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快哉楼雪刀鱼的名声便传遍了整个通州城。原因无他,绸缎庄李员外花了一千两银子摆阔,若然不声张出去,岂不等同于锦衣夜行?
“嘿!你们是不知道啊!快哉楼的雪刀鱼那叫一个地道,老夫昨天吃过之后,再吃其他东西简直味同嚼蜡!”茶楼雅座中,李老爷子稳稳地喝了口茶,眼中带着股子会当凌绝顶,一览众人小的况味。
“没吃过还真不知道,原来世上竟有如此美味!那叫一个香,那叫一个嫩,那叫一个绝啊!临福庄的雪刀鱼根本没法比,死鱼跟活鱼的差别,完全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一个昨天同去的本家随声附和,彰显自家的与众不同。毕竟是一千两银子一桌的筵席,能列席多少也是身份的象征,脸上有光啊!
李老爷子一瞪眼,趁机重申了一遍所花的代价:“那可不?一千两银子,值了!”
那本家又道:“实话说,配菜的水准也是难得一见,川菜的味道果然不是吹的,和咱们本地菜就是不一样,一菜一格,百菜百味,麻、辣、香、鲜,让人一吃就忘不了!”
“嗯,川菜的确非同凡响,不但菜品繁多,而且花式新颖,做工精细。也不知快哉楼如何用料,反正辣椒、花椒和胡椒这几样是断断少不了的。”李老爷子接过话头,言语间颇得个中三昧。
…………
听过的人无不将此事当做奇谈,逢人便说。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不消多大功夫,快哉楼的雪刀鱼和川菜便被传得神乎其神。一句话,没吃过雪刀鱼,你丫这辈子就算白活了。
有了这群免费的市场推广员,还不到正午,快哉楼就满座了。
刀晓林满头大汗地跑前跑后,一面声嘶力竭地催促小二上菜,一面费尽心思地安排人少的客人拼桌子。到得后来,人实在太多,眼看着生意上门没道理不做,连二楼专为雪刀鱼宴设的包间也暂时用来招呼客人了。
得知酒楼中午的盛况,楚汉赶紧回去找德叔商量,唧唧咕咕琢磨了老半天,这才急冲冲出了门。
踏进快哉楼已经是未时末,大堂中仍然有好几桌食客。
楚汉背着手转了两圈,忙得四脚朝天的刀晓林终于发现了他。
“哎呀!这不是楚兄弟么?”
“刀大哥,听说今天客人不少,辛苦你了!”
刀晓林红光满面地笑道:“是哇!是哇!真个是客似云来,从巳时末忙到现在,连水都顾不得喝上一口哇!”
楚汉随口道:“这样赚钱也未免有些不划算,太痛苦了!”
吓?!刀晓林有点迷糊,憋了半天冒出来一句:“痛苦归痛苦,可我这是痛并快乐着!”生意忙是好事,钱赚得多了痛苦算个啥哇!
二人上了楼,在包间里关上门说话。
“刀大哥,假设日后每天买卖都这么火,你有什么打算?”
大半天粒米未进,刀晓林囫囵了几个点心垫巴垫巴,噎得他直翻白眼儿:“呃……我正想找你说说这事儿呢!呃……要每天都有这么好的生意,大堂十二张八仙桌便不够使了哇!依我看得再放个三五张的,然后把二楼也腾出来做,叫人把原先堆食材的三楼拾掇拾掇,雪刀鱼的包厢可以改到那儿,你觉得怎样哇?”
“唔,把三楼利用起来是不错的,不过……我认为大堂的桌子不是少了,而是多了。”楚汉不紧不慢地说道。
噗!刀晓林嘴里的点心喷得满地都是:“我没听错哇?”
“没有听错,我说把大厅的桌子去掉两张,多空点地方出来。”
刀晓林有点晕了:“这是为啥?”
楚汉侃侃而谈:“刀大哥,几天前咱们定价的时候我就说过,快哉楼想要在短期内冒头,必须另辟蹊径,切不可墨守成规。去掉两张桌子,表面上看是丢了生意,但客人用饭的环境却改善了,进门之后一扫普通酒家的局促,让人觉着大气,这样才有利于品牌的长远发展。”
刀晓林瞪眼道:“等等,啥叫品牌哇?”
楚汉道:“我老家的土话,意思是只要人家一说起吃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咱们快哉楼,跟老字号的意思差不多。咱们不做则已,要做就做领头的!有了品牌,咱们赚银子才轻松,少两张桌子,咱们可以提高价钱,人轻松了,银子还不少赚。价钱提得越高,买主越是打破了头往里挤。嗯,我看这价格须得提高四成才好。”
刀晓林听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楚兄弟疯了么?有生意不做,倒把客人往外赶!看着买卖有点起色,立时便坐地起价,而且价码一涨就是四成!
对牛弹琴的时候通常都不理会牛的表情,楚汉继续自说自话:“别以为我在开玩笑,这里头有个术语,叫品牌效应,你不懂没关系,先听着,日后慢慢消化。除了减少桌子之外,还有几个事情咱们马上得办。一方面是加强用饭环境的改善,去掉桌子之后地方宽敞了,弄几个大花盆,栽些簸箕树之类的,饭厅里多点绿色,客人心情才会舒畅;夏天屋子里要放上冰盆,冬天放火炉子,反正客人一进来感觉不冷不热,正好。”
刀掌柜的眼珠子越瞪越大,楚汉的眼珠子则开始放光:“第二个要注意的是,中午客人多的时候不要拼缝儿,即便这一拔客人只有两个,这张桌子也不能安排另外的客人,要尊重客人的私人空间。人多咱们不怕,从明天起,咱们发座签儿!没座儿的客人领了座签先在外头候着,有空座儿了按照座签的号数,先来的先安排。”
你以为客人都是傻子么?你想咋安排就咋安排?刀晓林额头上冷汗大颗大颗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