衣回神,目有疑惑:“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吧!”平头少年嘴脸凶凶:“整个晚上不喝酒,不说话,你到底想怎样?”
“腻了吗?腻了你先回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们一起都多少年了,还有什么不能谈吗。”
“我不觉得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小看我吗?”纤细指掌再满酒杯,苦水下肚,镇心冰凉:“虽然我没多少恋爱经验,但是与你相比,当老师还是绰绰有余。”
“你指失恋吗?”
呃~
满头乌鸦圈转盘旋:“能别那么直接吗?”
“脸,是自己丢的。”
“好吧,我承认我是失恋之王,可你现在,需要的不正是这方面经验吗?”
“瞎扯丁丁,连恋爱都没有,我怎会失恋。”
“还不承认?你的样子已经把你出卖了,说吧,可心是怎样甩你的?”
“你……你胡说什么!我被疯丫头甩了?你让她照照镜子,就她那尖酸刻薄模样,也配?”
“不要激动,看得出来,她对你也有意思,只要继续死缠……”
啪!
厚实大手怒然拍案:“你还说!”
“我是在帮你。”
“用不着,我才不会因为那点小事在这傻坐。”
“真的不是?”
“别瞎猜了。”
“那就告诉我原因嘛,自己不说,又不许别人猜,你这德性,让当兄弟的怎么安心。”
“你又没问,怎知道我不肯说?”
“这……是你自己说没必要交代的。”
“没必要交代代表不能说吗?”
不代表吗?
平头少年满头黑线:“羊哥你别开玩笑了,高抬贵手,饶了我这回吧。”
“这还差不多。”高傲黑衣抱臂哼哼:“我的目的,很简单,找出陷害我的人。”
“你会这么好心?”不满平头低低念叨:“换作以前,你还巴不得揽上所有罪名,然后闹他个天翻地覆。”
“人是会变的。”
“你……这都能听见!”
“我又不是聋子。”
“聋……聋子?我这低声细语,你……”尴尬平头哑口戳指。
黑衣斜目,趾高气扬:“跟那些家伙玩儿过家家,已经无法满足我内心欲望了。”
过……过家家?
只是这样?
平头少年满挂黑线。
这,就是实力。
如果我也拥有,世人必将成为踏脚蝼蚁。
“又在胡思乱想?”
“没……没有。”
“口水都流出来了。”无奈黑衣苦恼摇头:“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羡慕力量,平凡,才是真正幸福。”
没体验过平凡苦楚,你当然这样说。
“能力越大,受到的规制也就越多。不要妄想一家独大,这种局面,无人乐见,哪怕真有通天本领,他们也会想尽办法化为己用。”
“就是因为这个,你才不肯加入白云边?”
“一入贼门,终生为棋,到了那种时候,就算至爱之人犯身险境,你,也无能为力。”
怎会这样?
这,是真的。
冰冷记忆似河缺堤,点点滴滴播撒心田。
「妈妈,我要妈妈。」
这是!
简陋病房老旧泛黄,床上孩童唇紫面黑。
平头青年,短发汗湿,焦急神色劝慰无力:「妈妈马上来了,你要撑住。」
骗鬼!
直到最后,直到断气,她,都没有出现。
真有事情如此重要?
真有任务堪比家人性命?
「我努力工作,为的就是让你平平安安。」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直到死去,你都没来见我……
噗噗~
撕心源自灵魂深渊,梵唱天籁躁鼓气血。
平头,面容曲扭,纤细指掌狠抓心房:“啊!”
“怎么了!”
“唔?”
眨眼~眨眼~
平头,莫名:“什么怎么了?”
“你……很辛苦?”
“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只是,演戏吗?
怨恨黑衣怪兽奋起:“你无聊吗!无缘无故吓人一跳。”
“哪有?我吓你了吗?”
“你叫那么大声,不是吓人是做什么!”
“我大叫?”疑惑平头更是莫名。
刚才好像想起一些重要东西。
是什么来着?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得老人痴呆了吗?
不行!
赶快想想,不能让脑袋停……
咦?
那是!
纤细指掌猛指高呼。
黑衣挺立,破口大骂:“还没玩够!”
“不是了,你看那里。”
“唔?”将信将疑黑衣侧目。
一街之隔,校园大门,圆脸,焦心狂奔,三下两脚跳上摩的,呜嗤轰鸣绝尘远去。
“她怎么了?”
“……”
“你也不知道吗?”
“……”
“喂喂~说句话……”回首平头愕然哑口,黑衣眉扭,神色恐慌:“你……怎么了?”
“我要进去学校一趟。”
“进去?难道可心在里面!”
“很有可能。”
“你别着急,我陪你进去。”
“不用,”黑衣少年挥手回绝:“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处理。”
又是这样!
从小到大,无论遇上什么危险,被抛弃的,永远是我。
为何如此没用?为何如此不争?
我的作用,就是看着爱我之人逐个远去?
高挑背影迅速缩小,无力少年黯然神伤:“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把酒钱付了。”
“酒……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