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很快就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而后悔。
既然决定要去冒险,丹妮娅便不打算回家睡,那就要住店.她又看不上简陋的“长毛狗熊”,所以又要换地儿;最后他们总算找了一个有些档次的宾馆,订了两间房,花费四十个金币。当然钱是戴维出的,这种时候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小女孩出钱。而宾馆工作人员向他们投来的目光也不是这么的纯正,这比突然浪费的金币让他觉得更难接受。
“定一间就好了嘛,如果钱紧张的话也不用充大头熊啊?”
这话会让人觉得咬牙切齿,戴维现在很想把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抓起来,绑紧,然后狠狠的揍一顿以发泄一下今天以来的郁闷。不过,他突然又注意到,丹妮娅·索斯虽然只是个刚过十六岁的小女孩,不过身材发育似乎相当不错,该有的地方都有,该大的地方尺寸也还不错,看来除了揍一顿之外,她肯定也可以提供另一种可让自己发泄一下的方式……
“我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些?”瞬间的警醒让他重新清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女孩正用一种有些害怕的神色望着自己,“哎?戴维师傅你没事吧?”她说,“你刚才的样子很吓人?”
“我刚才什么样?”
“呃……没什么。”丹妮娅的脸蛋变红,但不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的色泽。
“没事了?”他问道,女孩马上点了点头。“那还是别叫我师傅了,直呼大名就行了。”
然后他们便各自进到自己的房间里。但在今晚,戴维没有在梦中回忆起过去的经历,而是梦到了一个年轻女人的脸,她生着一张漂亮的鹅蛋脸,下巴尖尖,还有一头长长的黑发,乌黑发亮便如一条黑暗的河流般在她的身后泼洒开来。但当她用那双深蓝近墨色的双眸看进自己的眼睛时,戴维感到了脑袋里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然后他便发现已经到了清晨了。
苍青色的晨光中,丹妮娅骑马走在南下的道路上。她听从戴维的建议,买了一匹本地产森林马。它一身棕黄色的短毛,长的挺丑而且跑的也不快,但这种马比其它高大的马匹更能适应南方的森林和泥泞沼泽的地型,而且它们不挑食,不必喂食专门配制的马料就能跑的动。
不过现在的戴维显的很无精打采,见这情景丹妮娅不禁发问,“你睡的不好么?”她试探道,“是做恶梦了么?”
戴维好像无意识地摇了摇头,他并不打算和小女孩去讨论这种事情.于是便转移开话题,问她,“你昨天说过太阳下的亡灵,那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丹妮娅摇头道,她很快就忘记了戴维为什么精神不好这件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当下的问题上来。“我只是听哥哥跟我讲过,”她低头想了一下,“而他又是听了侦察兵们的汇报后才知道这事。”
听了女孩这么一说,戴维不禁想起在昨天清晨的时候,他看到丹尼尔·索斯带着大队士兵南下的情景。“昨天早上,你兄长带兵向南去是和这事有关吧?”
“是的。”丹妮娅没有想否认这一点。接着她又说,“哥哥告诉我的是,南方的森林中突然来了大批的不死生物,它们从东面来,并且还能在阳光下正常行动。”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一下,回过头来盯着戴维的脸。
“看我做什么?”他催促道,“接下说,你还有下文呢。”
“哥哥还告诉我,精灵们给那些不死生物让了一条通道出来,他们不和怪物们作战,而是把它们引向北面的剑崖关。”
说实在的,戴维对不死生物并不陌生。知道它们曾经都是活物,但在死去以后被精神力或某些超自然的力量活化了,于是便成为了不死生物。一般来说,专精亡灵派系的法师是最常见的不死生物制造者,当然,有些物件也能产生同样的效果。
但阳光是不死生物们的天敌,如果它们暴露在阳光之下,那么太阳会把它们慢慢烤焦,至少也会使它们变的虚弱无比,只能等着你上来敲碎它们的脑袋,如果它还有脑袋的话。戴维仔细搜索自己还能记得起来的知识,但实在想不出还有那种不死生物能在阳光下正常行动。
“我说,丹妮娅,”他皱眉道,“在你的印象中有什么不死生物是不怕太阳的么?”
也许是对方从没真正向自己讨教过什么,此时小女孩显的有些兴奋过头,她在马背上摇头晃脑,搓着双手对他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这句话差点没让戴维从马上摔下去,看他如此窘迫的模样,边上的小女孩就更加高兴了。见她如此开心的样子,就连刚才的受害者也不好意思发脾气,他只好在一边苦笑地看着她。等女孩笑够闹够了,他才接过话柄,继续问道:“诺是想去你说的城关见识一下那些怪物,我们还得走多远?”
“不远了,纵马奔驰才两个小时的骑程。”她答道,“前面几里外有座小桥,怎么样,比赛谁先到桥边?”
趁戴维尚未回话的时候,丹妮娅便两脚一夹马肚,纵骑狂奔。戴维又没得选择,喝骂了几声之后也追了上去,他的灰马比女孩的本地马要稍快一些,没多久便追到了那匹棕黄的本地马。两人沿着路径向前急驰,丹妮娅又叫又笑,戴维却凝神专注,右手一直摸在腰间的剑柄之上。
驰过木桥之后,就见四周的树丛开始变的浓密起来,越是向南,植被就越是厚重。丹妮娅向戴维介绍关卡的情况:“这里已进入了凡贡森林的领地,那剑崖关不过是一座修筑在两座土山之间的小关卡而已。”三十多年前,当人类的拓荒运动开始退潮之后,生活在森林中的精灵们便不再主动前往人类的领地,人类也不会随意深入精灵们的森林,剑崖关便成了一个分隔的标志,工事与石墙在两种文明之间划出了一条界线,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处之余,关卡还能成为相互交换些特产商品的市场,那又何乐而不为。
不过在现下时刻,有大批死而复生的怪物们正在攻打关卡,丹妮娅自然不信区区几许没有智慧的亡灵就能攻下高墙深渠的关隘。“它们难道能用牙咬塌城墙么?”她不屑地说到,“哥哥居然带上了八百人马,那座关卡很小,这么多人根本施展不开。”
“噤声!”戴维突然提醒道,“我有些不好的感觉。”
丹妮娅回过头,看到他已经换上了严肃顶真的神情。虽说才十六岁的她还不算大人,但毕竟还是个受过严格训练的战士,她知道经验和直觉对一个战士的重要性,并且相信年纪较长的戴维有比她丰富多的经验和更准确的直觉。
“你看到什么了?”她问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戴维早料到这小女孩会如此提问,他拔剑下马步行,并让女孩照他的样子行事。虽说心里还有些怀疑,但她还是照他的样子跳下马来,从背后抽出那柄金黄色的长剑紧紧握在手中。
他俩沿着南下的道路徒步走了一段,渐渐地从树林中闻出了一些其它的味道,这里面除了有血腥气味,还有烧焦地尸体所散发出的焦臭。“不久前发生过战斗!”丹妮娅正小声说话时,戴维却一头钻进了道路边的林子里,转瞬间便没了身影。丹妮娅还留在道路上警惕着另一边的树丛,等她反应过来时,却猝然间发现自己已是孓然一人。
“戴维?”她低声呼唤,却没有回应。
“喂,老家伙你不要吓我!”她加大了呼喊的音量,却感觉四周突然间就万籁俱静,只剩下阴森的北风吹过树枝时发出的沙沙声响。太阳躲进了云层的背后,天空好像被厚纱布蒙住了一般灰暗,丛林间四处是树影憧憧,宛如狰狞活物。
“女神保佑!”丹妮娅做出一个祈祷的手式。刹那间,小时候听过所有关于神秘森林的传说全都涌上了她的心头,她觉得四肢有些发软,僵硬的脖子就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牢牢抓住了一般。
“只有在恐惧时,我们方能勇敢。”丹妮娅想到了父亲告诉过自己的话,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脱下右手地皮手套,让温暖的手掌直接触碰金属剑柄,当感觉到身体热量随着冰冷的武器流走时,她稍微安了点心。
突然间,她眼角的余光瞄到有黑色身影穿过树林。转过身去,又看到黑暗中闪过一道人影,但随即却消失不见。她想张口呼唤戴维的名字,但言语却一下子堵在她的咽喉。“我不能再害怕,我不能凡事都要依靠别人。”她对自己说道。
她用力发出一记吼声,仿佛那能带给自己勇气和力量。枝叶沙沙作响,阴风凛凛脉动,她听到从树林中传来了低沉的嘶吼。
尸鬼无声无息地出现。
它突然自树林中的暗处冒出,站在了丹妮娅的面前。它的体型高大,不似一般僵尸那样蜷曲萎缩,表皮如枯死树皮般皱折松垮,一双深绿色的眼眸闪闪发光,点缀着森林的深邃灰暗。
胸前的银色圣徽发出阵阵悸动,这是邪恶亡灵接近时的警告,但她从未见过像这样的亡灵怪物。它看起来颇有些类似神教典集中所描绘的波达尸,它们是在与邪恶力量接触中遭杀害的人形生物所转化成的不死残骸。但波达尸不会使用武器,更是极度畏惧阳光。可眼前的这只怪物不仅能在白天行动如常,而且手中还握着长剑,正安静地向她的方向滑行。
丹妮娅·索斯倒吸了一口冷气,伸手拉开腰间地铜环让背后的皮袋掉到地上,这样能更方便活动。然后双手握剑,向着那怪物勇敢地迎上前去。“以大地女神之名,”她大声呼喝道,“汝既生于黑暗,则归于平静。”
怪物停下了脚步,它举起长剑挥向丹妮娅,两剑交击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丹妮娅手中的宝剑感应到邪恶力量的存在,从剑身中自发地迸出一股金芒,怪物害怕这股金芒,于是它向后退去,发出又高又细的尖叫,就像是动物痛苦哀嚎的声音。
“不过是如此而已!”丹妮娅用力喊道。她虽不知这种怪物的具体称谓,却也从刚才的交锋中获得了一份自信。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不断发动猛烈的攻击,将那怪物打的节节后退,而它手中的长剑敌不过金色宝剑,渐渐变的缺口交错、裂纹密布。
突然那怪物的格挡慢了半拍,丹妮娅手中的金剑便立刻切开了它地胸膛。怪物发出一声痛苦嘶吼,黑黄的脓汁从伤口中涌出,滴到地上散发出阵阵恶臭。
那怪物向后退去,开口用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几个短句,声音忽而低沉如闷鼓,忽而又尖锐似冰裂。
“女神至上!”丹妮娅发出一声怒吼,她使尽全力挥出一剑,两剑相击,怪物的长剑应声断碎。金色的锋芒划过它的脖颈,取走了项上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