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觉得自己的眼眶灼热得滚烫,又疼又热的,有什么液体顺着脸颊慢慢的滚落。黏黏糊糊的。迹部伸手一抹,只觉眼前除了一片血红就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内心那种悲痛到窒息的压抑感让他喘不上气来。迹部觉得瞬间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离离能回来就好了。拿什么去换都可以。迹部低声喃喃道,缓缓的闭上眼睛。在失去意识的一刻耳边传来了很多人的惊呼声。
忍足是第一个冲上去抱住迹部的。当他亲眼看着那鲜红得触目惊心的血从迹部的眼眶慢慢的滑落时,他震惊得不能言语。
等向日他们发觉这个情景时,迹部已经倒地了。
迹部抚子在看到自己儿子两眼流血的样子时,一口气喘不上来,也晕厥了过去。
众人在慌乱中七手八脚的把两人送到了医院。
等医生把二人都安顿好后。忍足走出了病房,靠在医院的走廊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天空。
最糟只能这样了,他已经想不出还能怎样了。
向日和慈郎靠在病房门口,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迹部母子二人和坐在病床前眉头紧蹙的迹部父亲,两人皆是脸色铁青,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
凤长太郎和其他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都各自沉默的耷拉着脑袋,神色苍白。
他们也想过迹部在得知青离的事情后,会出现的各种情况,什么都设想过了,唯独没想过这种。或许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太过离谱了,只能出现在小说里。
小说里的情节?呵,青离那种换命的行为都可以出现在现实中,活生生的在他们面前展示,迹部的这个情况也不过是个小事而已啊,为什么当初没提前设想一下呢。
迹部失明了。医生是这么说的。
哦,不,医生是说,暂时失明。
至于什么时候能好,难说。看眼睛的主人。
医生说,患者因为强烈的情绪波动,导致眼底的静脉血管爆裂出血。暂时是失明了,休养半个月,情况好的话就会慢慢恢复视力的。
忍足咬着烟,任凭它自己慢慢烧着,双眼直直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这种天空真是让人心情压抑。
有水滴落在仰起的脸上,忍足伸出手摸了一下,再看向天空,没有下雨啊。
忍足又摸了下,手瞬间顿住。流泪了。眼睛自己流泪了。
察觉到这个事实的忍足,忽然觉得有一大股浓重的悲伤气息袭向自己的胸口。那种想找个地方淋漓尽致大哭一场的冲动非常强烈。
他已经二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是小孩子的时候,他也从没在人前掉过泪。
但是这两年来,他貌似把以前没流的泪都流了。
上天是不是给每个人的眼泪都是一样多的,不管你如何坚强,总有让你泪流不止的时候。
一想起你,我就心酸。青离。
忍足伸手把眼泪擦去,硬是把悲伤生生忍了下去。
我一直都没有为你泪流满面的权利,如果我也能像景吾那样为你肆意的悲伤流泪的话,那该有多好啊,哪怕痛痛快快的大病一场也好。忍足感觉心底一片难言的酸涩。心口疼得难以自已。
醒来后的迹部静静的靠在病床前,不言不语。他的眼睛上蒙着白纱。嘴唇苍白干裂。身上散发着“闲人勿近”的强烈气息。
忍足一群人默默的站在床尾看着这副模样的迹部。
“医生说。。说,你得休养半个月,眼睛就会慢慢好的。”忍足开口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
“迹部学长好好休养吧。其他的事别想太多。”凤长太郎忍着在眼里旋转的泪水,急急的说完这句话。
“景吾,我们已经失去小离了,不能再失去你。。”慈郎带着哭音沙哑的说道。近乎乞求。
“笨蛋,不要提小离。”向日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随后觉得好像也必要遮掩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得了。于是说道,“小离,如果看到你这样的话,想必也会难受的。你赶紧把眼睛养好了。”
“景吾,在小离这件事上,是我们对不起你。爸爸向你道歉。”迹部的父亲声音沙哑,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好像让他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岁一样。“你不是还没去拜祭过小离的墓吗?再过一个月就是小离的忌日了,你把眼睛养好,我们一起去。有什么话,你当面说给她听,好吗?”
迹部的嘴唇略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忍足一直看着迹部,他也想对他说点什么。张了几次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能理解迹部此刻欲言又止的神情,因为自己也是这样。心底酸涩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向日转头看着忍足,拉了拉的衣服小声说道吗“侑士,你也说点什么吧?“
忍足抿了下唇,脸色苍白的看着迹部的父亲说道,“伯父,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景吾。”
“你们也辛苦了,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竟无语我们会照顾好的。”迹部的父亲转头看着忍足一群人说道。
随后,忍足带头走了出去。向日一脸懵逼的看着走出去的忍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着一群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
“景吾,我们先走了。明天过来,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向日不放心的再嘱咐了迹部一声,才跟着莫名其妙的出了病房。
“侑士,你几个意思?”向日追上忍足喊道。
忍足并没有停下脚步,还是一直往前走。向日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他跳起来直接掰过忍足的肩膀,然后他被惊呆了。后面赶上来的一群人也愣在了原地。
忍足泪流满面的站在向日的面前。
向日艰难的吞了口水,心情复杂。他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忍足。
向日连连退了几步,喃喃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此刻的你是如此的脆弱不堪,我不知道此刻的你是如此悲伤难过,我不知道此刻的你是如此的狼狈,害怕被人看到的。
忍足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头继续往前走。后面的一群人在原地愣了很久之后,也跟在他后面静静的走着。
一群人就这样三三两两一前一后的走到一个公园里,忍足走到一张长椅前,低着头安静的坐着。
其他人也默默的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向日走过去挨着忍足的椅子坐在了另一头。
就这样,大家互相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