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一直觉得自己忘了件很重要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呢?他搜遍整个脑海现有的记忆,就还是想不起来。
他总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好像破了个洞。凉飕飕的,有风一直往里吹。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在醒来的时候非常鲜明。
他记得自己做了个梦。做了个很长的梦。但是至于梦见什么,在他醒来的那一刻,他全部忘记。就好像谁拿了块橡皮擦擦掉了他的梦境一样。这么想着,他便慢慢的再次沉入了梦乡。
“小景,小景,你看我做的饼干好不好看?”
“你要不要尝尝看?”
“我就知道小景对我最好了。”
“好的东西当然要给最爱的人吃啦。”
“。。。我爱你。”
“嫁给我,好吗?”
谁?你是谁?别走。求求你,别走。求求你。。。迹部看着像是谁在按着快进键播放的画面在自己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他只能抓住一点点的模糊影像和一些些的模糊声音。
谁?是谁在叫他小景。在他的记忆里,除了已故的祖母会这样亲昵的称呼自己以外,再无他人。可是这个声音不是祖母的。这个声音很陌生,但是又很熟悉。他甚至可以确定自己一定听过这个声音。但是在他的所有记忆里,却搜索不到关于这个声音的一点点印象。
别走。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迹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湿的。流泪了吗?为什么流泪了?
迹部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觉得脑袋空空的,竟想不起自己流泪的原因。应该是做了个噩梦吧。他心里想到。
按摩师来过了吗?迹部转头看着窗外想道。外面在下着小雪。窸窸窣窣的。
这个冬天似乎很冷。迹部裹了裹被子。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冰帝网球部的所有成员全部聚在了迹部宅华丽得不像样的大厅里。大家各个谈笑自若与迹部景吾交谈。
迹部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一圈,发现各个都在,原本的一点顾虑就放下了。
“雪崩发生的时候,大家都没受伤吧?!”谈笑归谈笑,迹部还是决定把心中的疑虑问出来。虽然各个都表现得神色自若,但是迹部敏锐的察觉到他们的谈笑风生都是强装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
“没有。”没有人料到迹部会突然这么问,刚还在笑的几张脸突然就变了神色。只有忍足依然勾着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八两拨千斤的接住这个问题。
芥川慈郎一直安静的坐在角落边上,耷拉着脑袋。来之前,忍足千交代万交代让他一定不要露出破绽。但是他还是提不起一点的精神气。
迹部扫了芥川一眼,貌似无意的问,“慈郎,你看到本大爷醒了就这么无精打采的吗?”
芥川还是耷拉着脑袋,貌似没听到这个问题。
向日赶紧推了推芥川,说,“慈郎,景吾和你说话呢?”
慈郎抬起眼,茫然的看着屋里的众人,最后定焦在迹部身上,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迅速堆积了一汪晶莹的液体,忍足在一旁暗叫不好,正想着怎么阻止慈郎情绪失控下去时,慈郎已经一下子扑到迹部身上,抱住了迹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景吾,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醒呢?你为什么那个时候不醒呢?啊啊啊啊。。。。”
迹部本想把这个不华丽的家伙从自己身上拎下去的,结果看到他脸上的悲伤和痛苦是真真实实流露出来的,就愕然了。
忍足偷偷转过脸,抹了下眼角,再次转回来时,脸上还是玩世不恭的微笑,“看来慈郎对景吾感情很深哪。”说完他朝迹部挤了挤眉,瞬间把迹部的鸡皮疙瘩都快挤出来了。
迹部安慰的拍了拍芥川,挑了挑眉说,“本大爷吉人自有天相,怎么会有事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嘛。好了,好了。本大爷今天让田中管家给你们准备了一顿大餐,就当是给你们的压惊饭。”
向日轻佻的吹了声口哨。
泷荻之介微笑道,“真好,还有压惊饭。好了,慈郎就不要再伤心了。”
日吉若面无表情的说道,“慈郎学长,下来。”
凤长太郎在一旁说,“慈郎也是看到迹部学长太开心了,才会情绪控制不住的,就让他们抱一会吧。”说着凤长太郎抬手擦了擦自己眼角就要滑落的泪******户亮一声不吭的看了凤长太郎一眼。
桦地一直安静的站在迹部身边。没有任何的表情和言语。
迹部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这群队员吃饭哈可以这么安静。原来他这群队员吃饭也是可以面对美食无动于衷,互相谦让的。
不对啊,在他这么多年的记忆里,没有哪一次聚餐,是这么和谐的。虽然他一直在追求的就是饭桌上这群人的和谐,但是真让他看到了,他还是很不习惯的。
迹部再次扫视了全桌的人一眼。各个埋头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向日不抢食了。慈郎不抢食了。日吉若不抢食了。穴户亮不抢食了。大家客客气气的,好像自己面前的那道菜才是最好吃的一样。
真是奇了怪了。迹部感觉自己脑门上已经挂了个不华丽的大问号。
莫非经历一场雪崩之后,大家各个都变了性情了。哈?
傍晚的时候,那群人都各自回家了。就忍足还留在迹部宅。忍足慵懒的靠在大厅的沙发上,正翻着一本杂志。迹部坐在他的斜对面,手上拿着高脚杯,正在小口小口啜。但是他的眼睛却在看着忍足,眼眸里闪动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侑士。”就放下手上的高脚杯,声音还是以前的华丽有磁性。“你老实告诉本大爷,那次在瑞士遇见雪崩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忍足手上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缓缓吸了口气抬起头,嘴角略微勾起,似笑非笑的说,“是有发生事情。”
迹部的眼神立即锐利起来。
忍足笑了起来,“不就是你昏迷了好多天,把我们都吓到了吗?你自己这个当事人倒像没事似的啊?!”
“本大爷说的不是这件事,还有没有没其他的意外?”迹部恼怒的瞪了忍足一眼。
“其他的事。慈郎抱着你哭得昏天暗地,算不算?”忍足眉角上扬,已经是一副抑制不住想大笑的表情了。
“你知道本大爷想问的不是这些事?”迹部抽了下嘴角。
“你是想说,大家今天都表现得怪怪的是吗?”忍足慢慢收起脸上的笑,看着迹部问道。
迹部没有回答。
“可能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情。被你那个时候吓坏了。医生说,你能不能醒不确定,大家也是一直守着,你终于醒了,那种仿佛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的感觉估计给每个人的震撼都挺大的。现在,怎么说呢?应该是我们大家之间的牵绊好像比以前更深了,更分不开。所以现在还有点不适应,过段时间他们就正常了。”忍足露出了个浅浅的微笑。
迹部安静的看着他,眼神悠远。
“自从醒过来之后,本大爷一直觉得怪怪的,哪里都怪怪的,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迹部沉默了很久之后开口说道。“睡觉的时候总会做梦,梦见。。。”迹部眉头微蹙,眼眸里流淌着一种忧伤的情绪。
忍足嘴唇微微抖动了下。安静的看着迹部。
“梦见什么醒来就忘了,但是那种好像丢了什么的感觉却异常浓烈。本大爷一直在想在瑞士时是不是还发生什么事?”
“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多休息,可能是经历一场意外,身体变脆弱了,人才会多梦的。”忍足笑看着迹部。
和迹部告别之后,出了迹部宅。忍足一路走到人来人往的马路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他无法解释自己这种心情。但是只要想起青离,他就抑制不住这种悲伤。
悲伤得忍不住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