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男生宿舍
宿舍很大，里面摆了许多张小床。
徐小桌用目光搜索了一遍，一张一张床上都放有被或包，说明已经有人占了，现在只剩墙旯旮里还有一张床空着。徐小桌很生气，来到窗前，拿起窗下一张床上的被包，用力把它掷到角落里那张空床上，然后从奶奶手上接过自己的被包，把它放在窗下那张床上。
小桌奶奶打开包，帮孙子把被铺在床上，然后坐在床沿上，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解开小包递给徐小桌说：“小桌子，这包里有几个鸡蛋，奶奶给你煮熟了的，饿了就吃一个。”
徐小桌拿了一个递给奶奶说：“奶奶，你也吃一个。”
小桌奶奶说：“乖孙子，奶奶不吃，你放在袋子里慢慢吃。好了，时间不早了，奶奶回去了。”
徐小桌挥手：“奶奶拜拜！”
小桌奶奶拄着拐杖走了。
徐小桌剥了一个鸡蛋，坐在床沿上吃。
李小本手里拿着乒乓球拍，踹门进来，胖呼呼的脸上流着汗，走近窗前，一看床上不是自己的被包，被包竟被丢到墙角落里那张床上去了。他气得火冒三丈，一把抓起窗前那张床上的被和包大吼：“这是谁的东西？”
徐小桌回答：“我的。”
李小本用力把徐小桌的东西丢到地上，小包烂了，里面的鸡蛋散落在地上，他破口大骂：“你个狗崽子，竟敢占我的床，去他妈的吧！“
徐小桌怒火中烧，奋不顾身的冲上去，用头猛的撞向李小本。
李小本淬不及防，被撞得仰面朝天，后脑勺重重地碰在地上，痛得他直喊哎哟。他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乒乓球拍，凭着自己的大块头，挥舞着球拍，狠狠地向徐小桌劈去，把徐小桌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鲜血直流。
陈小兰从窗外经过，看见宿舍里的打斗情况后，立即跑去寻找老师。
王婷玉老师匆匆赶到，大吼一声：“住手！”走到两人中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扭打在一起的两个顽童掰扯开来。
徐小桌跟李小本两个象斗红了眼的公鸡，怒目以对，一点也不服输的样子。
徐小桌鼻子一哼，咬牙切齿的说：“胖猪你给我记住，看我哪天不整死你才怪哩！”
李小本凶狠狠说：“呸！量死你没那本事，等着瞧，看今后谁整死谁！”
王婷玉气得脸都变了颜色，用手指戳在李小本额上：“你！”又戳在徐小桌脸上：“还有你，为什么打架？”
李小本跟徐小桌争着说：“这张床是我的，是我的……呸、呸！”
王婷玉说：“别吵别吵，我一个一个问。”她先问李小本：“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学校报到？”
李小本答：“我叫李小本，今天上午报的到。”
王婷玉问徐小桌：“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报的到？”
徐小桌答：“我叫徐小桌，刚才报的到。”
王婷玉板着面孔，严肃的说：“徐小桌，请你把你的被包拿开去，把这张床退还给李小本。”
徐小桌不服的大叫：“你偏心眼，我不服。”
王婷玉：“我没偏心眼，你不服不行。”
徐小桌：“为什么要我搬走？”
王婷玉：“他先来，你后到，所以我判定这张床是他先占到的。”
徐小桌：“哼，这与先来后到有什么关系？”
王婷玉反问：“徐小桌如果你先来，你走进这里面，你会先占那一张床？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给你解释？”
李小本见老师向着他，自己赢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态。
徐小桌心里受到很大的刺激，用牙齿咬住上嘴唇，心里在说：“李小李，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叫你以后后悔也来不及！”
李小本嘴里没说，从脸上可以看出，他很自豪。
王婷玉语重心长的说：“徐小桌，李小本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同班同学，一个班级是一个集体一个家，你们都是这个家的人，应该象兄弟姐妹一样团结友爱。你们都是留守孩子，父母把你们送到学校里来，希望你们能学到文化，学会做人。作为一个学生，首先要学会讲文明礼貌。好了，两个人握握手。”
李小本听话一些，把手伸了出去。
徐小桌反而把手插进裤袋里，侧转脸，看也不看李小本一眼。
王婷玉见了心里不悦，对徐小桌说：“徐小桌同学，你要听老师的话，把你的东西拿走，放到墙角落那张床上去。
徐小桌自知理亏，无可奈何地提起自己的包，见散落在地上的鸡蛋，他借此发泄愤怒，一脚一个鸡蛋，一连踏了七脚，把七只鸡蛋踩得稀巴烂。
王婷玉指着徐小桌后背说：“这孩子的脾气真犟，看来这臭小子将是一盏很不省油的灯，我得多注意着他一点。”
李小本从墙角落里那张床上拿回自己的被包。
王婷玉帮李小本面好垫被，铺上盖被，一边做事一边说：“李小本，你大一点是哥，徐小桌小一点是弟，当哥的不应该动手打小弟，你看你把他打得鼻青脸肿，鲜血直流的样子，这是很不对的。”
李小本把后脑壳转向王婷玉说：“老师，你摸摸这里，看是我的伤重还是他的伤重。”
王婷玉用手一摸，感到有点吃惊：“呀，这里怎么碰出了这么一个大包？”
李小本：“是他先把我撞成这样的，我才动手打了他，我完全是自卫还击。”
王婷玉：“李小本，以后无论你有理无理都不许打人。”
李小本：“嗯。只要他不先打我，我是不会先动手的。”
陈小兰拿来一把扫帚，把地上的鸡蛋壳和烂鸡蛋扫进撮箕里。
徐小桌拦住陈小兰问：“今天是不是你把老师叫来的。”
陈小兰答：“是我叫来的。”
徐小桌：“你以后少管闲事。”
陈小兰：“今天我这样做难道错了吗？”
徐小桌：“害得丢尽了脸面，这帐我跟你没完！”
李小本接过话赌气的说：“没完就没完，难道我怕你个小小的瘦猴子。”
徐小桌：“你骂我瘦猴？你才是胖猪，该杀的肥猪。”
几个男孩打完篮球回来，热得汗流浃背，放下球，脱光衣服，来到水龙头下冲凉，互相泼水，擦背、嘻戏吵闹。
刘小新来到了徐小桌面前问：“哟，小桌你怎么伤成这样，谁欺侮你啦？”
张小祥问李小本：“小本，刚才找你打球，你去哪儿了，哟，你受伤了，怎么受的伤？”
王小毛从床上皮箱里拿出一部电子游戏机，玩了起来。
陈小兵、陈小军一对双胞胎兄弟刚跨进门，就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
肖小华惊讶：“喂，你俩怎么一模一样？”
陈小兵：“我叫陈小兵，我是哥哥。”
陈小军：“我叫陈小军，我是弟弟。”
陈小兵和陈小军同时说：“我俩是双胞胎兄弟。”
53．女生宿舍
清晨，起床铃响过。
女生很不情愿的起床穿衣服，下床穿鞋子，拧开水龙头洗脸，照着镜子梳头发。
伍小妹还没起床，钟小花过去把她的被揭开，伍小妹身体倦缩成一团。
钟小花用鼻子嗅了嗅说：“伍小妹，你看你又懒又脏，大家起床你不起床，头发又长又乱，衣服被子臭气熏熏的，弄得我们整个寝室酸臭酸臭的多难闻，也早该洗一洗了，怎么这样不讲卫生啊！”
伍小妹说话有点口吃：“我爸爸妈妈没在家谁给我洗呀？”
钟小花：“自己洗吗。”
伍小妹：“你自己会洗衣服？”
钟小花：“嗯，你不会？”
伍小妹点头。
早操铃响起。
全校师生从寝室里出来，跑到操坪里集合。
54．操场
几百学生列队，除一年级队列不整齐外，其它年级都比较整齐。
王婷玉到队列中把站歪了的学生调整好姿势和队列。
几百个学生做操，动作比较整齐规范，只有一年级有点零乱。
高音喇叭里响起口令：“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55．女生宿舍
肖小朵给肖小虎穿衣服裤子。
肖小虎喊：“姐，我饿了。”
肖小朵：“小弟弟别急，等一会儿会有饭给你吃。”
肖小虎：“我饿得实在不行啦！”
肖小朵：“我俩唱歌，唱歌肚子就不觉得饿，小耗子上灯台预备唱……”
肖小虎大声叫喊：“小耗子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咪咪咪猫咪来，咕噜噜滚下来。”
肖小朵：“现在觉得不那么饿了吧？”
肖小虎：“还饿，一样的饿。姐，我要吃饭吃饭。”
56．食堂
吃饭铃响起
几百个学生拥入食堂。
窗口按一二三四五六个年级设立。
只有一年级窗口前秩序十分混乱，学生们争先恐后，大吵大闹，互相拥挤。
姚家农跑到窗口前，吹口哨喊话：“一年级同学，请排队……”见喊话不起作用，转身对窗口内喊：“师傅，请先把窗口关起，等排好队再给饭菜。”
窗口关上。姚家农喊话：“同学们，请排好队，喂，徐小桌，不要插队，站到后面去。”
学生们终于排成一列长长队伍。
姚家农说：“今后，我们一定要按先后顺序排好队，大家都是学生，都要遵守纪律。”他转身敲窗口，窗口重新打开。
学生们把票递进去，里面递出一份份热气腾腾的饭菜。
先拿到饭的先吃，后拿到饭的后吃，有些吃完了，有些才刚刚开始，排队的敲着空碗，吃不完的把饭倒在地上，引起狗咬不断。
肖小朵要了一份饭，把它分成两碗，一碗递给肖小虎。
肖小虎嫌饭菜太少嚷嚷：“我还要……”
肖小朵又给了肖小虎一些饭菜。
肖小虎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吃完了，仍然吵着：“姐，我没吃饱，我还要吃。”
肖小朵只得把自己碗里的饭菜全倒给肖小虎。
肖小虎看着肖小朵手里的空碗说：“姐，你吃什么？”
肖小朵咽口水：“姐姐不饿。”
肖小虎：“你真的不饿？”
肖小朵点了点头，侧转脸，鼻子一酸，泪珠止不住地偷偷流淌。
57．教室
王婷玉说：“你们都是刚刚入校的新同学，过去大家互相不认识，现在开始点名，请被喊到名字的同学应声到并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李小本、刘小新、陈小兰、肖小朵、张小祥、胡小秋、王小毛、陈小军、陈小兵、钟小花、丁小英、伍小妹、易小凤、马小菊、李小奇、肖小华、杨小龙……全班共有五十名同学，从现在起，你们都是学生了。我叫王婷玉，他叫姚家农，我们两个在学习上是你们的老师。因为这个班同学的父母都外出打工去了，都是留守孩子，统一在学校寄宿，所以我俩又是你们生活上的代理家长。我和姚老师深知这副担子很重，责任重大。以后的日子，我们都要遵守学校规章制度。下面请姚老师讲话，欢迎。”
姚家农：“同学们，刚才王老师点了名，我想对全班同学过去学习情况摸一摸底，请大家听清楚。首先请上过学前班的同学举手。”
绝大多数学生举起了手。
姚家农清点后说：“一共38人，请把手放下。”
同学们放下手。
姚家农：“请没上过学前班的同学举手。”
极少一部分学生举起了手。
姚家农清点后说：“一共13人，请把手放下，不对，怎么多出一人。”
徐小桌举手。
姚家农：“徐小桌，你有话说。”
徐小桌站起身说：“我举了两次手。”
姚家农：“你为什么要举两次手。”
徐小桌：“我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上学前班才半个学期，爸爸车祸死了，我就没去学校了，我也不知道我算哪一类？”
姚家农呵了一声，招手示意徐小桌坐下。
徐小桌坐下。
姚家农接着说：“听说有几个同学跟着父母在广东上过学，请这些同学举手。”
张小祥、李小本、胡小秋等举起手。
姚家农同王婷玉商量后说：“刚才我跟王老师商量了一个意见，推荐李小本为我们班的班长，张小祥为学习委员，胡小秋为生活委员，请大家鼓掌通过。”
徐小桌不服，站起来指着李小本大喊：“他当班长我不服。”
王婷玉走近徐小桌问：“说说你不服的理由。”
徐小桌站到桌子上激动愤怒的说：“同学们，你们看，昨天李小本他把我打伤成这样子。”他一边说一边脱下衣服，只见他遍体鳞伤的样子。
同学们大多表示同情。
徐小桌进一步煽动说：“同学们，我们要不要这样的人当班长？”
同学们异口同声的说：“不要，不要！”
王婷玉同姚家农走到教室外商量片刻后，王婷玉：“好吧，既然不少同学不同意，班长的位置先搁着吧。”
李小本觉得很委屈，真是哑子吃黄连有苦无法诉。
徐小桌洋洋得意的样子。
王婷玉继续说：“同学们，上学读书，这是我们人生的一个新的开端，表现好坏直接关系到每个人今后一生的发展。学文化要有一个好的学风，学做人要有一个好的思想品质。为了培养我们的好的学习，生活风气，班上办了一个学习园地，同学们请看后面墙上。”
大家转身看墙上学习园地。
王婷玉走到学习园地下，指着栏目介绍说：“这是一张表格，上面写着看谁红旗插得多。每一个同学一行。如何才能得到红旗呢？一每次小考，每得100分奖励一面红旗，语数双百分插两朵红旗，以此类推，这叫奖励成绩优异者；二对表现突出的实行奖励，倒如，团结友爱，尊敬孝顺老人，帮助别人等等，都可以得到一面红旗；三对改正错误，进步快的也可以进行奖励，给一朵红旗。期末按红旗多少评出五名好学生，发给奖状一张。这是学习成绩公布栏，每次考试成绩都在这一栏里张榜公布。这是卫生公布栏，等等。对学习好，表现好的同学，可以加入少年先锋队，佩戴红领巾。”
外面响起了下课铃。
学生们从教室出来。
徐小桌兴奋得又蹦又跳的从李小本座位旁经过时，假装被李小本脚下使绊绊倒在地。徐小桌爬在地上大喊：“救命啊！”
同学不明真相，不知出了什么事，返回教室察看。
徐小桌借机煽动说：“同学们，你们看，李小本又打我啦……”
王婷玉上前扯起徐小桌说：“徐小桌伤着了吗？”
徐小桌装成摔得很重的样子，跛着脚走了两步说：“哎哟，我的脚，我的脚怎么这么痛啊！”
王婷玉斥责李小本：“李小本，你为什么打徐小桌？”
李小本辩解：“老师，我没动手啊。”
徐小桌争论：“是，你是没有动手，但你动了脚，用脚使绊绊倒了我。”
李小本：“我也没有动脚呀。”
王婷玉：“这怎么可能呢？李小本你不承认错误是吧？你跟我走，我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李小本感到很委屈说：“我真的撞见鬼了，撞见鬼了。”
徐小桌为自己阴谋得逞而偷偷乐，并向李小本作了个鬼脸。
李小本骂：“魔鬼！”
徐小桌：“现在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吗？”
李小本扬起拳头，往徐小桌眼前晃了晃说：“你设计害我，你给我记住，我要打扁你。”
徐小桌：“好好好来啊，笨蛋，今后有的是给你的酸果子吃，叫你吃了亏还说不出来哩。”
58．学校
课间休息。
同学们三五成群玩耍，女孩子或跳绳或踢毯子，男孩子或打乒乓球或追堂子。大家玩得很快乐。
李小本在厕所里撒尿。
徐小桌尿急，匆匆跑进厕所，一边扯裤头一边拉，把尿洒在李小本后面裤子上。
李小本很是窝火，一把抓住徐小桌，用力把他推倒在地上，把衣服裤子弄脏了不少。
徐小桌从地上爬起来，圆瞪两眼，步步逼向李小本，眼看一场恶斗即将发生。
刘小新从外面跑进厕所，见状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姚家农听见呼喊，忙跑过来，站在徐小桌和李小本中间吼：“住手！你俩又怎么啦？谁招惹谁了？“
李小本说：“你问他呀。”
徐小桌也说：“你问他呀。”
姚家农：“你俩能不能平静一会儿，开学才两天时间，你俩就打了三架啦，真是一对冤家对头。”
59．教室
王婷玉夹着书本走进教室。
张小祥喊：“起立。”
全班同学齐声喊：“老师好。”
王婷玉招手：“同学们好，请坐下。”
徐小桌偷偷地把李小本的凳子挪动了一下。
李小本没注意，摔了个仰面朝天。
同学们哄堂大笑。
王婷玉走到徐小桌身边，两眼死死地盯着徐小桌问：“是不是你？”
徐小桌心虚，低着头不出声。
王婷玉把徐小桌拉到刘小新的位置旁说：“刘小新，你与徐小桌换一个位置，你坐那边去，徐小桌改坐在这儿，你与李小本两个隔远点。”
刘小新拿着自己的书包来到李小本旁边坐下。
王婷玉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上a、o、e后，用教棍点着a说：“请大家跟着我读，啊、啊、啊。a的发音要领是，嘴自然张大，舌面中间稍稍拢起，声带颤动。”
同学们学着样子念：“a、a、a。”
王婷玉用教棍指着o读：“喔、喔、喔。O的发音要领是，嘴半张，嘴唇拢圆，舌尘向后，舌面后部隆起，舌面颤动。大家跟我念……”
同学们学着样子读：“o、o、o……”
王婷玉用教棍指着e读：“鹅、鹅、鹅，它的发音要领是，嘴角向两边展开，舌位靠后，舌根稍微抬高，声带颤动。”
同学们学着样子念：“e、e、e……”
王婷玉看表说：“剩下的时间做课堂作业，要求把aoe写在作业本上，写满一页纸。”
学生们埋头写字。
徐小桌两下三下就做完了，把作业本合上，偷偷捏手里的泥人。
王婷玉走到徐小桌旁边问：“徐小桌，这么快写完了？”
徐小桌答：“我早写完了。”
王婷玉：“给我看看。”
徐小桌很不情愿的把作业本递给王婷玉。
王婷玉翻开本子一看，一页方格纸上才写了三个大大的a、o、e。
徐小桌背着王婷玉伸舌头，并把泥人举了起来，那泥人有几分像王婷玉，他这样的动作，逗得不少同学忍不住大笑。
王婷玉不看则已，一看火冒三丈，才写了三个字母，作业本上泥糊糊的，她指着徐小桌顽皮的脸上吼：“你看你，才写了三个字母的作业本弄得泥糊糊的，亏你还笑得出来。重作！”
徐小桌做了个滑稽的动作答：“是！”
下课铃声响起。
王婷玉走到讲台上喊：“下课。”
全班起立：“老师辛苦了。”
同学们鱼贯而出。
王婷玉收拾教课书和学生作业本，准备离去，抬头一看。
肖小朵伏在桌上。
王婷玉走过去一推：“肖小朵、小朵，你怎么啦？”
肖小朵脸上直冒冷汗，脸色苍白，已经晕过去了。
王婷玉抱起肖小朵，急急向外跑去。
一路上，王婷玉两脚不着地的匆匆跑着。她累了、汗流浃背，仍不停步。
60．崀山镇卫生院
医生给肖小朵进行了检查。
王婷玉问：“医生，小朵得的什么病？”
医生：“她没什么病，是饿出来的，这孩子至少两天没吃东西了。”
王婷玉质疑：“怎么可能呢？”
医生给肖小朵输好液后出去了。
王婷玉守在床前。
吊瓶里的药水从塑料管里缓缓流进肖小朵血管里。
肖小朵慢慢苏醒过来。
王婷玉：“小朵，你醒了？”
肖小朵张开眼睛一看问：“老师，我怎么躺在这里？”
王婷玉：“小朵，你在第六节课时晕倒在教室里。孩子，你看你现在脸色这么苍白，身上在冒冷汗，医生说你这是营养不良引起的虚脱，说你至少有两天没吃东西了。两天没吃东西，这就奇了怪了。孩子，你怎么啦？”
肖小朵：“老师，我没事。”
王婷玉：“你现在感觉如何？”
肖小朵：“觉得有点饿。”
王婷玉打开一包方便面，用开水泡了，喂给肖小朵吃：“小朵，吃吧，老师喂你。”
肖小朵一口气把一碗方便面吃完了。
王婷玉两眼注视着肖小朵表情。
肖小朵说：“老师，我真的没事，这种情况我过去也经常出现过，醒过来以后吃一点东西就没事了。”
王婷玉问：“医生说你至少两天没吃东西了，学校里一日三餐，你为什么不吃东西？”
肖小朵两眼潮湿了说：“我不是不吃，是没有东西吃。老师，我妈妈在外打工挣钱不容易，每个月才几百块钱，连还我爸借的高利贷利息都不够，她在广东干的又是苦力活，口攒肚饿，一个月也只能寄给我和弟弟百多块钱，这一点钱除了学习用具、生活用具，剩下来的钱平均每天才两块五毛钱。一天只能用两张餐票，弟弟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一日两餐只能先让弟弟吃，剩下一口我吃一口，没剩的我只得挨饿，你看我弟弟也瘦得皮包骨头了呀，我这心真疼啊！”
王婷玉忍不住流泪了：“小朵，你妈妈打工挣不了几个钱，还有你爸爸呢，你爸爸难道不管你姐弟俩？”
肖小朵有难言之隐：“我、我爸他……”
王婷玉追问：“你爸怎么啦？”
肖小朵：“多么丢人啊，我爸他、他坐牢去啦，判了四年刑，今年才两年多。”
王婷玉把肖小朵搂进怀抱里说：“孩子……”辛酸的泪水象滚豆子一样掉在肖小朵的脸上。
肖小朵仰脸看着老师的脸说：“老师，你怎么哭了？”
王婷玉声情并茂的说：“肖小朵，老师我过去是一个孤儿，是靠好心人的救济才活下来的。那时经常饥寒交迫，老师见到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像我过去的样子。穷人的孩子啊怪可怜的，老师一定要想办法让你能吃饱肚子。”
肖小朵：“老师，我们回去吧。”
王婷玉：“回去也得等你身体好了呀。”
肖小朵下床跳了两下说：“老师，我没病，现在身体已经恢复好了。”
王婷玉带着肖小朵来到收费台：“喂，给小朵办出院手续，多少钱？”
收费台人员算账说：“一共二百二十元。”
王婷玉从袋子里拿出二百二十元钞票递给收费员。
61．教室
王婷玉在黑板上写：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后说：“同学们，大家都是农民的孩子，应该懂得这首诗的内容，粒粒皆辛苦呀，这两天我做了些调查和观察，发现有些同学不爱惜粮食，把吃不完的饭乱丢乱掷，有些同学却吃不饱。我想做些调剂，从今天中午起，全班的饭票统一交给我，由我统一从食堂里用饭桶打饭，同学们再按自己的需要盛饭，这样可以保证人人都能吃饱肚子，吃剩了的留在桶里也不会浪费。同学们说这个方法好嘛？”
同学们齐声答：“好。”
王婷玉：“同学们同不同意？”
同学们齐答：“同意。”
62．食堂
除了一年级外，其余各班的学生都在窗口排队取饭。
一年级同学自己从桶里盛饭。
肖小朵看到全班同学人人碗里都盛了饭以后，她最后盛饭，盛了满满一大碗，悄悄走出食堂，来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
肖小虎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说：“姐，你怎么才来，我快饿死了。”
肖小朵：“小虎你看，好大一碗饭，叫你吃个饱。来，我喂你。”
肖小虎大口大口吃饭，一大碗饭吃了大半后，拍着肚皮说：“姐，我饱了，我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肖小朵问：“吃饱了。”
肖小虎：“嗯。”
肖小朵：“吃得高兴不高兴？”
肖小虎：“高兴。”
肖小朵：“还有什么要求？”
肖小虎：“吃白饭没菜，我想每餐最好能吃点菜，哪怕是蔬菜也好。”
肖小朵：“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妈妈给我俩的钱只能买一日三餐白饭票，菜票比饭票贵很多，我们买不起啊！”
肖小虎：“姐，那就算了吧。”
肖小朵亲吻肖小虎：“弟弟你真懂事。”
肖小虎：“姐，你吃饭。”
肖小朵津津有味的吃饭。
63．楼外小吃店
胡小秋拉着张小祥的手说：“小祥，我请客，跟我出去吃好菜。”他俩偷偷溜出学校大门，来到校外小吃店，胡小秋喊：“店老板，有什么好菜？”
店老板：“有有有，有鸡鸭鱼肉……”
胡小秋：“吃腻了，有没有野味？”
店老板：“有，有野猪肉，野兔子，野鸭子……”
胡小秋：“不要。”
店老板：“还有麂子肉。”
胡小秋：“好，来一份麂子肉，再来一盘野鸡肉。”
店老板犹豫：“小同学，这两份菜特贵，你俩吃得起？”
胡小秋从袋子里拿出两张百元大票说：“够不够？”
店老板点头：“够。”
厨师炒菜。
服务员把炒好的麂子肉、野鸡肉端上桌问：“小同学，喝什么饮料？“
胡小秋问：“小祥，你喜欢什么饮料。”
张小祥：“王老吉。”
胡小秋：“来两瓶王老吉。”
服务员拿来饮料。
胡小秋同张小祥喝着饮料吃着香喷喷的菜。
服务员同店老板盗盗私语：“老板，这两个小鬼小小的年纪真有钱吗？”
店老板：“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服务员：“我怀疑他俩是小扒手。”
店老板：“这到不一定，说不定他们是有钱人的公子哥。”
服务员：“他俩我认识，都是留守孩子，父母在外打工，打工人的孩子，哪里会这么有钱？”
店老板：“这个你不懂吧？打工的跟打工的不尽相同，至少可分为三类，一是被生活所迫的；二是寻求发展的；三是已经发家致富的。我想这两个孩子的父母一定是第三种类型的人。”
服务员：“啊”了一声，似乎弄明白了。
64．教室
王婷玉用教棍指着黑板上的字母ao念：“袄，发音要领，先发a的音，然后口型收缩拢圆由a向o滑动……”
同学们跟着读：“ao……”
肖小虎站在肖小朵旁边，站累了，身子一歪，趴在地上睡了。
肖小朵把肖小虎抱在怀里，一边用手轻轻的拍肖小虎的胸脯，一边跟着读：“ao……”
王婷玉来到肖小朵身旁轻声说：“把小虎子放到我的床上去睡。”
肖小朵犹豫。
王婷玉：“把小虎送走，回来认真读书，听话。”
肖小朵背起肖小虎走进王婷玉房间。
65．王婷玉住房
肖小朵把肖小虎放在床上，脱去鞋子，盖上被。
肖小虎静静地躺在床上睡觉。
66．教室
徐小桌趁肖小朵没在，把一只螃蟹放进肖小朵书桌的抽屉里。
同学们在抄写拼音字母aoouiu。
肖小朵从王婷玉房里出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伸手到抽屉里拿作业本和铅笔。她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哇！哎哟……”
同学们的目光一起向肖小朵望去。
肖小朵举着右手，有一只螃蟹钳夹着她的一根手指头，手指头被咬破了，流出了鲜血。
王婷玉跑过去，掰开螃蟹钳子，把它从肖小朵的手指头上取下来，丢在地上。
螃蟹在地上爬行。
王婷玉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徐小桌的眼睛。
徐小桌心虚，低头不敢正视王婷玉。
王婷玉问：“是你干的吗？”
徐小桌沉默不语。
王婷玉进一步追问：“徐小桌，你抬起头，眼睛看着我的眼睛，我问你，这样做对吗？”
徐小桌摇了摇头。
肖小朵哭了说：“老师，我怕他，我申请换一个位置行吗？”
王婷玉想了想说：“行，你与陈小兰互换。陈小兰来，你坐这儿，肖小朵坐陈小兰那儿去。”
陈小兰拿着自己的书包坐到徐小桌旁边。
肖小朵拿着自己的东西坐到丁小英旁边。
王婷玉对徐小桌说：“徐小桌你太爱惹事生非了，你要深刻检讨自己，必须改正自己的错误，不然你将成为班上最不受欢迎的人。”
徐小桌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还偷偷做了个滑稽动作。
王婷玉瞅见，走上讲台，脸色非常严肃的说：“同学们，你们说，徐小桌这样胡闹对吗？”
大家异口同声的说：“不对！”
王婷玉：“徐小桌同学，你站起来。”
徐小桌站起身。
王婷玉：“同学们，我们现在都是学生，学生的任务是什么？一是学习文化基础知识；二是学习做一个有道德修养的人。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要团结友爱，亲如兄弟姐妹。我们班的人都是留守孩子，父母长期不在身边，缺失亲情。如果我们都把同学当兄弟姐妹，我们就不会觉得孤单寂寞，才会生活得更快乐。同学们你们说对不对？”
大家齐喊：“对！”
67．王婷玉住房
下课铃响过后。
肖小朵跑进王婷玉房里。
肖小虎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哭。
肖小朵问：“小虎，你哭什么哭？”
肖小虎：“姐，我尿床了。”
肖小朵见床上被子尿湿了一大块，生气的抽了肖小虎一耳光：“你迟不尿早不尿，偏偏把尿尿在老师床上，这叫我如何跟老师说呀？”
肖小虎：“姐，我错了，你再打我几下吧。”
肖小朵举起手欲打。
王婷玉挟着教课书进来说：“住手。”
肖小朵惭愧的说：“老师，我弟弟尿床了。”
王婷玉一看床上的被子湿了一大块，脸上飘过一缕不悦的阴云。
肖小朵：“老师，我给你洗干净，行吗？”她一边道歉一边抽去床上的被子。
王婷玉喊：“放下。”
肖小朵发愣。
王婷玉：“把它放下。”
肖小朵：“老师，我会洗。我妈妈已有两年没在家了，妈妈没在家，我什么事都学会干，弟弟隔三差四的尿床，每次都是我自己洗的。”
王婷玉问：“你妈外出打工两年了？”
肖小朵点头。
王婷玉：“把你姐弟俩丢在家里？”
肖小朵：“嗯。”
王婷玉：“你弟弟现在几岁？”
肖小朵：“三岁。”
王婷玉：“你妈妈放得下心？”
肖小朵：“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呀！”
王婷玉：“你弟弟这么小，他不想妈妈？”
肖小朵：“想，想的时候哭得死去活来，日子长了，也就无所谓了。”
王婷玉：“多么可怜的孩子啊！”她抱起肖小虎，给他脱去尿湿了的裤子，发现肖小虎脚上的伤疤问：“这是怎么回事？”
肖小朵说：“是开水烫伤的。”
王婷玉：“你妈妈知道吗？”
肖小朵摇头：“不知道。”
王婷玉叹息：“你妈真狠心。”
肖小虎问肖小朵：“姐，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啦？”
肖小朵：“不是，妈妈很爱弟弟，妈妈说她常常做梦梦见我们。”
上课铃响了。
王婷玉：“肖小朵同学，把被子放下，你听课去吧。”
肖小朵很为难的说：“我，我弟弟……”
王婷玉：“你把弟弟交给我，放心去吧。”
肖小朵：“谢谢老师。”
王婷玉用一条毛巾象围肚兜一样把肖小虎围上。
张俊涛校长推开王婷玉老师的房门。
王婷玉抱着肖小虎不知所措：“校长。”
张俊涛：“这是谁的孩子？”
王婷玉：“他是肖小朵同学的弟弟肖小虎。”
张俊涛：“来，我抱抱。”
王婷玉：“不，他刚尿了裤子，脏。”
张俊涛：“没关系，谁家的孩子不尿裤子？这孩子多大了？”
王婷玉：“三岁。”
张俊涛抱着肖小虎，掂量了一下说：“怎么这么轻，明显的营养不良。”
王婷玉：“可不是，上周他姐肖小朵，因饥饿晕倒还进了医院。”
张俊涛：“孩子们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我们当老师的不但要关心孩子们的学习，也要关心他们的生活。这样吧，你写个报告，我下午去乡政府开会，请求乡政府给我点扶困资金，补贴补贴这些贫困生。”他从身上掏出一些钱，递给王婷玉说：“你也知道，我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太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先拿着垫垫底。”
王婷玉接过钱说：“我代表孩子们谢谢张校长。”
张俊涛：“谢什么谢，为了这些孩子，你和姚老师不但辛苦了，而且添得更多。关于如何救助农村贫困生问题，我已向上级主管部门反映了一些情况，听说已引起了上级的重视，我相信这些问题在不久的将来，会得到一些解决的。”
王婷玉：“谢谢领导的关心。”
张俊涛：“应该的，王老师，以后遇到什么难处，请你先告诉我，我会尽力帮助解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