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李安一连被关了有一个多月,初时李安还不以为意,四处游山玩水,又不用处理案牍之事,心里十分惬意。可随着呆的日子越久,李安心里越是发慌,李安曾几次以回家探望父亲的名义请假,都被驳斥了回来,李安心里越来越惴惴不安,不由得心里想着如何逃了去,却是始终没有稳妥的法子。
气急之余,少不得摔东砸西,大骂蜀王不是什么好东西。李安也是少年心性,火来的快去的也快,后院之中全赖宁淑一人收拾,那宁淑也是在床帷之侧,曲意劝解,又拉着李安四处游山玩水。李安方才收住了些许,静下心来假意游山玩水,慢慢思考着对策。
却说这日,李安正在后院之中舞剑为乐,一人直接跳过墙头,鼓掌笑道:“兄弟剑法几月不见,是越发精妙了。”李安收剑一看,原来是张可久,连忙高兴道:“你可终于来了,你可要帮帮我,我快闷死了。”张可久笑道:“听闻刺史大人整日游山玩水,又有美女为伴,哪里会闷呢?”李安知道他是打趣,心里却是苦笑不已,只得道:“你是没经历这其中的难处。”便邀请着出去吃饭,宁淑见了,忙放下手中活计,要跟着前去。李安不禁皱眉道:“你去干嘛?”宁淑却故意撒娇道:“你走了,只剩我一人,怪无聊的。”张可久听了,笑笑没说话,李安无奈便拉着宁淑的手,也不走前门,跟张可久直接纵身跳墙而去。
三人挑了家酒楼,李安张可久二人见面却是说不完的闲话,宁淑则在一旁亲自涮碗洗筷,伺候左右。张可久打趣道:“弟妹一看就是会持家的人,我说这李安怎么最近好像又胖了些,让我这做兄长的是放心不少啊!”宁淑则是红了脸笑笑没说话。李安正想辩解,不料一旁却突然站起一个人来,“哼”了一声,起身走开,李安是一顿,只觉背影有点熟悉,恍惚了半刻,也没想起是谁。
李安便拉着宁淑坐下道:“别忙活了,你也坐下吃点东西。”张可久也不以为意,邀请着李安改日往蜀山去看看,李安却是悄声道:“我也想去,可是却如徐庶一般,无心赏玩啊。”张可久则笑了笑道:“放心,梦中何忧身是客,且尽这一响贪欢,别是容易见时难啊。”李安见他如此说心下高兴许多,不自觉是多喝几杯酒,
李安拉着张可久不让付账,径自走了下去,店家也不阻拦。果然刚下楼就见一人在下面垂手呆着,等着李安,李安笑道:“怎么样,我说的吧,付账的人来了。”张可久也不避讳,笑道:“你不过一个刺史有什么好看守的?”李安笑道:“我也不知道啊。”二人相互扶着逛着街闲话不停,宁淑却笑道:“你们先走,我去买些东西去。”李安二人也没留意便由她去了,直闲无目的乱逛,一边二人低头不知道在小声地说些什么。
两人玩赏了许久,商量着如何帮助李安逃出去,张可久却拍着胸脯道:“拼着你我二人的武功,想要偷偷溜出去,有什么难的,只怕是你这大官是做不了了。”李安苦笑道:“做官需有那个福气才坐得,我现在被软禁在蜀川这,什么权力没有,是个完完全全的应声虫,一旦李毅反,非拿我祭旗不可,纵使逃了出去,也要被朝廷问个监管不到之罪,况且这李若海还有着贿赂我的底子。”张可久打断道:“什么底细?”李安笑道:“不就是刚刚一起吃饭的那个姑娘?”张可久突然叹道:“怪可怜的。”李安笑骂道:“跟着你才可怜呢。”
两人正在议论间,却正好看见宁淑从一店铺内走出,红着眼睛,脂粉都乱了。李安便问道:“怎么了?”宁淑道:“被风吹迷了眼,没什么大不了的,转身拉着李安就要走。”李安觉得有古怪,反拽着宁淑的手朝店铺里走,进去发现是家胭脂铺子,杂列着各式各样的胭脂,李安也不太懂,便叫宁淑自己去挑选,宁淑却低着头看着胭脂不说话。这时走来了一个六七十岁模样的老头,满脸堆笑着请李安挑选,李安看着店铺没说话,张可久随手翻弄着胭脂道:“不知道老板贵姓啊?”那老板忙答道:“老朽姓夏,夏知秋。”张可久笑道:“好名字。”李安觉得其中定有古怪,闻道:“不知道尊夫人贵姓?”老头答道:“回大人,拙荆姓宁。”可久李安两人相视一笑,李安笑着有一言没一语的问着老头家里的状况,留着宁淑慢慢的挑选着胭脂。张可久却是再留无意,告辞回山。
只剩下李安三人慢慢往府衙走去,到了后院,便只剩下李安宁淑二人。李安端着空茶杯笑道:“我觉得那胭脂店老板和你有几分相似之处。”宁淑低头道:“大人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举。”李安坐在椅子上笑道:“我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宁淑道:“我本姓夏,夏淑平,只因江水泛滥淹了家里几十亩花地,父亲生意又赔了本,又逢世子招揽歌姬,无奈之下便将我卖去,我便私自改了姓名。”李安问道:“世子可有嘱托你什么?”宁淑冷笑道:“世子让我时时关注大人的动向。”李安问道:“还有呢?”宁淑盯着李安道:“没了。”李安被她盯得有点不舒服,避开目光笑道:“你倒是挺有脾气。”李安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又接着说道:“你父亲如此对你,你怎么还往他那跑呢?”宁淑望着手里的胭脂道:“这跟大人无关。”李安自觉没趣,自己顺势歪倒床上,计划着明天的事。
宁淑在一旁桌前独自坐着,双手搓来搓去,一脸沉思。
良久,宁淑突然跪下哭道:“大人,奴婢求你不要走。您如果走了,世子非要拿我全家治罪不可。”李安跳了起来,问道:“谁和你说的我要走?”“没人,奴婢自己猜的。”李安又问道:“你又和谁说了这件事?”“我谁也没敢说。”李安这才放下心来,直直的坐在床上,思索这宁淑的话。片刻,李安咳嗽道:“起来吧,别跪在地上了,小心着了凉。我自有打算,你尽管放心便可。”宁淑方站了起来,烧茶水去了。
李安便转个话题,笑道:“这世子真是好本事,嘴上一套,背里一套,手里又一套,我却不明白,这么多人为何单单看中我了?”宁淑递过茶没有吭声。
李安也是觉得尴尬,相处了一个多月,自己虽是一点都不信任她,可也麻烦她前后张罗,照顾自己,今番谈话全然不念及旧情,未免太伤人心了些,只怕日后给自己惹麻烦。
看着茶叶在杯里打转,一句话在李安嘴里也是转来转去,憋了半天,李安小声道:“今天是我多疑了,说了些混账话,还望姑娘不要见怪。”宁淑却道:“大人言重了,我如何敢怪罪大人。大人也是身处囹圄,小心谨慎罢了。”李安却拉着宁淑手笑道:“你说的很对,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还望彼此不要猜忌才好。”宁淑伏在李安胸口道:“大人何必非要与这蜀王过不去呢,什么朝廷,藩王还不都一个样,在谁那做官不都一样。”李安一愣笑道:“你这话说的很对,我倒糊涂了。”两人倒像是吵完架的新婚夫妇,此刻却是没完没了情话。
一番缱绻之后,宁淑趴在李安背上,用手指划着圆圈。宁淑突然问道:“你背上的印记怎么来的?”李安眯着眼睛道:“胎记吧,我也不清楚。”宁淑向李安手臂处枕去,笑道:“我们初次相见那日,世子还问过我你身上有没有梅花状的胎记。”李安猛睁开了眼睛问道:“你告诉他了?”宁淑笑道:“我没有说,幸亏世子也没亲自看。”李安抚着她的头发道:“你好大的胆子,不怕日后被别人发现?”宁淑道:“我当然怕,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不能说出去。”李安笑道:“你这样帮我,不怕我转身就走,不再理你。”宁淑搂着李安道:“我也害怕,我当时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李安笑道:“你胆子真的很大。”李安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心里的主意是慢慢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