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安便穿着官服,带着状纸,去王府探口风去了。背后除了那个一句话不说的“保镖”,一个人影也没,然而李安一路上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似的,脊梁骨直泛凉。还没等走到门口,一个黑影就跌跌撞撞向自己走过来,李安只觉得有点熟悉,走近一看,却是慧明师兄,李安不由得问道:“师兄,你怎么会在这?”慧明见了李安舒了一口气,直接倒在地上,李安隐约听见前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心里觉得不好,后面一直跟着自己的那个“保镖”是转身就要跑,李安是来不及思考,一个近身全力而出,直接将那“保镖”放倒在地,二话不说,背起慧明是就往回跑。
李安也不敢走大道,小道转绕,翻墙回去。宁淑见到李安背了一个人回来,唬了一大跳,忙问道:“怎么了?”李安也不搭话,两人搀扶着将慧明安置好,李安细细把脉,见他脉象早是若有若无,奄奄一息。李安不由得问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话吗?”慧明却是伸手指了指李安,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就一命呜呼了。
李安还没来及再说,只听前院似乎大群人跑来,李安正是无奈之下,只得铤而走险。一群官兵,也不敲门,直接撞门而入,李安裸着上身从床上跳起道:“你们想干什么?”领头的一个恭敬道:“王府有刺客闯入,属下担心有人对大人不利,特来保护。”那领头的却一边说,一边四下打量起来,众人是围着府院里里外外搜了一遍,一无所获。那领头的将目光投到李安床上,手里握着兵刃,慢慢走了过去,李安立马呵斥道:“混账东西,你想干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那人却是置若罔闻,直接伸手抓起被子,扔在地上,床上则是春光半漏,李安则一把推开那领头,将被子又披到宁淑身上,发怒道:“你他妈的想干什么,当老子是空架子吗?”那领头的也不搭腔,挥挥手带着人马掉头就走。
李安则顺势追出去大骂不已,那人反是顺手刺史大门一封,不让任何人出入,李安故作恨恨不平的回去了。宁淑则是一个人抱着被子抽泣不已,李安则将慧明的尸体从床一侧的暗橱里取出,仔细的搜索起来,只在胸前发现一个黑手印,一无所获。宁淑哭道:“到底你犯了什么事,一堆人就这样闯了进来?”李安只得安抚道:“这位是我的故人,刚见他出事,不得不出手相救。”宁淑哭道:“什么故人,分明是贼人,要是被查到了,只怕是惹祸上身。”李安皱眉道:“此中曲折,恐怕有隐情,你我是不能再呆在这了,趁他们还没清楚,我们要先走。”宁淑胡乱穿好衣服,理了理发鬓问道:“走,往哪走?”李安道:“我要找可久商量下,必须要提前走了。”宁淑愣道:“提前走?不是说好不走的吗?你不是说……”李安打断道:“放心,我会安排好你的,你的事情我都帮你想好了。”宁淑道:“你什么意思?”李安被弄的不耐烦了,胡乱翻着包裹道:“你不是要自由吗,李若海威胁你,我把你带出去,你不就自由了,你父亲我也会带出去的,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宁淑停了半刻低声道:“明白了。”李安左右也没能弄明白为何慧明会出现在这,为何被人追杀,隐约的觉得师父可能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有好久没有收到家书了,难不成……李安越想越是坐立不安,准备直接去找可久去,可忽又想起来,王府早已经把府衙给围了起来,如何脱身出去还是个问题。
就在李安这犹疑不决之间,前院突然有人高嗓门嚷道:“世子请大人入府中一叙。”李安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前去应付,临走时又叮嘱道:“若是自己许久不归,你就找张可久去,他必定帮你。”宁淑则坐在那,低头不言语。李安也没多想,转身就往王府走去。到了王府,只见世子正在悠闲的喝着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世子见他来了,便笑道:“今天王府出了一点小事,我那属下无礼冲撞了刺史大人,小王特向大人赔罪。”李安忙作礼道:“殿下严重了,他们不过是尽责职守罢了。”世子邀他坐下,相请喝茶,又笑道:“我这部下尽是没用东西,都守不住东西,人也跑了,东西也不见了。”李安问道:“不知道殿下丢了什么东西?”世子笑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必忧心,倒是我听说大人昨日接了一个案子,好像不太好处置。”李安笑道:“确实有点难,下官本打算前来找殿下的,不料殿下先来找下官了。”世子笑道:“那人不过仰仗祖辈的些许功德,在街里横行霸道,我因考虑到他祖上的忠毅,便只是劝诫一下,不曾想他上面一套,背后一套,今天又惹出了人命官司,真是可叹。”李安道:“那依殿下该如何断案呢?”世子笑道:“自然是全凭大人裁决了,不过还请大人念他祖上功绩,稍加宽恕。”李安笑道:“下官定会详细查本案。”世子笑道:“可见有句古话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未必对了,老子英雄儿不才也是有的。”李安道:“殿下说的极是。”世子又问道:“蜀山上你可曾见了我那大哥?”李安一惊道:“不曾见过,有幸见到了道理大师。”世子笑道:“道理大师也是道家高人,大哥也全不念这家中事,径自出家随道理大师修行去了,我也是久不曾见,甚是想念。”李安道:“茫茫人世,各人皆有所归罢了。”世子笑道:“好个各有所归,还不知大人今后准备归何处啊?”李安想了想道:“李安材质愚钝,不堪重任,家父又年事已高,下官已有辞官返乡之念了。”世子惊讶道:“大人年纪轻轻,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何出此言呢?”李安笑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罢了。”世子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相劝了,但不知大人可会武功?”李安一愣道:“略懂一些。”世子笑道:“到了最后,还是武功最实用,不像我这手无束鸡之力的只能等死了。”李安心里是一阵疑虑,不知道李若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暗自理着头绪,见过自己出来的只有宁淑和那保镖两人,那保镖中了自己一掌,是生是死难说,李安想到这,脸上陪笑心里则是翻江倒海难平。李安假意道:“说到这,不知道平时跟着我那保镖去哪了,今日竟没见。”世子看了李安一眼道:“死了,被人一掌打死,只怕那人功力堪居一流了,大人还要小心啊。”“死了?”李安自是一脸惊讶,可心里又放松了好多,忙道:“多谢殿下提醒。”
李若海则是起身道:“世事难料,身处这洪流之中,大人还是站好位置最重要。”李安也忙站起道:“下官定当谨记。”世子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打扰大人断案去了。”李安道了声是,慢慢退开了,沿途也不再有人跟着自己,李安心里一阵狐疑,也只能暂时按下,装作若无其事的审案去了,也不细加考问,胡乱的判了王礼个发配充军,又责令家属拿钱赔偿。一群王礼的狐朋狗友还聚在府衙前闹事,李安也不含糊抓了两个现行,打了二十大板,众人无不拍手称快。
李安也不以为意,直接转到后堂,却不知道宁淑往哪去了,也懒得去找,自己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想着这一阵子的事,总觉得自己像是闭着眼睛在悬崖边上晃悠,虽然还没出事,可以后就不好说了。世子的话更是云里雾里,恐怕和自己身上的胎记有些许联系,想摸清楚这些,必须要回家看看了。就在李安猜想间,一枚飞镖却是擦着李安脑勺飞过,李安顿时心里一凉,整个人木在原地,不敢动弹。过了片刻,李安方回过头看着那已经深入房梁的飞镖,夹着一个“杀”字。李安不知道其中是什么意味,但是如果刚刚那人是想杀自己的话,恐怕自己已经死了。李安左思右想,只觉不安,不由得立马起身找张可久去了,商量着什么时候走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