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汪洋,海底龙宫。
西海龙宫掩藏在海底一片奇形怪状的珊瑚山中,由琉璃瓦片、青石砖墙共同搭铸起一座金碧辉煌的海底宫殿。
即使深水暗夜,无边黑幕将海底蒙罩,但龙宫内有着散发萤光的珊瑚树与夜明珠,它们用自身的光芒将龙宫内黑霾驱散。
水晶玉台铸造的房梁下,一对对虾兵蟹将持着兵锏来回巡逻,护卫着西海龙宫的安全。
“报!”
一个顶着两条长胡须的赤红虾兵双钳上捧着一物,急冲冲朝着龙宫宫殿奔去。
入了宫殿,正见龙王龙母与着一群龙子龙女齐聚在殿内观赏蚌女演舞。
龙王见虾兵召见,挥手遣退舞女,赤红虾兵入了殿中,单膝跪地,对着高坐在龙椅上那位身穿华袍,龙首人身的中年男子参拜,说道:
“启禀龙王,巡海卫在龙宫门前发现了这只传音仙雀,还请龙王过目。”
西海龙王对着赤红虾兵手心中捧着的那只仙雀招了招手,那只仙雀通人性的拍打起翅膀,滑动着身侧水流飞向了西海龙王的手心上。
龙王将雀儿左右观察一遭,也分辨不出它是出自哪位好友之手,这让龙王不禁感到疑惑。
龙王伸出食指对着仙雀眉心一点,仙雀倏地飞至殿中化成点点星光,如同烟花般绽放而开,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就在殿内飘荡而开:
“喂喂喂,敖润老龙你听得到吗,俺是你孙悟空孙爷爷,如今俺老孙已经五指山出来啦,嘎嘎嘎……”
西海龙王刚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但又记不起来,直到声音的主人后头自报身份后,龙王这才惊醒。
当得知当年闯下滔天大祸的泼猴已经刑满释放后,他的龙子龙女对这声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而接触过弼马温的西海龙王,更是吓得一个哆嗦从龙椅上一屁股坠在了地,让他在一家老小面前丢进了颜面。
“敖润老龙你莫愁莫怕,如今俺老孙得观世音菩萨点化,拜了一名东土大唐前往西天取经的小秃驴为师。
俺老孙也算皈依了佛门,自然不会再去四海找你们这几条老泥鳅寻仇,而今俺老孙传音于你,并不是和你唠嗑唠嗑叙旧情。
是你囚禁于蛇盘山鹰愁涧的三儿子误食了俺师父的行脚马驹,师父他没了脚力,只好委屈委屈三儿子暂时充当下苦力,驮俺师父西天取经,到时自有造化。
与你说及此事,并不是想征求你这老泥鳅的意见,只是与你说声你家这条小龙被俺老孙给拐走了!
如若不服,尽可来寻俺老孙,不过俺也谅你这条老泥鳅没有这个胆儿,哈哈哈哈~”
话毕,那仙雀化作的点点星光也正好暗淡,一根泛黄的猴毛如柳絮一般在半空中慢慢的飘落了下来。
随着孙悟空的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龙子龙孙瞬间炸开了锅,纷纷谴责孙悟空嘴无口德,一口‘敖润老龙’,一口‘老泥鳅’的称呼西海龙王。
也有极个别刁钻的龙族谈论那三太子真会给西海惹事,都把祸惹到了弼马温身上……
众口芸芸,一干龙族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龙王听得聒噪,大喝一声“安静!”
瞬间,场面就从九十九度的沸腾,降到了零度冰点,在场众人都把目光转向龙王,听听他的说法。
西海龙王咳嗽两声,拿起瓷杯饮了一口微微冒着热气的深海精水,润了润喉咙,沉声说道:
“小三早年闯了祸,被本王囚禁于南赡部州的蛇盘山鹰愁涧内反省思过,本想再过几年再将他放出。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给本王省心,还没消停多久,就惹到那不怕事的孙猴子。
既然是小三犯过在先,孙猴子提出的要求也不过分,那此事就依那猴子之见,跟着东土僧人西天取经去。
这样也好,对这个没有半点阳刚气的龙子,本王也是眼不见心不烦。”
西海龙王话毕,那群龙子龙女神色不一,左顾右盼,用着别样的眼神来交流对于此事的看法。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阵柔弱而又细小的少女声音:“可是……可是三哥他身子骨天生就比较差,还要他驮着个人去西天,一路上山高路远的,而且听闻南赡部州那鬼怪成群,琉璃真怕三哥会……会有事情。”
南海龙王顺着声音望去,那三两个站在前头的龙子龙女感受到龙王不开心的目光,慌得往旁边一闪退到两边,将人群后头一个身穿白裙的少女暴露了出来。少女也许是被周围兄弟姐妹奇异的目光吓到,俊俏的脸庞浮起一丝的红晕。
感受到来自上头父亲那有些冷漠的目光,少女委屈地低下螓首,她的双手背在身后,修长的手指不断绞动手中的一条青色手帕,可以看出她的内心是多么的不安。
少女的母亲,也就是南海龙王的一偏房小妾见女儿这么不识抬举,公然顶撞龙王。
慌得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女儿身边,携着少女的手,拉着少女对着龙王跪了下来:
“琉璃,还不快向父王赔罪?王爷,子不教母之过,看在琉璃还小的份上,要罚就罚妾身吧。”
“都给本王起来!”
龙王气急败坏的叫道,本身刚刚被弼马温吓的失态,已经快把龙王的老脸给丢尽了。
没想到到后头发表了下自己的决定,就让一个平时不怎么招他待见的女儿给质疑。
这让龙王很不爽,气的他那双本有牛眼大小的眼珠子,瞪得都快和鸡蛋那么大,直勾勾盯着那女孩,嘴里一字一句地说道:
“敖琉璃,本王倒要问问你此事有何不可?
三儿虽然底子弱,但那也是按照我们真龙一族的标准来衡量的,别说驮一个人上西天,就是驮一座山上西天也是没问题。”
龙王顿了顿,又道:“南赡部州山高路险,本王也是知道,三儿去取经这一条路注定不会宁静,但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那猴儿虽然泼皮,但他法力高深那是无可否认,三儿跟着他,就算再苦也祸不及性命。
琉璃,我知道三儿自幼就与你们这群姐妹亲昵,但身为龙族男儿,他哪能像以往那般跟个娘们似的,男儿得出人头地!
本王看跟着那泼猴儿一同护送大唐僧人去西天取经,兴许日后还能搏个罗汉金身,光耀我西海龙宫的门楣,好了,此事一定,不要再说了。”
因为孙悟空不合时宜的捣乱,西海龙宫内的宴会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就在众人洗干净准备回房睡觉时,谁都没有发现,龙宫阴影之处,一条通体如寒冰般晶莹的小母龙口衔着一个包裹,逃过虾兵蟹将的眼睛,悄悄溜出了龙宫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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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阳堡、乌家后院内一处圈舍内。
两排白纸糊上的竹灯笼,横挂在院子两旁的木梁上,借着昏暗的烛光可以看出这个院子,是豪门大宅用来圈养鸡鸭牛马之类牲畜的杂院。
院子里头常年累月积累着清扫不干净的牲畜粪便,一股让人反呕的气味在这杂乱的院子里沉积。
“吱呀。”
院子大门发出一阵如同指甲挠过黑板时的渗人声,之后“哐当”一声被推了开来。
那门一推开,气味朝着门外如山洪泄闸一般铺盖而来,而那开门三人似乎早有准备,来福和来顺两个粗人直接捂住鼻子。
而乌琉裘比较高端,他是拿着一条浸泡过香粉的丝巾捂住了鼻子,避免了他娇贵的鼻子被臭气给攻陷。
院内马厮的位置十分显眼,站在大门处就看得到,此时的马厮里那十个圈子,只是关押着五六只脏不溜秋,土里土气的土马,并没有今日那和尚骑行的那只神异骏马。
乌琉裘将疑惑的目光看向来福,来福也是一脸不解,疑惑道:“我来时还问过马夫来安,来安也说了马圈里的确有放着一匹白马,白马的马料还是来安给加的呢,怎么如今就不见了?”
就在乌琉裘疑惑时,他身后的来顺指着西北方向发出一声惊呼:“公子,白马在那!”
乌琉裘顺着来顺手指的方向望去,在那一片碧波荡漾的池塘边上,一匹毛色飘逸的雪白骏马正悠闲地漫步在塘边。
水面上折射起的月光倒射在马儿身躯,那一道道浮动光芒如同舞者一般在马背上蹁跹起舞。
此情此景,在搭配上月下柳树,显得美轮美奂,看乌琉裘的心思更为活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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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家一处厅堂内,一张张小巧餐桌上摆满素膳瓜果,唐卿与着悟空端坐客位。
而坐在中央主位上的人是一个身穿素衣,满脸横肉的中年壮汉子,这中年汉子就是乌家当家的乌老爷。
尽管乌老爷近些年来吃斋念佛修身养性,比起以前土匪惯了的日子身上少了很多煞气。
但只要他稍不注意,就掩盖不住骨子潜藏的一股狠辣,想来乌老爷当年也是一个狠角色。
唐卿见到乌老爷的第一面起,唐卿就觉得乌老爷和二十一世纪后那些金盆洗手的黑道大哥很像。
即使乌老爷装的一脸风轻云淡与世无争,但唐卿还是能从乌老爷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狠意,来判断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乌老爷放下手中银筷子,一脸笑意对着唐卿说道:“呵呵,大唐乃是举世大国,唐长老年纪轻轻就能从泱泱大国的僧人中脱颖而出,想必唐长老是有什么特长之处吧?”
演戏得演圈套,既然扮演了一名得道高僧,唐卿就收起了往日轻浮,放下手中碗筷,双手合十,装作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对着乌老爷微微点头,先诵了一声佛号,接着说道:
“不瞒施主,贫僧除了小弟弟之外并无特长之处,不过贫僧自幼苦读《金瓶梅》,从书中参透出无上佛理。
而且贫僧兼修‘******老汉推车’等多种佛门体位,博得大唐佛门内‘人体打桩机’之美名,所以得幸,成了大唐西天取经人。”
乌老爷对于那些词汇很是陌生,虽然不懂这小和尚在说什么,不过从那小和尚一脸嘚瑟的表情可以看出这小和尚会的本事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在我们那边,佛经并不是通过书籍竹筏来记录和传播的,而是靠着网络光碟之类的……”
就在唐卿跟着求知欲特别强烈的乌老爷侃大山时,脑海里突兀地响起一阵系统提示:
“叮咚,系统提示:白龙马触犯佛门戒律第一戒——杀生,扣除宿主5点功德点。”
“叮咚,系统提示……”
就在唐卿还在疑惑间,脑海里的系统提示已经悄然响起了两遍。
正当唐卿一脸蒙逼时,乌老爷见唐卿都不继续吹牛逼,于是咳嗽了一声,叫唤道:
“咳咳,长老,长老是不是这一路车马劳顿很疲惫了,如果困乏还是早些休息,等明日与我一同会会我一道门故友,我那故友可是个隐世妙人,想来长老可与之相谈甚欢。”
“额……”唐卿拿起桌边瓷杯,饮了一壶刚沏的龙井,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刚刚那条系统提示带来的消息。
这消息让唐卿没有了继续吹牛逼侃大山的欲望,此刻的他寝食难安。
唐卿刚想找借口出去看看白龙马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没想到这乌老爷这么懂事,还没开始多久就要结束晚宴。
唐卿他巴不得立马结束,唐卿与乌老爷客套几句后,刚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乌老爷一听,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毕竟有人在主宅园内乱奔乱跑,显得乌老爷家教不好,惹人笑话。
厅堂的红木门被大力推开,发出“嘭”的一响,一个家丁神色慌乱地跑入厅堂里头,一把跪在了地上对着乌老爷哭诉道:
“老爷,大事不好了!公子他御马不慎,被马给一脚踢飞,现在人事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