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昏睡了许久,尹落突然感到一抹刺眼的光芒照耀在眼睛上,她下意识张开了眸子,却发现身着华丽锦缎的佟鹤荣就那样挺直地坐在自己身边。忧愁而呆滞的眼眸,直愣愣盯着自己。
尹落陡然心慌,嗖地从床上弹起,然后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你做什么?”
那佟鹤荣虽然疯癫,却打扮地十分得体。尤其是她旗袍领口处的点点红梅,刺绣都那样栩栩如生。尹落一眼便瞧出,那是师兄的手艺来。佟鹤荣此时去吃吃笑起,混沌混乱地说着:“妹妹的孩子没有了,和我一样,那样多的血,那样多的血。”
她突然惊得站起,癫狂地在屋里来回快速踱着,然后又说着胡话:“那么多的血,好怕,好怕。妹妹的孩子没有了,我的孩子也没有了。”
尹落对她怕到极致,不知何时她闯进自己屋子来。她心里又惦记着新月,所以丝毫不敢懈怠,赶紧穿上鞋子下地。
“你去哪里?我害怕。”佟鹤荣一把拽住了她,眸子里全是惊恐。
尹落也是害怕,她用手使劲掰开她抓着自己的手掌,胆战心惊着:“快些放开我,我要去看新月。”
“不要去,那里面有坏人。”佟鹤荣竟然如此对她说。
尹落听后心里一惊,便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走廊里面已经安静下来。她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连脚步也放得极轻。终于挨到了新月的卧房前面。她站在原地听候着里面的动静。果然,一会儿,她变听到了脚步声。她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将耳朵侧放在门板上。
“四姨,真是谢谢你。她这样睡着,什么时候方能醒来?”尹落心里一惊,那是佟鹤程的声音。接着,江玉婉便说:“她打了镇定剂,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睡得很沉呢。放心吧。”
“哦,那便好。四姨,这新月真若嫁给了孟川。她万一得了宠,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自然放心好了,这普天下的人都知道。孟川心高气傲,断然是不会要被人染指的女子的。白雨珊不就是一个例子么?白振言那般急切地想要将女儿嫁给孟川,可无奈自己的女儿太轻贱,一早在佟鹤锦那里丢了身子。所以,才迫不得已再次向我们提亲啊!”
“那也倒是。好在四姨深谋远虑,早早让何焕林破了她的身子。不过,若三弟娶了白雨珊,白家实力雄厚,我们可保平安吗?”
“那也是自然的。白雨珊嫁给鹤锦,孟川又岂能不视他为劲敌。且不说他们实力相当,那一山怎能容二虎?就是白雨珊泄露情报这一条,孟川也终将会置他们于死地的。到时候,我们不用动手,自然有人帮我们解决他们。我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便好了。”
“哈哈哈,四姨您真是女中诸葛。这所有一切,竟在您的掌握之中啊。”
“我也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怪只怪,他们给了我们这样大好的机会。呵呵……”
尹落的心已经有些承受不住这样反复的刺激。她大口大口呼着气,扶着墙壁,慢慢悄声地往回走着。看似巧合的所有,却是早已谋划好的一切。
何焕林是母亲的棋子,许子墨也是,现在,就连乖张狠戾的佟鹤程居然也是。她走在洋楼外面,望着黄昏时的天际,白茫茫中带着一丝光亮。她突然有一种希冀,如果,在这所有的阴谋中,有了那么一个意外,那会不会,一切都改变了方向?
初一晚宴,佟家上下又都坐在一起。只是气氛更是沉闷。尹落望着新月空出的位子,就是不由地感伤。晌午还见她胃口俱佳地吃着饭菜,只到了下午,便自己独自躺在房间里,承受失子的苦痛。佟鹤锦也是十分悲哀,虽然他的脸上早已恢复了波澜不惊,但是,只有尹落能看的出,他的眸子里面有多少的哀伤。
得意不过佟鹤程,虽然他极力的掩饰着,也似乎伤痛地坐在那里,却让人看的出,他眸中的傲娇自负来。江玉婉却是人群中演技最好的一个。明明很痛苦,却装得很忧伤。还不时地叫来下人询问新月醒来的状况。
佟子谏还是不忘在饭桌上嘱咐着:“鹤锦,几日后的谈判你要亲自去。”
佟鹤锦只是点头,算是答应。
佟子谏却是不悦,他白了儿子一眼,语气有些冷硬地说:“你不乐意也没有法子。你是这次战事的主帅。签署协议非你莫属。还有,去了要和白将军好好坐坐,虽然我们之前是敌人,以后却是亲家。你们翁婿之间,该多些了解。”
佟鹤锦只能顺从应允着:“知道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