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舒心与张秉天定好三天后比乐之约,与柳如一、赵匡胤、石重义、白牡丹等人离开正一观,却不知何去何从,问道:“如一,今天我们去哪歇脚?”
柳如一道:“柳叶帮是神柳山庄在江南的据点,我们去柳叶帮。”
柳如珪是柳叶帮的少帮主,听闻此言,惊道:“几位莫非是神柳山庄的人?”
柳如烟道:“不错,这一位叫柳如一,这一位叫柳如音,我叫柳如烟,都来自神柳山庄。”随即长剑飞舞,连续使出“万柳迎春”、“杨柳护河”、“新柳赠友”、“蜀柳定界”等数招神柳剑法。
柳如珪喜道:“原来是一家人,实不相瞒,在下柳如珪,乃柳叶帮少帮主。”
柳如一道:“难怪你会神柳剑法,七叔他还好吗?”
柳如珪一怔,道:“七叔?”
柳如烟道:“听名字就知道我们是兄妹了,你爹就是我们七叔。”
柳如珪道:“我爹他一切安好。若是他知道北方亲人至,不知道该有多高兴。走,我带你们去见我爹。”转而又对白牡丹、白海棠道:“伯母、白姨,你们几位若不嫌弃,不妨也到我家去。”
白牡丹见杨舒心为救吕芳菲而约战张秉天,本就关切,而白海棠则有事请教杨舒心,听柳如珪这么一说,自是愿意。于是一行人跟随柳如珪前往柳叶帮,一路上,石重义、赵匡胤与白纯心、白玲珑感慨重逢,石重玉见赵匡胤看白纯心的眼神特别,心里颇不是滋味。
柳叶帮位于金陵紫金山上,约莫一个时辰,众人便到了。柳如珪让众人暂且在山下歇息,自己先通报去了。杨舒心见紫金山北依长江,南临古城,山水一体,赞道:“此山钟灵毓秀,必是人文荟萃之地。”众人见山峦巍峨,也沉醉于山色之中。这时,山上传来一个声音喊道:“如一,如烟,如音。”
众人仔细一看,见半山腰一个中年人正在向他们招手,柳如一向大家介绍道:“那就是我七叔柳不染。”忙挥手叫道:“七叔,七叔。”柳如烟、柳如音亦是。
不一会儿,柳不归、柳如珪来至山下,柳如一、柳如烟、柳如音皆行礼问安。柳不染道:“上次在神柳山庄见到你们时,你们都还是小孩子,一晃十多年,你们都长这么大了。”
柳如一道:“多年不见,七叔却是风采依旧。”
柳不染道:“就你小子会说话,你爷爷、你爹、你二叔、三叔他们都还好吗?”
柳如一道:“他们都很好。七叔,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我给你介绍。”
当柳如一介绍杨舒心时,柳不染心中一惊,道:“这位就是杨姑娘,贵客远来,不胜荣幸,欢迎欢迎。”
杨舒心道:“七叔客气了。”
柳如一接着将众人一一介绍给柳不染,双方皆施礼问好。
介绍完,柳不染遂请众人上山进屋。
主客落座毕,柳不染道:“刚才听如珪说,杨姑娘三日之后要与国师张秉天比试武功?”
杨舒心道:“不错,准确来说是比乐。”
柳不染道:“我不懂声乐,但听闻张秉天不仅武功极高、内功精深,而且通晓音律,据传他的独门声乐武功‘石鹤长鸣’极具威力,杨姑娘不可大意。”
杨舒心道:“多谢七叔提醒,张秉天的确不简单。”
柳如一道:“七叔,石鹤长鸣是一种什么武功?”
柳不染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据传石鹤长鸣乃正一教创教祖师张道陵于鹤鸣山练炁修道时,闻山石之声、天地之音有感而创。创立以来,只在张氏子孙之间秘传,然因心法玄奥难懂,向来罕有人练成,这张秉天因天赋异禀,故练成了这门神功。”
杨舒心道:“山石不语,天地无言。这张道陵能感知到山石之声、天地之音,到是个人物。”
石重义道:“山石天地,本就无声,这张天师怎么会感知得到?”
杨舒心道:“所谓大音希声,天地无声却有音,只是一般人因身心所缚,听不到而已。而张道陵练炁修道,心得到释放,故能感知。”
柳如音道:“杨姐姐,你多次谈到心与道的关系,请给我们详细说说。”
杨舒心道:“诸位若是有心想听,我就试着给你们讲讲。”
柳不染知道杨舒心的身份,道:“我们洗耳恭听。”
杨舒心道:“心分为心性、心智、心情、心象、心灵,心性主善恶,故有正邪之分;心智主是非,故有对错之分;心情主爱憎,故有喜厌之分;心象主有无,故有虚实之分;心灵主动静,故有常变之分,此五者合称心神。而心为元炁之体,神为大道之用,故心神即炁道。一个人只有分正邪、辨是非、知爱憎,才能心安;只有晓虚实、明动静,才能心静,反之亦然。匡庐山上,我说养心修道,唯求心安心静,就是这个道理。”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表示叹服。柳如音问道:“张秉天说‘乐为心之声,心为乐之源’,又是什么意思?”
杨舒心道:“炁道交融,阴阳和合,动静有声,是以为乐。炁道生万物,阴阳充天地,故天地、山石、鸟兽、花草等一切万物皆身生声乐,特别是对人来讲,心藏炁道,对声乐最为敏感,故张秉天说‘乐为心之声,心为乐之源’,此言虽然算不上是高论,然也颇有见地。”
柳如烟道:“声乐怎么能成为一种武功呢?”
杨舒心道:“炁道交融、阴阳和合产生声乐,声乐也可反作用于炁道交融、阴阳和合。例如,它能直接影响人的心神,根据一个人的修为,或扰乱、迷惑、毁灭心神,或安定、洗礼、激发心神。”
柳如音道:“杨姐姐如此通晓声乐之道,三天后与张秉天的比试一定可以胜利。”
杨舒心道:“我虽对声乐之道的领悟较张秉天强一些,可张秉天的内功却远胜于我,胜负之分,现在还不好说,除非……”
白牡丹心系女儿,最关心胜负,道:“除非什么?”
杨舒心道:“除非知道张秉天内心最不安的事,我才有必胜的把握。”
柳如一道:“舒心的意思是,用声乐攻击其最薄弱的地方,扰乱他的心神。”
杨舒心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柳不染道:“张秉天武功高强,地位显贵,为人虽算不上是得道真人,然也非卑鄙无耻之徒,他内心能有什么不安?”
石重义道:“心安乃‘心安、信坚、德纯’这三难之一,张秉天虽然修为高深,但终究未到心如止水的境界,怎么会没有不安呢?”
赵匡胤亦道:“不错,能让内心不安的,除了心中有愧,还有心中有忧,过去没有,将来也一定会有。”
柳如珪道:“如果有,我们怎么才能知道呢?”
杨舒心道:“若要了解一个人的弱点,就得去问他的敌人。”
柳不染道:“杨姑娘果然聪慧。据我所知,张秉天的敌人,一个是南吴皇帝杨溥,一个是茅山道士陶通玄。如今,杨溥被徐知诰软禁在丹阳宫,守备森严,看来我们得去找陶通玄了。”
石重义道:“张秉天和陶通玄是怎么成为敌人的?”
柳不染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们虽然都是道士,却一个信奉天师道,一个信奉茅山宗,且都在徐知诰手下效力,一个被封为国师,一个被封为法师,想必是因为宗教信仰和权力斗争吧。”
石重义道:“陶通玄在什么地方?”
柳不染道:“他就住在城北的万宁宫。”
柳如一道:“今天天色已晚,我们暂且休息一宿。明天一早,我和石兄弟、赵兄弟、如珪,就前往万宁宫。”
石重义、赵匡胤、柳如珪皆道:“好。”
柳不染道:“你们要小心,这陶通玄既然被徐知诰封为大齐法师、又能成为张秉天的对手,绝非等闲之辈。”
柳如一道:“七叔放心,我们自有分寸。”
白牡丹、白海棠觉得自己也应该出点力,道:“我们也去。”
柳如一道:“几位女侠内伤刚好,还是在帮中休息,有我们几个就够了。”
柳如珪道:“是啊,伯母、白姨,你们放心,有他们几位在,一定可以救出芳菲的。”
白牡丹、白海棠知道这些人大有来头,武功又在自己之上,也就没有勉强。
众人说着话,不觉天色已晚。柳不染早就吩咐下人准备好了饭菜,大家晚饭毕,各自到安排好的房间歇息。
白氏姐妹来到房中,白纯心见师姐白海棠心事重重,道:“师姐,你在想什么呢?”
白海棠道:“你们说,这杨姑娘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我们仙乐门的八空灵音?”
白牡丹道:“从她对心道、声乐的论述上看,这杨姑娘绝非一般人物。”
白玲珑道:“我们现在去找她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白纯心道:“我们和杨姑娘初次见面,并不熟悉,贸然去问,是不是不太合适,而且杨姑娘这几天要准备应战之事,现在去打扰她,不太好吧。”
白牡丹道:“纯心说得不错,不如过几天再说。”
这时,突然想起敲门声,白纯心打开门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杨舒心和柳如烟、柳如音,白海棠、白牡丹、白玲珑忙起身迎接。
杨舒心道:“冒昧造访,没打扰几位休息吧?”
白海棠道:“没有没有,杨姑娘请。”
七女进至房间,各自坐下。白海棠道:“杨姑娘深夜来访,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杨舒心道:“实不相瞒,确有事请教。”
白海棠道:“姑娘请说。”
杨舒心道:“能不能给我讲讲八孔灵音的这门功夫的来历?”
白海棠一怔,道:“八孔灵音乃我们仙乐门的独门武功,是我们的创派祖师白南海所创。”
杨舒心道:“白南海?能讲讲有关她的事吗?”
白海棠道:“这个只有师父知道,我们也不清楚。杨姑娘为何如此关心我们仙乐门的事儿?”
杨舒心道:“这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柳如烟接过话道:“八孔灵音本是杨姐姐家传的独门武功,今天看见你们都会,所以过来问个究竟。”
白海棠道:“姑娘莫非说笑,我们仙乐门成立几千年了,八孔灵音一直都是我派的独门绝技,从不外传,也从未在江湖上听说有人会这么功夫,怎么会是杨姑娘的家传武功?”
柳如烟道:“今天你不就看到了么?”
白海棠一时语塞。
杨舒心道:“如烟,不得无礼。”又道:“白女侠,你们所用的陶埙有八个孔,而民间所见的都只有六个孔,这是为什么?”
白海棠道:“先辈传下来就是如此,至于原因,我们不清楚。”
杨舒心道:“好了,我要问的都问完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起身告辞,白海棠也没有挽留。待杨舒心走至门口,白牡丹叫道:“杨姑娘,杨姑娘。”
杨舒心回身转头,道:“白女侠,有什么事儿?”
白牡丹道:“杨姑娘,谢谢你,谢谢你救我女儿。”
杨舒心道:“不用客气。你放心,我会安全的将您女儿救回来的。”
柳如音亦道:“有杨姐姐在,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白牡丹含泪点头,目送杨舒心等离开。
次日一早,柳如一、石重义、赵匡胤、柳如珪四人即前往万宁宫,拜访茅山道士陶通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