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三刚走,楚汉想起一件大事:“乌二哥,关外黑虎堂是啥时候冒出来的?”
乌元笑道:“黑虎堂也有七八年了,比咱们半天云晚不了多少时候。阿汉问这个做甚么?想来苏哈干帮忙么?”
楚汉摇头:“黑虎堂和朝廷可能有勾结,你们知道不知道?不定朝廷就要对半天云动手了!”
乌元大笑:“阿汉多虑啦!半天云的情况异常复杂,苏哈干沙漠大半在蒙度的版图之上,咱们专对蒙度公国的行商下手,华云本国的买卖做得极少,老百姓更是秋毫无犯。朝廷和咱们基本没有利益冲突,对咱们动手,嘿嘿,没有任何好处!”
楚汉环视四周,低声道:“这些我都知道的。乌二哥,上次来绑星儿的秦风,身上有御察院的腰牌,和慕枫那块一摸一样,现在就在我床板底下。”
乌元霍地起身:“楚兄弟此话当真?”
楚汉缓缓点头:“千真万确,我亲自搜身得来,绝不会错。今日若非适逢其会,我也不会知道那块腰牌的来历。”
乌元胖脸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来:“如此说来,黑虎堂实际上已经被御察院控制了!朝廷真想把咱们赶尽杀绝?”
楚汉道:“若是朝廷想要对付半天云,有什么路数?”
乌元惨笑:“大不了咱们不回华云就是,朝廷想灭了咱半天云也不容易!你娘!那帮大人们脑袋被驴踢了!蒙度边境上的军队一有异动,有哪次不是我半天云先一步察觉,派人将情况报知铁云关的?半天云干着打家劫舍的买卖,可从未忘记过自己是华云的人,从不做对不住华云的事儿!签了一个什么狗屁相安条约,立马卸磨杀驴,孙子们也真做得出来!”
彭远树见乌元神情萧索,颇有些英雄气短的况味,心中不忍:“二哥,此事说不定只是个巧合,万一秦风杀了御察院的人,得了腰牌放在身边也没准儿。”
乌元点头道:“好兄弟,不要安慰你二哥喽!这种东西,要么是自己的,要么就只能像阿汉一样偷偷收好,断不会放在身边炫耀。我敢担保,它带来的麻烦比杀了青江刘知县还大得多!是了,阿汉你得把这玩意儿收好,千万别教人知道,嗯,扔了是最好的。”
楚汉沉吟道:“二哥,要不……你明日先回吧,区区一个赵凤梧,哥几个对付的来!”
“这事儿迟几日早几日没关系,倒是赵公子你莫小看了,这人阴险狡诈,沉得住气,二哥说什么也得帮你们收拾了他再走!”
“二哥,你还是先回吧,星儿她爹那边肯定更需要你。我有个朋友,叫……”
乌元摆手:“不用再说啦!二哥自有分寸,定下来的事不会有变!不聊这个了,吃东西!”
三人各怀心事,上好的点心吃在嘴里也索然无味。
快过申时,瞿三揉着左手进来,拉长了脸一言不发。
楚汉瞧着不对,忙陪着笑脸道:“三伢子手怎么啦?”
瞿三哼一声,转过脸不看他。
楚汉又道:“走走走,我这就跟你去试试运鱼的法子!”
乌元道:“瞿三兄弟怎么了?跟人打架么?”
瞿三这才开口对楚汉吼道:“还不是你家那个老东西!抓着我非得问个清楚,老子这手腕儿都快被他捏断了!”
楚汉小心翼翼道:“你没说漏嘴罢!老东西一生气就没个轻重,下回找个机会收拾他!”
瞿三暴跳如雷:“下回?!下回老子打死都不去了!光看着他就觉着瘆人,眼神跟幽灵一般。娘的!还收拾他呢,你自己都像老鼠见着猫!”
楚汉讪笑:“此一时彼一时嘛!嘿嘿,有机会!有机会!”
乌元当初贸然接了德叔一拳,看着瞿三很有英雄悻悻相惜的意思:“瞿三兄弟说的对,德叔真的有些瘆人,看你的时候好像看个死人,整得心头毛耸耸的!不过话说回来,德叔年纪不大,你们干啥管他叫老东西?”
彭远树憨笑道:“还不是汉哥么!他每次都这么叫,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瞿三黑着脸道:“别说没提醒你,老东西说亥时之前没见着人,你自己掂量着办!”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临安庄内,夏虫的唧唧声响成一片。
雨霖铃轻扶着额头道:“慕大人,早点歇着罢。三天之后就要出发,大家养好精神。”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么?到了京城,想见你一面可就难了……慕枫目光一黯,低头告退。
赫连苑宜嘟着嘴道:“不如我们晚几天再走,附近还有还多地方没去呢!到了清云别苑也是等着,有什么好玩的?”
雨霖铃道:“李大人押送贡品进京,这几日便到了。回头你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挑两样,我去说说,到了京里先帮你留下来。
赫连苑宜喜道:“蒙度的东西稀奇得紧,苑宜多谢姐姐啦!”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雨霖铃再度抚额道:“今日早些休息,我觉着不大舒服。”
赫连苑宜道:“莫不是中暑了?看姐姐整个下午都无精打采的。”
雨霖铃强着笑打趣道:“嗯,妹妹是盼着我生病呢!”
赫连苑宜吓了一跳:“赫连苑宜不敢!”
两个人从清云别苑出来的时候,四个婢女全留在了那里,这一路上都是自家铺床叠被,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幸喜两人均不似那娇滴滴的千金小姐,雨霖铃师出雏菊门,讲究事必躬亲,赫连苑宜在军营中呆了不少时候,否则不定闹出多少笑话来。
一灯如豆,东厢的赫连苑宜早已睡下,雨霖铃手托香腮,芳心乱做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