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和带着迹部景吾到了一间庄重朴素的祠堂前。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进去之后,迹部随着青和往左拐,到了里间一个小小的房间前面。
“就是这里。”青和推开那扇雕花的木门,说道。
迹部站在门口沉默了良久,才缓缓的迈步进去。
房间里面有一张小方桌,桌上放着一个牌位和一张遗像,还有一些祭祀用的器具。
迹部直直的看着那张黑白的遗像和牌位上烫金的大字“叶木青离”。他只觉的眼睛像被强光射到,剧烈的疼痛起来,疼得像是要流出血来。
心就像被无数只手拉扯着,到处都在疼。脑海里破碎的画面像是有生命似的慢慢自动拼接起来。
他,迹部景吾深爱的女子,他遗忘了她两年。
两年!他生命中好像缺失了什么重要东西的两年。
这两年,他做过无数的事,但是她一直静静的呆在这里,呆在他遗忘的角落里。
迹部哽咽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照片上银发红眸的女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迹部想起来了,他刚跟她求完婚的,还准备着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的。
但是,她不在了。而现在的他正在筹备自己和另一个女人的婚礼。
离离该有多伤心啊。迹部想到这,心痛得无法自抑。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白色的病床上。迹部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惨白的脸毫无血色。
桦地在床边守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迹部。
“你一直都知道,本大爷在找什么。但是你就是不告诉本大爷是吗?”迹部看着天花板,但是话却是对着桦地说的。
“WUSHI”桦地木然的应道。
眼泪顺着迹部的眼角滑落,掉到枕头上。
“谁给你的权利,不让你告诉本大爷的?你明明知道叶木青离之于迹部景吾来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谁给你的权利?”说到最后迹部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里是遏制不住的盛怒和悲伤。
桦地沉默不语的看着迹部。他的眼睛里一样盛满了泪水。他可以说是小离给予的权利吗?这两年他也提心吊胆的好吗?
迹部的母亲站在门口听着儿子在房内的怒吼,泪水压抑不住的从脸上滑落。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不用再隐瞒了。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担心着景吾看到小离的东西想起小离了。迹部抚子捂着嘴靠在紧闭的门口抽泣起来。
这两年来,她过得太压抑了。虽然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安然无恙的。但是一想起叶木青离,她就止不住的悲伤。青离从小就跟在他们身边,她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人。景吾对于青离的心意,她看的真真切切。
当听说景吾要跟叶木纱衣订婚,抚子先是一愣,随后佯装淡定的接受了。并去叶木家跟纱衣的父母提了亲。
只要是景吾想要的,她这个做母亲能做到的,她都愿意去帮儿子完成。
只是没想到。。。看来这门亲事是成不了了。不过,也好。扭曲了两年的生活好像终于可以步上正途了。
迹部景吾很快就出了院,回到家之后,他就拿出自己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青离的房间。
看着钥匙旋开这间他凝望了无数次的房间时,迹部的眼眶一红,心酸胀得不得了。原来打开自己深爱的人的房间钥匙一直就随身挂在自己的身上,他竟毫无所觉。
房间里熟悉的布置,令迹部的心一阵阵抽搐。他看着放在青离房间地板上的那几大纸箱东西,他轻轻的掀开纸盖一看,忍了又忍的眼泪终于还是夺眶而出了。
那些都是青离从小到大和他的合照,还有一堆青离平时最喜欢抱的布偶之类的东西。
原来他们怕自己睹物思人,把这些东西全锁在了这里。
我的离离原来一直孤独的待在这里,被这样锁着。离离最怕的就是黑漆漆的独自一人了。这两年,她得多伤心啊。
迹部压抑不住的抱着那些东西嚎啕大哭。全然没有往日高高在上的帝王形象。
迹部的父亲和母亲静静的站在门外一隅,听着房间内传出来的如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一样的哭声,抚子已经是泪流满面,迹部一郎也是一副压抑的神情。田中管家就站在楼梯口,楼上的哭声,他听得到。他也早已是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
去年为了避开少爷,他和老爷老夫人几人偷偷的去祭拜了青离小主子。他是既希望少爷能想起青离小主子,又怕少爷想起。
世事总有因果。
该来的终究按着自己的脚步来了。
田中管家摘下自己的老花镜,轻轻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这一夜的迹部宅,灯火通明。
这一夜的叶木宅,一样灯火通明。
叶木青和取出一把老旧的钥匙旋开书房里的一个抽屉,里面躺着一封淡紫色的信封。那是青离当年交代要交给迹部景吾的。不过还没到时间,现在的景吾还不知道青离真正的死因。得等到他知道了以后,再交给他。
能多瞒一会就多瞒一会吧,任谁若知道了自己的命是自己深爱的人用命换来的,想必都会情绪崩溃。青和叹了口气,再次锁上了抽屉。看着相框里那个浅笑盈盈的女子,他的脸上现出一片悲伤。
“包不住了,小离。”青和低声说道。相框里的女子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时间把你定格住了。却没定格住我们对你的心情。青和的泪水顺势滑下。
桦地给远在德国的忍足打电话。看到手机上浮现的号码,忍足愣了下,桦地很少会给自己打电话的。他一直都是寡言少语的,除非是迹部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
以前上高中时,迹部有一次被一群人围堵在小巷子里群殴,那群人带了利器,迹部被捅了一刀,桦地哭着给忍足打了电话。那是唯一的一次桦地主动给忍足打电话。之后再没有。
迹部出事了吗?忍足胆战心惊的按下接听键。
可是不对啊,迹部不是最近要跟那谁谁谁订婚了吗?应该是好事临头啊?
电弧那头沉默了很久。忍足以为自己一激动按错键了,正准备拿下来确认下,那一头想起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侑士少爷,景吾少爷知道了。”这些年来,桦地对他们的称呼一直没改过。
知道?忍足的脑门挂上一个大大的问号。知道什么?
“桦地,景吾知道什么了?”忍足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小离。”桦地简短的回道。声音有些压抑。
忍足恍若被人当头一击,脑袋一片嗡嗡嗡的响声,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良久之后,忍足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沙哑着声音问道,“景吾现在怎么样了?”
“哭。”桦地的声音也在颤抖。似乎在拼命着压抑某种情感的流露。
忍足艰难的吞咽下一口口水,深吸了口气。
“我明天会订机票,尽快赶回日本的。你先看好景吾,不要让他做出过激的行为。”
“好。”电话那头还是简短的回答。
之后就是嘟嘟嘟的声音了。
忍足身心俱疲的放下电话。用力的擦了把脸,就迅速坐到电脑前查最近一班德国飞往日本的航班。
他必须尽快赶回去。因为从桦地的不善言语中,他不是很清楚迹部到底现在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但是他见过青离因为失去景吾而情绪崩溃的表现。由此联想,现在的景吾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是自己深爱的人在自己的无知无觉中已经去世两年了。任谁都无法承担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
忍足迅速的订了最早的一班航班。并抓起手机开始给向日他们打电话。他必须先让他们去稳住景吾的情绪和精神。谁也不知道景吾会做出什么举动的。
万一。。。忍足实在是不敢想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