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我很确实地反对了她的话。
假设不计算任何附属种族，光评定幽魂本族吧，总数十一万的本族幽魂最弱也有相当于B级人类执行官的实力。再算上季寂子的实力，如果真的演变成大规模战争幽魂是不占劣势的。
然而这11万的幽魂如果在神殿的传送门那里和季寂子打攻城战，将会毫无悬念地全灭。
胜率为0%。
几乎没有计算下级战斗力的意义，虽然这也有季寂子能力特殊的因素在内，但下级的战斗力也就只能在同等级别和打更弱者的战斗中有用。
我毕竟只是个辅助，大概在纯粹的战斗力上能和人偶师的整支军团匹敌，大概相当于一千多位S级执行官的实力。
从绝大多数情况和历史事实来看，其他幽魂只要被牵扯进灵的战斗就只有被余波牵扯丧命，或是被抓去当人质的结局。
不过虽说如此，只要把所有的幽魂本族都召集到神殿来，至少能保证肯来的幽魂的安全。
“我知道，但是要做。”季寂子很坚定地说着傻话。
她这个性格是长久以来的胜利惯出来的，以前Player支持着我们的时候每次都能达成几乎所有参加战争的生物都能活着回去的事实。但现在我并不认为她能光靠自己达成这个目标。
“辉那呢？你还是要追随她吗？”我看向了辉那，衷心祈祷他能理智一些。
拜托了辉那君！你是正常幽魂吧？在这种时候也要理智一点啊。
“毕竟是自由行动，我会保护她的。”
“谢谢。”季寂子向辉那点头致谢。
他们对视的恩爱目光让人看了心生温暖，但我只感觉心理几乎崩溃。
“我希望能再确认一下，既然要自由行动，季寂子，你的方针是？”我深吸一口气，向她做出最后的确认。
“人类，神使，还有幽魂全族都要活下去，全部，毫发无伤的。”
GG，我崩了。
听到那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目标，我的心在滴血。
我和季寂子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意外感什么的一点都没有，唯有深深的绝望留在心中。
“那么你呢？坎列夫特？”季寂子向我反问道。
“我？只要守护好自己的族人就行了。”
我也不是那种只要自己活着就好的龙，既然身为龙类的王当然要好好保护其他龙类，这是义务。
当然，季寂子并没有要保护外族的义务。
“其他人呢？”
“幽魂遇到危机我也不会坐视不理，外族就算了。”我如实地说出内心的打算。
“……你们就只会这样！”大概还是头一次吧，我在一天之内见到了两次季寂子的怒火。
心理和生理同时陷入了疲惫，这也是Player计算之内的事吧。
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我的内心动摇着，星间大人和Player都不参战的情况下我们其实相当危险。
“外族的生命就可以弃之不顾了吗！因为是这样的游戏就只能杀戮不可吗？！”
她很少见地大声吼着，但我没有为此而认同她说法的打算。
“我说了，正因为是这样的游戏所以才是不可能的啊，在这样互相杀戮的游戏中谁都不死的话，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切的终结。”
“……也就是说如果有可行的方案你就愿意一起行动？”
“说啊，如果是能让我认同的办法我就为你驱使。”我愚蠢地抱有了万分之一可能真有什么神策的期待。
“去问先知，那家伙的话能看到未来，或许有什么不死任何人就结束游戏的手段也说不定，或者能说服她继承GM王座的话就更好了。还有人类的愚者，靠她的智慧或许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
会希望季寂子能拿出什么办法来的我简直是个弱智，被辉那拉低了智商吗？我看了他一眼，即使季寂子说了这么非现实的计划他也保持着沉默。
所以说笨蛋情侣真是气死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可能说服得了季寂子放弃任何一条生命，这样的事我很清楚。
我也不可能让辉那产生一丝的动摇，这样的事我也很清楚。
所以，未来已经很明确了。
嘴角露出无力的苦笑:“我不能认同你的计划，看来就到此为止了，Player也预测到了这一切吧。”
“你要单干？太危险了。”
“不至于死，所以你没有要救我的理由。”
“太愚蠢了！这样会导致救所有人的成功率降低。”季寂子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就不能把目标妥协为救更多的人吗？”
“你想放弃谁？那些……”
“已经死了至少一百七十亿人类了！”我一时没能忍住地吼了出去。
“都已经牺牲那么多无辜的生命了，你还要对剩下的人们弃之不顾吗？！”
我和季寂子对视着，气氛紧张得几乎要打起来，但这样互瞪也瞪不出个结果来吧。我多少也是尊敬着季寂子的，不想和她吵架。
“好吧好吧，那我能厚着脸皮请求你一件事吗？”我妥协了，毕竟大家的出发点都是不同的，既然不可能说服对方也就没必要白费口舌了。
“什么？如果是要拯救生命的话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嗯，万一我死了的话，希望你能照顾好我的族人。”
……
……
如我所料的，季寂子沉默了。
我也别无选择，我总不可能跟着一根筋的女人和跟着一根筋的女人的弱智一起做不可能的事。
所以很可能会死的，那样的话我的族人就危险了。身为龙王我可不能拉着族人一起上路。
“……不。”
出乎我的意料，季寂子拒绝了。
“你也要活下去，所以，我没必要答应不可能用得上的承诺。”
“那我走了，不用再来找我，梦想家。从今天开始你去走拯救所有人的路，我去走拯救少数人的路，谁是谁非，魔王知道。”
季寂子肯定不能理解这样的嘲讽吧，我不想再说些什么，离开了这座除了梦想之外什么都没有的神殿。
人类的人口基数现在也有一千多亿，也就是说几乎可以肯定每秒钟都在死人。病死，自杀，衰老，战死……等等等等。
季寂子大言不惭地说梦话的时候也有人死去了吧，只是她看不见而已。
可如果我搬出这个事实试图说服她，她又会说那就更应该救还没死的人了。最后会演变成无可救药的:都死了这么多人你就放弃拯救他们吧——那就更不能对剩下的人坐视不理了啊——都死了那么多人你就放弃拯救他们吧，这样的循环。
若是换成以前，我是会支持那样的梦想的，因为她还真能做到那种事。
人类和幽魂之间并非永远都是和平的，经常会爆发一些小摩擦，甚至人类的侵略。每当这时Player都会给出神奇的计划和情报，然后就能得到几乎谁也不死的结局。
幽魂虽然本族数量少得可怜，但由于保护着众多的附属种族——比如我所属的龙族，其实总数比神使还要高一些。在战争中达成这样的奇迹本该是不可能的，光从表面上看任谁都会这么想吧。
然而圣女在幽魂本土内作战几乎无敌，再加上强度无法估量的Witch会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相助，那样的事实也变为了可能。更关键的是先知并没有要入侵幽魂领土的意思，几乎所有的战争都是由人类发起的。
历史上究竟发生过多少战争啊，可在绝对的情报和地理优势面前也只是徒劳而已。由于某些原因圣女在以前不会在意杀死灵，每次都是控制住人类的军队然后杀死灵，缴械之后再遣送回去——除了灵之外一个人都不杀。我当然是不赞成这么做的，但身为领袖的圣女一定要这样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我只是附属种族的王，没有资格插嘴她作为精神领袖的决定。
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全都是Player的功劳，即使圣女的愿望多么非现实也强行地将其实现，可Player现在真的还会帮助我们吗？在这样的游戏中？
世界在改变，在革新。
没有不付出任何代价的革新，人类已经付出了一百多亿人的代价，今后呢？
虽然飞行也能抵达同样的高度，但我仍然匍匐于高山之巅俯瞰眼前的世界。
几乎没有植物，大地就像一片光秃秃的废土。虽然这里的土地还算肥沃，但这颗星球上被植被覆盖的陆地范围还不到10%。
这并不影响我们生存，但只是觉得可悲。
我沉默着趴在山上，淡金曙光照亮世界后天空中出现了刚刚醒来的龙类，华美的龙翼闪闪发亮。
果然还是该告诉他们吗？毕竟是想瞒也瞒不住的事情，也没有必要瞒。
这么想着的瞬间，有什么东西掉到了我的耳朵上。
……我靠？！
差点下意识地打算把那个什么抖下去，但这个世界严酷的环境连鸟都养不活，不可能突然有什么掉到我身上。
“找个地方……吧？”
“好的，去你家吗？”
耳边响起幼小女性的可爱声音，但我怎么感觉就像死神的镰刀架在脖子上。
“呃……嗯。”
我回到了作为家的洞窟中，几乎毫无重量的幼女从我头上跳了下去，某种力量控制着裙摆不会飘起来。
与想象中不同，不是和洛莉芙一模一样的白色长发，而是呈现清冷色调的幽蓝色。
“洸？”
为了保证她能在我的视野中我不得不把头贴到地上和她对话，好矮啊……不过对龙族之外的种族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这次也没什么区别。
但能掌控死亡的魔王像这样私底下来找我我可完全想不到什么好事。
“还记得我的声音呢，坎列夫特先生。”
根本不可能忘得掉吧。虽然洸的声音和洛莉芙很像，但多少还是听起来更软一点，洛莉芙则有一种大小姐的高贵感。也正因如此即使发色改变我也能认出洸的存在。
“有什么事吗？”
“被孤立在外了呢，觉得困扰吗？”洸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然而即使那声音听起来多么温柔，我也并不觉得她会多么真心的帮助我。
毕竟上一个被洸保着的少年最后并没能完成愿望。Player也预料到了洸会来找我吗？
“没事，我会自己处理的。”
“那你的子民呢？虽然你个体与季寂子分道扬镳，但连带子民一起脱离的话很不妙吧？”
“那和你有关系吗？”
“我可以帮助你哦。”
“不用了。”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接受吧。
我倒也知道一切都自己解决并不现实，但要接受这个魔王的帮助更令我不安。
“有什么打算吗？”
我犹豫了一瞬间，但撒谎和隐瞒都没有实际意义：“交付给季寂子就行了。”
“这样啊，那么最后确认一遍，你真的不用我的帮助吗？”
“不胜感激您的好意，但毕竟有义务保护他们的是我，在这种游戏中我并不敢把他们托付给陌生人。”
不能把族人交由洸照顾的理由有三。
其一，龙类并不是那么弱小的种族，其他龙类虽然和我相比可以忽略不计，但事实上面对其他的敌人——星舰和飞船之类，还有普通个体时一般都是优势。虽然总人口只有几百，但这几百只龙类超过半数都拥有堪比A级人类执行官的实力。
虽然我们个体的灵能可能没有那么高，但论起身体能力宇宙内没几个种族能比得上龙类，可以轻易撕裂高强度合金的力量和足以抵挡炮击的鳞片和外皮，同级别的外族可没有这些。在灵能量相同的情况下只要能力不被克制，龙类很容易就能靠站在顶点的身体能力取胜。因此在同级别的战斗中一般都是龙类会赢……除了我这样在灵之中也不算很强的龙。
如果不考虑灵的存在，大概我的族人们也能自成一系吧，而且能通往神殿和这颗星球的传送门都只有一扇，如果强行死守那里的话没有足够的兵力根本攻不进来。虽然我们没有季寂子那种防御战几乎无敌的灵，但我这样的强度也不是什么军队可以解决的。
就算真的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实在大不了把那扇门拆了就行了。最后会演变成己方无法离开这颗星球，直到人类的行者强行突破过来展开屠杀之类的局面吧，不过那也没办法。
然而在这样的游戏中，靠着大量的杀戮获得足以攻破这里的力量也并非不可能。因此即使不考虑灵也必须找到守护族人的方法——而且也不能依赖洸。
其二，我没有那样的勇气，冒不起那样的风险。
刚刚才得知名为渚的结局，事到如今还去握魔王的手也未免太危险了。
Player应该是怕我接受这样很可能是陷阱的提案才会让星间大人告诉我洸的事情的，不愧是Player大人，连魔王的行动也尽在掌握之中。
其三，季寂子的唯有在决心这一点上是我可以绝对认同的。
那是即使冒着自己死掉的危险也要保护所有人的圣女，虽然我不能认可那个理念，但那份想要保护所有生命的决心不会有假。
如果让我冒着可能会死的风险去救一位族人，我大概会犹豫一瞬间之后放弃他吧，我就是这么自私，也不觉得有什么错。但季寂子无论风险多大都会去救，生死无阻。把族人交给她甚至比由我自己保护还要更让我放心。
洸的强度的确毋庸置疑，但要我把族群的未来交给这种只见过一次的幼女我可不干。
“明白了，做的不错啊，Player。”洸似乎也理解了原因。
“你认识Player？”
“嗯，不过很遗憾不能在这里告诉你他的身份啊。”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秘啊？我不禁感到了疑惑，目前已知见过Player的只有星间大人和洸两位而已，就算有什么理由不能现身也没必要搞成这样吧？
都已经153亿年了，连宇宙都要毁灭了都不现身？
“真的不接受我的帮助吗？”洸再一次的确认道。
“嗯，很抱歉。”
“太天真了啊，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洸摇了摇头说着怎样都好的话，那究竟是指什么我也不想深究。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数量无所谓，但是否能回答就不一定了。”
“为什么只有我，非得在这个宇宙在永恒地漂泊不可?”
“哈哈，因为这就是你的宿命啊。”洸轻轻地笑着，不知是嘲讽还是喜悦，她开心得甚至在原地转起了圈:“这些都是，很久以前你的选择，可变态生命体，库克斯·坎列夫特。”
美丽纤柔的蓝发随着旋转轻轻飘动，显露出些许藏在长发下的华丽洋装，但却一直都看不到洸的面部。
“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吗？”
“嗯，就连Player都不记得了吧。但我所处的Heaven中没有时间的概念，因此我不会遗忘任何事。坎列夫特，你是曾有过选择的权力的，这就是你的选择。”她结束了转圈圈，轻易跳到了我的脸上。
洸的说辞太过模糊，搞得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似乎很开心呢？”
“嗯，我很喜欢听到这种质疑现实的问题。就是这样才好，你没有盲目跟随季寂子也让我很高兴。啊啊，我很开心哦。”
“是吗？”
“所以，给你奖励吧，注定得不到归所，如同浮萍般永远漂泊在这宇宙中的可变态生命体，库克斯·坎列夫特！若是你能在这个游戏中杀死一个灵，我就向所有灵公开Player的真实身份！锵锵锵！”
“什么？！”
那份奖励实在太过宝贵，让我不禁呆住……等等，Player那边没问题吗？
“那么就此别过，为了这个目标好好努力吧。”
就在我想做出追问的前一瞬间，带着盈然笑意的笑着的魔王就那么被什么抹去了一样消失在了眼前。
Player的真实身份……吗？即使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又怎样呢？是否出手相助仍然是别人的选项。
把一切都交给高高在上的神或魔王之类的东西，太虚无缥缈了啊。
重要的东西如果不自己守护的话……我到底是为什么而站在这啊。
驱散心中的不安，我望向洞窟外阳光普照的白昼。
爬出洞窟之后我向天空放出灵能，圆柱形的灵能如同支撑天空的巨柱一样冲天而起，鲜红色的灵能立刻遮蔽了天空并向周围扩散，宛如血海涨潮般覆盖天空。这片灵能越是扩散颜色越会变淡，最后变成非常接近白的淡粉红色，看到的龙类只要向红色更鲜艳的方向飞行就好了，这是召集令，根据族规所有看到了的年龄高于一百岁的龙类都必须到场。
我在山巅展开双翼，飞向不远处的海边。
“都到了吗？大家看看周围有没有没来的？”虽然用灵能扫一遍这颗星球也能做到同样的事，但我还是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答案。
听到询问的大家立刻开始扫视周围，鳞片碰撞的声音宛如交响乐，但没有任何龙类说话，也就是说除了年龄低于100岁的幼体之外都来了吧。
我站在大陆和海洋的分界线上，这是为了照顾那些不能上陆地的海龙们。陆生龙类，海生龙类和飞龙很有秩序地围着我形成环形，向外形成复数的同心圆。我因为体积极大的原因如果不压低声音可以发出很大的声音，不用担心会有谁听不见。
“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向各位说，希望各位能不打断我，结束之后我会一个一个尽我所能地回答大家的疑问。就在刚刚，大概两个小时前吧，我见到了创世神，Game Master……”
我尽可能不漏任何一个细节地还原当时的场景，但那时发生的一切太过震撼以至于我根本没记住多少细节。
“反正我就要死了——GM这么说道，他的表情很轻松，我猜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结局吧……”
大家都听得很入迷，没有天真地以为我在讲笑话的龙。不过我考虑到他们可能对冲击性的事实难以接受而讲得很慢，加上我和季寂子的冲突总共几乎用了半个小时。虽然星间大人也告诉了我一些事，但我不太想全告诉他们。
毕竟他们也是我的子民，听到人偶师的事情后也会觉得害怕吧。但我完全没有通过杀子民来变强的想法。
那样的做法是错误的，作为王而言不能容忍的。
至于洸的事情，他们也没必要知道。
“那是几个小时前的事了，而我也想了很多……我个人希望你们能去神殿找圣女寻求庇护，她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听起来大概是很不要脸的决定吧？但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
让洸保护是不可能的，天知道那个魔王能做出什么事来。与我有长久交情的季寂子应该是最保险的人选了。
“眼下的计划就是这样，剩下的等愿意接受圣女保护的龙类离开后再行商议。有什么问题的话举起爪子，我会一个个回答的。”
没有龙类第一时间举爪，他们把头凑到一起低声商量些什么，我完全不担心有龙类会为了力量突袭我，反正他们加起来也不可能赢。
很不安吧？我望着他们这么想着。他们也应该明白自己作为弱者的立场才对。
大概数分钟过去之后，有龙类举起了爪子。
“问吧。”
“大致上需要离开多少龙类呢？需要迁族吗？”
……我倒没想过迁族，不过考虑到种族的延续自然是越多越好。
“只要是自愿的都可以走，至于年龄低于百岁的孩子们，我希望能尽可能地说服他们并带走。”毕竟孩子是种族的未来，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尽可能地多保护一些。
迁族是不可能的，总归需要留下一些，季寂子的理念理想化得让我不安，万一她做出什么弱智一样的操作让我送过去的龙类全灭了怎么办？
他做出明白了的样子点点头，因为没有其他人向我搭话所以我向他问去。
“你想离开吗？”
“眼前形势危险，我不是会背叛您的龙。”他给出了钻牛角尖的答案。
“这不是背叛！”我刻意地把声音放大了一些让所有龙听到:“活下去，然后回来，这和背叛有什么关系?”
他的头低了下去，想了一会儿:“对不起。”
“我没有生气。”
我们的对话结束了，这时很多龙类小团体的商量已经结束，不过看来刚刚的也是很多龙想问的问题。
就这么在沉默中过去了几分钟，依然没有龙类发言。
……?
“都没有任何问题吗？”虽然自认为说明很完善，但真的发生这种情况我还是感觉很奇怪。
依然是沉默。
“那么，打算去寻求季寂子庇护的龙类请出列，到我面前来吧。”
依然没有龙类移动，空气中甚至连鳞片碰撞的声音都没有。
什么情况?
他们都很清楚季寂子的能力有多特殊才对，可我却是对单体辅助。毫无疑问留在季寂子那里会更安全。虽然我和她没有达成共识，但我知道她绝对会接受的。
令人窒息的沉默没有改变，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着，虽然一开始以为他们在犹豫，但时间应该足够了。
“没有龙要去找季寂子吗？她那边可要比我安全得多哦。”
大概是察觉到了现场的气氛诡异吧，一只飞龙向我说道:“坎列夫特大人，我认为此刻正是您最需要我们的时候。”
我很容易就认出了他，那是一位在飞龙中也有着较高智慧的存在。
“你们也知道你们帮不上我的才对吧。”
“哪怕一点帮助也行，至少我已经活得够久了。”
“这次可没有星间大人和Player的帮助。”
“您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没错。”
作为领袖本不该承认这样的事实，但我说得很坦然。
这是事实。
我选择的是不得不流血的道路……毕竟除了这条路之外已经无路可走了，会遭人怨恨也是理所当然的。那些想报复我却打不赢我的人会将矛头对向我的族人吧。
“就当是我的请求，去安全的地方吧。”
“真的有安全的地方吗？”
他即使面对我也毫不退让地反对着，虽然我也知道他们很难理解我的立场，但还是感到了一丝焦躁。
“我就这么明说了吧，我不打算带任何龙类战斗，也不觉得你们能帮得到我，比起留在这里等着被人报复不如去圣女那里，在游戏结束后回来就行。生存，比什么都重要。”
“真是那样的话，坎列夫特大人为什么不一起接受庇护呢？”
“那是指你们，我必须有所行动。”
早知道会演变成这样就算骗他们这是Player的命令也得让他们离开啊，不过没有驱赶的意思就是了。
“明白了，既然不能帮上坎列夫特大人，我会留在这里为了保护家园而战。”
“那个就交给我吧。”
“但坎列夫特大人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吧？”
好家伙，这不是把我算死了吗？
但留一些必须的人手也是必要的，我也承认这一点:“那么愿意留下来保护家园的，出列。”
……？
我好像懂洸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了。
近乎七成的龙类出列，其他龙类则向后退去。
这个数量级完全超乎我的预料……喂喂，你们搞毛啊。
还好留下来的龙类都不是很弱，考虑到龙类的生命力很强也不是不能让他们留下来。
可我仍然希望能送更多的龙类去避难，为此就需要更为名正言顺的说法。
“大家也都清楚，我即将做的是很可能触怒外族的行动，也就是说到时候无论遭到怎样的报复都不为怪。万一遇到留守龙类全灭的情况，剩下的龙类就不得不担负起延续龙族的重任，为此我希望能让去避难的龙类多一些，最好能尽可能地让雌性和小孩离开。”
自古以来大多数种族优先让雌性和小孩避难是有道理的。
小孩自不必说，有小孩就有种族的未来。而一只雄性可以为多名雌性授精，因此即使留下的是少量雄性和大量雌性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是宇宙毁灭的危机，不做出这样的觉悟是不行的，而且雄性的战斗力也确实强一些。
然而事实再次与我所想相差甚远，几乎是背道而驰。
“我希望能为了坎列夫特大人战斗！”
这时一位站在外圈的龙这么喊道。
……
一时之间脑子没能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不是说愿意保护家园的出列，剩下的……保护您的站外侧吗？”
他的语气显得理所当然，周围似乎也没有龙类对这个判断有所异议。
然而龙类虽然力量强大，但也不是每只龙类都有很高的水平的，也有一些实力较差，不擅战斗的龙。
“凭你们的能力?保护我?”
“那样的话就算不能在战斗中帮助您也行，哪怕帮您守传送门也……”
“慢着！你们先恢复原来的队列。”
我迷茫地看着他们迷茫地恢复了原先的队列，互相都有点不太懂对方的意思。
“然后，希望去季寂子那里避难的龙类请出列。”
大概数十秒后，两名孕妇走了出来。
在那之后和季寂子联络了，获得了对方的许可。
“你也真是没权力啊……只来两百只什么的，以族长的权力也好暴力也好，尽可能地让更多的族人活下去难道不是你真正该做的吗?”季寂子鼓着嘴角，她大概很希望我把全族都寄放过去吧。
“你以为我不是这么想的吗？”我无力地瘫在岩床上对通讯装置说道，龙类也不是一点科技都不会用的。
结果不管我怎么坚持，最后也只出列了二十多个，都是些担心自己会成为累赘的。
再这样下去就一切都完了，于是我动用了族长的权力，半是驱赶半是说服地将种族内所有的幼体——百岁以下的龙六十多只，和在万一的情况下复兴龙族必须的三十只雄性和一百多只雌性送去了季寂子那边。
有些龙类为了留下来保护家园都快暴动了，还是我靠着气魄强行压了下来。
那副光景只是回想起来就让我头痛:“为什么忠诚到这个地步……我明明完全没做过值得他们这么拥戴的事。”
“正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吧，你们的星球是非常荒凉的存在，他们也是，除了你和那颗星球之外甚至没有什么能珍视的东西吧。”
“我知道了，你那边呢?真的打算和人类谈判吗？”
“嗯，这也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我完全不能理解那个想法，告辞之后挂掉了通讯。
已经很难再送走更多的龙类了，违背民意是作为王的禁忌，强行全部送走的话说不定他们会偷偷跑回来。
“那么接下来，安排完守备部署之后就开始行动吧。”
随着游戏时间的推移，会出现越来越强的存在。
那么在自己仍然占据些许优势的此刻，自然应该尽快行动才是上策。
龙类因为身躯巨大，而且我也经常需要离开这颗星球的原因，有着非常巨大的传送门。
虽然能抵达这颗星球的传送门只有一扇，但这扇门的体积庞大得甚至能容纳我的身体，就算是人类的舰队也能轻易通过，并不是什么狭窄的小门。
这样巨大的门会大幅度增加守备的难度，如果是那种只能容许一个人形通过的门就好了，但那样的门龙类可用不了。
那么问题就在于如何运用整颗星球的兵力将这扇门死守到底？
正如不可能十个人同时从四面八方攻击一个人一样，考虑到碰撞体积的原因也不可能把剩下的六百只龙类全挤在门的周围。
族内的智者们决定将传送门由平原搬到盆地中，这样一来想守就会容易一些，目前族人们正在搬运传送门并做防线的部署，不过后者并不急。
然后是最后的问题。
传送门当然不可能把我直接送到外族的领土去，否则人类要想发动战争的时候就能出门直接抵达铭魂之塔了。
必须经过中立地带，然后得到许可之后才能通过其他的门到外族去。
许可什么的其实都无所谓了，能单刷整个中立地带的实力就是许可，然而我的体型决定了我只能通过那种大型的工业传送门。
这样的传送门还挺少的，最好是那种临走的时候可以过河拆桥的门……守望角？
Healer——夜久歌澄走进了铭魂之塔的会议室中并随手锁上了门，其他的神使已经在等她了。
“不是说失去了预知能力吗？”
“不，我真的是猜的啊。”雨芷坐在桌角表现得很无辜。
歌澄坐在最后两个空位的其中之一上，因为洸的离去让那个空位置显得有些突兀，但雨芷说她可能还会回来就放那了。
昨天被洸寄放在这里的γ并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存在，洸和雨芷的同盟关系已经结束，只能把她排除在外放在其他房间里。
坐在这个房间内的只有神使的灵，阅心者——瑞德尔的伤势早就痊愈了，坐在歌澄的左手边。
“那么大家怎么看这次的请求呢？”
在大概半个小时前，先知发来了谈判的请求，但并没有说具体的内容，只是告诉她人类的领袖也会参加，地点在中立地带的守望角。
以往的话自然是雨芷单方面根据预言发号施令，但她已经没有那样的能力了。
“您单方面决定就好了，我会服从的。”星照——苏尔将指挥拜托给了雨芷。
“没错，无论从经验还是智慧来看都无疑是您来指挥呢。”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神使们纷纷同意了苏尔的看法，就算能力失去了，但她的智慧仍在，成功预言了圣女谈判请求就证明了这一点。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的看法，无论是什么都好，都说出来吧。”
“γ怎么办？”瑞德尔问道。
“我打算让你看着她。”
瑞德尔呆了一瞬：“为什么是我？”
“谈判带你显得没诚意啊。”
有道理，瑞德尔有着能看穿人心的能力，除了己方之外任谁都不可能愿意看到他在谈判桌上吧。
“但圣女也没有做出有关于此的限制吧？或许他们就是想给我读以谋求信任呢？”瑞德尔似乎很想跟着去的样子，少见地反驳了雨芷的意见。
“那样肯定会说明啊，而且我又为什么要随他们的意……先说明一下基本情况吧。”
雨芷调出了星图，因为历史太过悠久的原因，幽魂那边的星域她们基本都有些了解：“幽魂是由本族和大量附属种族形成的复合种族，但除去Player之外本族没有任何权力机构和明确的领导者。因为当时神域那里Player没有现身的原因，基本可以认为Player目前仍然身居幕后……啧，我以前应该是知道Player身份的，现在全忘了。”
倒也不是不想留下记录，但时间太过久远了，就算有记录也全都遗失掉，目前雨芷只有短期的记忆……对她而言的短期。
“然后我们还没有被Witch单刷，也就是说Witch也不想出面或者忌惮我的存在，需要对付的敌人就只剩下四个，朽世，黑蛟龙——库克斯·坎列夫特，幻术师——辉那，圣女——晓泉季寂子，其中不出意外朽世会留下守大渊。”
“大渊……为什么一定要守那里呢？”天平——莱米娅问道。
“不知道，反正要我选的话我宁可攻圣女守着的神殿我都不想攻大渊。”雨芷轻轻摇了摇头。
“那里有什么吗？”
“不记得了，大概是Player之类的存在吧……我们这次要去的守望角是中立地带中最大的存在，由三族联合制作的人造星球。”雨芷操作星图，一个圆形的3D星球出现在了桌上：“我在游戏开始后就撤回了所有在外面的神使，幽魂那边大概也这么做了，所以那里大概只有人类或者已经被清空。”
“这个环是工业用的传送门吗？”瑞德尔指着星球外侧的一个巨大的环状物。
“没错，虽然制作的时候是工业用途，但因为可以通向幽魂的领土，所以就算是黑龙的身体也能传送过来……会面地点是在这里。”雨芷把一个红点标记在了星图上。
“视野相当开阔呢。”歌澄表露出了些许忧虑：“如果要表露诚意的话不是应该让我们选谈判地点吗？”
“大概是觉得那样对人类不公平吧。”
圣女指定的是一个巨大的停机坪——专门供巨大的载货飞船停泊的平坦开阔地。
对于灵而言地形如何并不是很重要，无论是超低温的宇宙环境还是黑洞边都不是问题，只要用灵能保护自己或者把不利因素直接消灭就好了，环境影响到灵只有四种可能。
其一，缺氧。人类和神使在没有氧气补给的情况下都活不久，即使灵也逃不出这个限制。而幽魂本族因为可以将身体化为精神体的原因即使没有氧气也能存活。
其二，幽魂领地内。圣女的能力极为特殊，如果出了幽魂领地可能连歌澄都打不赢。
其三，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到自己的本族领地内。这是非常可怕的情况，渚和瑞德尔交战时如果不是人偶师赶来救援，即使他赢了瑞德尔也不可能在缺氧致死前飞回人类领土。有很多情况下即使战胜了对手，也因为被破坏了所有能回去的渠道而不得不永远死在宇宙中，死法非常绝望。
其四，视野。不过雨芷作为魔王就算遭到伏击也不是问题吧。
圣女的话，大概在中立地带只能发挥不到一半的力量，但对方如果带上坎列夫特的话就算谈判破裂也很容易逃回去。目前灵级中单体爆发最高的应该是渚，可他也不一定能秒杀坎列夫特。
“然后是圣女……怎么说呢，那家伙的心思相当好猜，正如识别名一样只想保护生命。而且想着的都尽是不现实的事情，不出意外这次幽魂方会出场的会是圣女，幻术师和黑龙。如果演变成战斗的话大概朽世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朽世的辅助能力无论隔着多少距离都能生效，因此即使他不出面也必须将其认定为敌方的一员。
“人类那边的话，如果渚出场我们这边可能会比较尴尬，这也是我不想带瑞德尔的原因之一。再加上欧薇安是目前已知最大的变数，你们都知道的。”
“为什么洸不杀掉她呢？”
“这也是我最大的疑问之一。”雨芷轻轻叹了口气：“那家伙的智力直达洸的水平，按理说根本不是该留的存在，应该是有什么值得洸忌惮的东西吧。比智力的话目前游戏内的玩家只有Player能与之相比，我个人倾向于靠情报压制她。”
这时瑞德尔像是在课堂上提问那样举起了手：“我有个猜想……她会不会是为了压住那件事不告诉渚和莲？”
“真的有意义吗？”歌澄反问道。
“据我所知那件事在人类中只有人偶师和时帝知道，然后有一份放置在人偶师资料室中的档案。假设欧薇安本人知道那件事，那是不是意味着也许现在莲和渚都被瞒在鼓里？”
现场沉默了一会儿。
“她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但真的能一直压着吗？”雨芷露出了有些迷茫的表情：“直到现在大多数时间都是人类在内战，可一旦牵扯到我们和幽魂她怎么说都会暴露的。”
“洸有没有提起过跟她有关的事？”莱米娅问道。
“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话语，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的来历……果然还是必须去守望角，不过目的不是达成协议而是收集情报，应该没有异议吧？”
其他神使自然不会对雨芷的判断有所疑问，在失去了预知能力后他们跟瞎子差不多。神使那边没发生什么事还好一些，但人类那边的现状可不能置之不理。
“那么是人选，我估计人类一方至少也会出现莲，毕竟他就算遭遇危险也可以强行脱离，欧薇安和渚是可能出现的。而幽魂那边则有二到三位，有圣女在的地方必然有幻术师，那么我们也去两个比较好……你是不可能带出去的，抱歉。”看到瑞德尔期待的眼神，雨芷很遗憾地拒绝了他。
带去的人选可以不用多聪明，但万一发生战斗一定要能活着回来。
“歌澄，可以拜托你吗？”雨芷向她请求道。
“虽然很想跟您一起去，但我保不了您啊。”歌澄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雨芷也很清楚才对。
她的治疗和瑞德尔的读心术都无法对作为魔王的洸和雨芷使用，毕竟魔王并不是生物也就没有HP条，简直就像给一块石头做包扎一样。
“不，我只是想带个最难被杀的走，所以就是你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歌澄的能力可以为她自己恢复生命，只要不被一击毙命或失去意识几乎不可能在灵能枯竭前死亡。
“到了那里之后不出意外晓泉会提出什么要救所有人之类天真的提案，到时候你全程尽可能保持沉默就好。”
“那是自然。”歌澄很清楚自己的智力是什么级别。
“瑞德尔，莱米娅和苏尔留在铭魂之塔看着γ，我有点慌。实在遇到无法控制的情况直接跑到塔外关门把她锁里面就行。”
“明白。”
“明白。”
“……明白了。”瑞德尔迟疑了一瞬后同意道。
“八个小时后歌澄和我在门口集合，你们三个从那时候开始监视γ……注意安全。”
瑞德尔敲响了眼前的门。
“请进。”
推开门之后，映照在瑞德尔眼前的是充满可爱氛围的少女房间。
貌似是雨芷出于个人兴趣做的房间，摆着各种各样的饰品和玩偶，巨大的衣柜直接占据了一面墙，估计里面装得满满的吧。
就连不太懂这些的瑞德尔也觉得是不是有些太孩子气了，但γ似乎很中意的样子。
因为心理年龄很小吗？还是她正好喜欢这些东西呢？
瑞德尔虽然能读懂人心中在想些什么，但却并不知道对方的思考回路。也就是知道结果却不知道这个结果是怎么来的。
昨天γ来到这里之后他们也问了γ从墨什里卡被拐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但γ不说。
理论上来讲只要提到了这件事，γ即使不说心里也会下意识地想有关于此的事情，但瑞德尔什么都读不到。
无论怎么读都读不到和洸有关的内容，虽然也想过是和魔王的身份有关，但雨芷和她搭话的时候却能读出和雨芷有关的信息。
他们努力了几个小时，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目前能确认的事情有三点。
其一，γ是在熵失踪后加入的墨什里卡，但来源未知。
其二，智力迷之低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来如此还是被诅咒的结果。
其三，洸对她的命令是在铭魂之塔自由行动。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γ会吵着闹着要加入他们的行动什么的，居然给了个房间让她玩游戏就应付下来了……这种远方亲戚寄放女儿的既视感是什么鬼？！
γ坐在桌前按动操作屏，屏幕上显出暂停的字样。
“我可以坐这里吗？”瑞德尔走到γ身边，γ看着他想了想，从旁边扯过来一个圆形坐垫放在身边，拍了拍使它变得松软一些。
“这里。”
“谢谢。”瑞德尔坐了下来……感觉坐到了一团棉花上，因为比γ高一些的原因俯视着她。
尽管种族不同，但因为三族的外形相似度超高的原因所以审美也差不多，这么看上去的确是异常可爱的女性。
玩游戏的时候大概会遮住对操作屏视线的胸部似乎处于No Bra的状态，通透明亮的橙色瞳孔似乎在等着什么一样地看着瑞德尔，头发略显散乱地披在身后，一副呆萌宅女的样子。
然后就这么对视了十多秒吧，瑞德尔发动了读心术。
“……我并不是来说什么的。”
“哦哦，不好意思。”γ终于回过神来。
“没事。”瑞德尔摇摇头，他只是来监视γ的，只要对方不轻举妄动他也不打算有什么行动。
γ从一边拿出了一碟糖果，放在瑞德尔眼前：“这个。”
“谢谢”考虑到这也可能是γ的待客方式，瑞德尔拿起一颗糖果放入口中。酸甜的水果味在口腔中扩散的感觉让他安心了些，根据目前读到的心理活动来看γ并没有突然往他脸上砸衰变炮的打算。
然后γ把操控屏拉到了瑞德尔眼前，退出了刚刚暂停的游戏并打开列表。
“想玩哪个呢？”
γ似乎误以为自己是来陪玩的了……糖果牛郎么？
“不，你自己玩就好。”
“……瑞德尔先生，对吧？”虽然昨天提过，不过γ似乎并没有记住他的名字。
“嗯，阅心者·瑞德尔。”
“瑞德尔先生是来干嘛的？”γ歪了歪头，以疑惑的语气问道。
这家伙，心理年龄和智力都太低了。
在γ的眼里自己就是来这里玩玩的，因为她觉得这个房间里没什么其他有价值的物品，该问的昨天雨芷也都问过她了。
既然如此就只可能是来一起打游戏的……这家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来监视她的啊！
这时候该怎么圆场？
——不用在意，只是想来看看你玩游戏而已。
这痴汉是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瑞德尔忍住想要撤回发言的冲动：“想和γ聊聊洸的事呢，不过如果你不愿回答的话，一起玩游戏也行。”
“可是洸不让我说关于她的事，一起玩游戏吗？”
大概连掩饰自己心情的智力都没有的少女露出闪闪发亮的期待眼神，瑞德尔下意识地答应了她。
“瑞德尔先生有什么擅长或喜欢的游戏吗？”
完全没有。
“嗯……γ教我吧。”
“也行啦。”
γ打开了似乎以前在墨什里卡玩过的MMORPG。
创建账号。
进入建议等级LV100的副本。
瑞德尔使用新手的铁剑攻击燃烧深渊的恶魔，未能击穿对方的防御。
恶魔使用了瑞德尔不知道名字的技能。
瑞德尔当场暴毙。
“瑞德尔先生先跟在我背后熟悉操作吧。”
“……好。”
进入场景二。
瑞德尔踏出了传送门。
瑞德尔踩到了高温熔岩。
瑞德尔当场暴毙。
“抱歉！”
“不不，这不是你的错啦。”
“那么来试试格斗游戏吧，这个入手很快呢。”
瑞德尔0:1γ。
瑞德尔0:2γ。
瑞德尔0:3γ。
……
瑞德尔0:10γ。
“那个，先从AI开始吧！不用灰心，谁都会有这样的情况的！”
瑞德尔0:1普通AI。
瑞德尔0:1简单AI。
瑞德尔0:1新手AI。
瑞德尔在新手教程被踹死了。
“没有注意到瑞德尔先生感受是我的错！抱歉！”
“不……是我太弱了。”
只要一进入战斗状态瑞德尔就下意识地想读心，然而他的能力对非生物是无效的。
结果γ无脑打都比他强，AI也没有思维可言，就那么乱按快捷键手忙脚乱地被打死了。
“RTS，那个，来试试这款……”
γ让血90%。
γ派出侦察部队。
γ把瑞德尔打死了。
“……其他神使们呢？”
“再来一局！就一局！”
γ让血99%
瑞德尔把屏幕按碎了。
“没事的瑞德尔先生！我这就叫其他人来修！”
“不用！”瑞德尔连忙阻止了她：“那个……”
……
好像并没有瞒着她的必要啊。
“其他神使都出去了，现在留守的只有不会修屏幕的。”瑞德尔很老实地明说了：“虽然很遗憾，但可能要等他们回来，要去我的房间玩吗？”
瑞德尔并没有任何企图。
把事实告诉她又如何呢？难不成γ还能突然把他打死然后冲出去？如果真的那么想的话瑞德尔会先一步读到她的思考并更快行动的。
可γ完全没有那样的打算：“洸不让我去别人房间。”
果然，洸让γ来铭魂之塔并不是为了让她监视神使们。
瑞德尔应该是铭魂之塔中除了雨芷之外和洸接触得最多的神使，他很清楚洸没必要这么做，洸的智力足以猜到他们每一步的行动，而且这也没有任何利益可言。
“对不起。”瑞德尔低下头老实地认错道：“我能做到的补偿尽管说。”
“……瑞德尔先生不去帮雨芷小姐吗？”γ歪过头，以完全的疑惑之心问道。
完全读不到任何试探的意思，仅仅是出于好奇心的问题。
“为什么要这么问？”
“外面现在很危险吧？游戏的事情我知道，人偶师先生很可能会对雨芷小姐不利的。”
可他……已经死了啊。
γ看起来还不知道这件事，瑞德尔也不想说。他也不知道人偶师对γ而言是怎样的存在，若是这个死讯让她伤心就不好了。
γ是真心地在为雨芷担心，以前瑞德尔问过洸读心术读到的情报能否被造假。
——人纵使可以为心灵穿起坚固的重装铠甲，为它涂上迷彩，放进保险箱中什么都不去想，可这些都只是逃避而已。即使是拥有魔王级抗性的我和雨芷，谁又能对自己的心说谎呢？
洸当时是这么回答的，也就是说虽然有读不到的内容，那些能读到的想法也不存在假货。
“没事，雨芷去和人类还有幽魂谈判了，并不是要战斗，没事的。”
瑞德尔尽可能摆出让γ安心的笑容，希望能让她开心一点。然而γ心中的担忧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可是一群立场不同的人们聚在一起，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
……
“没事的。”简直就像说给自己听一样，瑞德尔安慰着γ：“雨芷很强，而且一旦有危险就会逃回来的，不用担心。她从宇宙诞生之日活到现在，怎么可能会死在这种地方。”
那话语到底是在安慰γ还是在安慰自己呢？
洸努力的时候，雨芷努力的时候。
只有自己除了虐一个未成年人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但不可能不服从她们的命令，于是瑞德尔从来不做多余的事。
如果是她们的话一定没问题吧，如果是她们的话一定能顺利解决一切吧。
然而γ摇了摇头：“不是说死掉，一群立场不同的人在一起，至少也会有人的心受到伤害吧。”
“没事，雨芷很强……”
第一次地，γ打断了他。
“没人知道别人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为自己流过多少血与泪，要好好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啊。”
……
……
看到瑞德尔十多秒一动不动，γ伸手开始脱衣服。
看起来简直快压断腰的胸部暴露在眼前……为了不让那样的未来发生，瑞德尔在那之前零点几秒的瞬间扭开了头：“你干嘛？！”
“换身衣服去帮雨芷啊，而且现在塔里也没人吧，也没游戏玩。”
傻到还没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雨芷去向的γ站起身走向衣柜，就在瑞德尔准备制止她的那个瞬间——
“你们现在怎……”
大概是担心着瑞德尔的莱米娅突然打开了门，呆呆地望着这边，不幸中的万幸是γ似乎已经换到一半了，除此之外全是不幸。
“你听我解……喂！”
然后一言不发地关上了门。
睁开双眼之后，紫晶和幽蓝的异色瞳孔近在眼前。
“星间姐姐！”朽世惊喜地叫着眼前少女的名字。
“嗯，我把你带回这里了。”
这里是朽世位于大渊处的家，离开这里半个多月后的回归让朽世露出了有些开心的笑容，却又立刻消失。
“我有好好按星间姐姐的话行动，但八封哥哥死掉了。”
“我知道。”
“我帮他了。”对星间平静的回答有些不安，朽世慌张地补充道：“不过我们也只见过一面，虽然尽了全力但他还是输给那个……那个……”
“人偶师。”察觉到朽世忘了人偶师的识别名，星间提醒道。
“对！是不是我当时第一时间赶到人类那边会比较好？毕竟是星间姐姐命令我保护的人……真的很对不起！如果洸能多给我一些时间陪伴八封哥哥的话或许就能让他活下去了。”出于对自己没能好好完成任务的愧疚感，朽世站起来向星间低头道歉。
“不，这倒没关系。”星间轻声安慰他：“只要尽力了就好，结果的话无所谓。”
“无所谓吗？”
“嗯，所以不用放在心上……不过我有新的希望拜托你的事。”
“可我的工作怎么办？”
“鬼街·布莱什维特被封印，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星间的声音很温柔：“可以帮帮我吗？”
“好的！请说吧，这次一定好好完成。”
“事情是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