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癞和尚再继续胡搅蛮缠,可别怪军爷的宝刀砍了你们俩的狗头!”
队伍前头,一名马背上的御林军抽出腰间的佩刀,将雪亮的刀锋在空气中来回比划,锋利的刀锋在夕阳下划出一道道白色弧线,显得锋芒毕露。
“阿弥陀佛,贫尼急需入城换药,医治我那苦命的徒儿,还望几位施主捎带贫尼从正门入城,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
“你这和尚咋就这么啰嗦哩?”
另一个御林军将七尺长的红缨铁枪架在那年过四旬的邋遢女尼肩膀上,碍于皇城底下不敢滥杀无辜,于是扯着喉咙喊道:“城卫兵,城卫都给老子死出来!”
“这位雄壮威武的大哥小心误伤啊!”
城防卫还没到,那御林军队伍后头,一个面容焦急的和尚迈着大步朝这里跑了过来。
小和尚刚到这里,来不及喘口气就对着那两个衣着邋遢无比的一僧一尼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装作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说道:
“阿弥陀佛,贫道哦不,是贫小僧这厢有礼了,不知两位圣僧拦路有何要事?”
唐卿紧绷着面颊,努力让自己维持在一个很端庄的表情,一边搜刮肚里的墨水,好让自己说的话听得有些水平。
奈何墨水不够,只能憋出这两句胡乱拼凑的卵话。
那行御林军本还想责备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和尚一番,可一想到陛下的爱姬病症还需要这群秃驴才能治好,只能耐着性子说道:
“这位小法师,珍妃娘娘还在宫里等待大师开坛做法驱邪呢,珍妃可是圣上宠妃,这件事谁也耽误不得。”
“话虽这么说,珍妃那边是条人命,可是这边两位圣僧的徒儿难道就不是一条人命么,我佛曰救人一命胜造……”
唐卿一旁叨叨念着,而那一行御林军的内心是奔溃的。
尼玛,是不是每个和尚都那么啰嗦,整天把救人一命什么的佛家名言挂在嘴边,唧唧歪歪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还有,这两癞和尚也配称为圣僧,这位和尚大哥,拜托你有些眼神啊,看看他们身上破成这样子,哪里值得你这样阿谀奉承呐……
唐卿越说越有劲,这让一旁那中年尼姑越看越是欣赏,边听唐卿的话边点头,视乎很是赞同唐卿的言论。
趁着唐卿一停嘴换气的功夫,那尼姑开口说道:“阿弥陀佛,贫尼听闻大师一席话深有感触,先度万人成佛,不堕一人入魔。
大师真言具有醍醐灌顶之效,老尼无以回报,只有袈裟一件、锡杖一根赠与大师,还望大师收下。”
“叮咚,系统提示:宿主获得南海观世音菩萨赠与锦澜异宝袈裟+1,九环锡杖+1.”
重头戏来了!
唐卿客套地推脱两番,最终在尼姑说什么“敬重三宝啊,见善随喜啊”之内的话后,勉为其难的收下。
“贫僧感谢圣僧赠衣之恩。”
在身后御林军的催促声中,唐卿接过尼姑身后那青年和尚递过来的破布包裹,低头对着两僧的方向施礼,刚想抬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御林军的吸气声和惊呼声:
“嘶,就这么不见了?在咱们眼皮低下消失了?这俩妖僧是人是鬼?”
“嘘,你说话小心点儿,小心这两妖……哦不,是圣僧还没走远,这事透露着鬼怪,还需禀明圣上,由其定夺。”
“恩,张队率言之有理。”
“……”
唐卿打开那破布包,只见里头躺着一件崭新的袈裟,在夕阳下散发着柔和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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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挂的日头放下最后一缕夕阳,降下山头,漆黑的夜幕笼罩了大地。
而长安城内的一处红墙绿瓦的恢弘宫殿却是灯火通明,一盏盏贴花油灯挂满房檐,星点烛光随风摇曳。
房檐下时不时有着三两太监提灯路过,急匆匆的步伐敲击着脚下青石砖,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养心殿内,唐王换上闲时穿着的黄大褂,经历过今天这折腾之后,那发间的白丝更深了三分。
他整个人颓废地斜靠在铺垫着东北上供那灰熊毛皮靠椅上,粗糙的大拇指不断摩擦着靠椅的红木扶手,闭着双眼听着身旁一个小太监的传话。
“哦,竟然还有这等神异之事发生,快,快宣那小法师即刻入宫觐见,至于其他僧人,就先吩咐御膳房备一桌素膳,待后听传。”
“喳。”
那小太监领命后,恭敬地倒退出了养心殿,急匆匆跑去传口谕。
“宣,金山寺小法师入宫觐见!”
不一会儿,一个身披五彩宝衣袈裟,手持九环锡杖的骚包和尚在一太监的带领下,跨过养心殿朱红色的门槛,入了殿内。
“阿弥陀佛,小僧唐卿,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唐卿一手持杖,一手对着唐王施礼参拜。
今日的经历比唐卿往常二十年还是丰富,见过了佛界大腕观音菩萨与她麾下弟子哪吒他哥木叉等等。
到了现在,唐卿见到分量相当于华国总书记的唐王时,他的内心已经没有了小市民心态,不会再产生什么涟漪。
唐卿所不知,他那一脸恬静淡然的表情,给他在唐王心里的分数加分了不少。
管你田间农夫还是千古帝王,在真正有本事的得道高僧面前就只是一名平等众生。
如果唐卿一脸巴结或者谄媚,唐王心里会更失望,毕竟那无欲无求的样子才是一个得道高僧该有的气度。
唐卿如果知道唐王心里在想这些肯定会笑疯的,只能应了那句老话——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虽然内心对唐卿还有些满意,但是唐王并没表露在脸上,面无表情的微微一点头,道:
“小法师免礼了,朕此次招小法师进宫入殿,小法师可否有把握为珍妃作法驱邪?”
“阿弥陀佛,小僧不敢诓陛下,小僧自幼在法明方丈身旁长大,尽得其真传,三岁就能熟读佛典经文,五岁苦练佛家功夫,以小僧的道行,驱个邪不过信手拈来。”
唐卿拍着胸脯骄傲地说道。
如是之前,唐卿肯定不敢打包票,但如今不同了,他可是获赠了观音菩萨赐下的重宝锦澜异宝袈裟与九环锡杖。
虽然这两件宝贝不能点石成金或者呼风唤雨,但是它能称之为重宝,原是因其跟随观音菩萨身边许载,日夜凝听佛经朗诵,采集天甘地露,早已经有了灵性,用它来对付些小妖小鬼,唐卿相信它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皇宫后宫、华清殿、珍妃住所。
从华清殿的后花园能看出珍妃平日里经常打理,园内栽种着满满地各色花草,即使入夜也能问道那股夹杂着土腥味的芳草花香。
今夜与往日不同,后花园上来来往往的办事太监与宫娥忙前忙后,将往日那些聒噪地飞虫惊地不敢喘大气,低低躲在草木叶下,浅浅鸣唱着。
在一阵忙碌过后,原本极美的后花园四周插满了颜色朱红刺眼的木柱,每根柱子顶端都挂着各色神仙菩萨的画像。
什么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二郎显圣真君、赤脚大仙啊等等……
不管佛道,通通请神摆祭,看来这次唐卿真的是准备很充足,竟然连月老的画像都摆了出来,排场十分隆重。
后花园一处凉亭内,唐王看着这一片挂着花花绿绿画像的所谓降妖驱鬼屠妖大阵,他的眼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虽然唐王对什么鬼神风水的一窍不通,但是,他从唐卿身上感觉不到任何一丝安全感。
这感觉就像一个刚推入手术台的病人,他无意发现主治医师正那着一把手术刀在他犊子上生疏地比划着什么一样,让唐王感到后脖颈一阵发凉。
“陛下不用担心。”唐卿就站在唐王身后,他感应到了唐王心里对他的不信任,于是出口道:
“小僧此次开坛请了佛道二教的各个大能前来助威,到时在配合上小僧的无上道法,定能为珍妃驱邪。”
唐卿双手合十,对着唐王低头一拜,但是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却一直往唐王身旁那年华不过二八的妙龄女子身上瞟去。
他略显猥琐的目光将背对着唐卿的珍妃瞅的突然打了个冷颤。
珍妃紧了紧身子,面色苍白地将娇躯依靠在唐王怀里,娇声道:“陛下啊,臣妾突然感到好冷,是不是臣妾就快不行了呢?”
唐王爱怜地拍了拍珍妃的手背,柔声说道:“爱妃自可无虞,别看今日为你开坛做法的小法师年在落冠,但却获得神仙相助,受赠仙衣宝杖,定能还爱妃一个健健康康的身子。”
珍妃靠在唐王怀里扭着水蛇腰在撒着娇:“相比起小法师受仙家赠宝,陛下还可是得仙家出面现身相助,更能看出仙家对于一位爱民如子的好陛下是多么眷顾,陛下您看臣妾说的对不对啊?”
唐王一听,想想也是,喜的笑了一声,点头称道:“的确的确,朕乃九五之尊,自得诸天神佛庇佑,保得朕与爱妃一生平安……”
唐王与珍妃旁若无人腻歪在一起,却不知他们身后的唐卿看的是一脸黑线,对于那一对年龄相差二三十岁还能如此腻歪的人,唐卿觉得自己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这么水灵的白菜都被唐王这大老粗腌成泡菜了。
还好,唐王二人的狗粮还没给唐卿喂多久,后花园内就有一太监沿着碎石小道一路小跑到庭前,在唐王面前俯身说道:
“禀陛下、珍妃娘娘、法阵已经按照法师所求摆放安置,随时可以开始法事。”
唐王转过头,对唐卿问道:“小法师,你那降妖驱鬼什么大阵已经摆好,何时开始开坛做法?”
“越快越好,当然是现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