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齐膝的草丛,一行人负重前行,草帽遮颜,汗滴和雨滴早已分不清了。
老豹子走在最前头,时不时转身吆喝:“抓紧点儿脚程,前面就有客栈,到时候美酒好菜随便吃,大伙儿快着点,快快快,跟上哈。”
张三儿廋弱的身体扛着这接近百斤的担子看起来很吃力,脚步颤颤巍巍,脚上的草鞋已经磨破了,歪歪扭扭的,走不上几步路就换个肩,这段路程,想必够他苦吃的。
应小龙倒是看起来很轻松,虽然体格并不高大,但是从小在农家长大的他一身的精壮,穿着黑布褂布裤,裸露的皮肤黝黑,筋肉依稀可以看出来隐藏的力量,二十刚出头的他一双浓眉,俊朗的脸庞下,却隐约能看见历练过的影子。
在雨中挑这百来斤的担子对应小龙来说,还是比较容易。但长途跋涉,叫谁都无法吃得消。不过应小龙看着张三儿那吃力劲,却突然猛地一回头,抓起张三儿担子上的三个盒子就往自己的担子上扔。随即又从张三儿另一个担子上抓了三盒放进自己另一个担子。
什么也不说,径直向前走去了。
张三儿乍一觉得轻松了许多,背也直了,一脸懵逼状就看着应小龙的背,猛追上去,笑嘻嘻地重复着说:龙哥,好人,谢谢。好人,谢谢。
眼看负重了许多,应小龙走起路来明显缓慢了,现在担子已经接近一百五十斤了。但是前面的客栈似乎并没有老豹子说得那么近。
雨越下越大了,道路开始泥泞湿滑,张三儿几次滑到,心中的怨气不断升腾。一行人的脚步明显缓慢了,清一色的黑色衣裳在雨水的浸润下,显得光亮。
“老豹子,这里面到底是啥东西,这么重,这差事太辛苦了。你这老顽固,装什么神秘,不告诉我是什么东西,我就不走了。”张三儿实在受不了,放下担子,蹲下来,索性大声抱怨起来!
老豹子走近张三儿,一只手抓起蹲着的张三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愤怒地说道:不走就在这给你立个碑,活埋了你,还有抵押在我这的钱也别想拿回去了。”说完松开张三儿湿哒哒的衣领,嘴角的黑痣跟着嘴唇上扬,边笑边往前走去。
这是老豹子留的一手,启程的时候,双方都画了押,作为酬劳支付的保证金,必须完成任务才能得到酬劳。这些挑夫都是因为酬劳太丰厚,太吸引人,才忍痛支付了保证金,有几个还是借的保证金。张三儿就是把他家亲戚全部借了个遍才凑齐的。
直到现在,包括应小龙在内的十三位挑夫才知道,路途是多么的凶险,这钱是多么的难挣。大家都想过放弃,但想到那些个保证金要不回来,又不忍心,只能继续往前。再加上老豹子的背景,大家都不敢得罪。
“前面有条河,没有桥,大家涉水的时候注点意,丢了一盒货,你们也别想活了,告诉你们,你们挑的货可比你们的命值钱!都注点意,出了问题,我弄死你们!!”老豹子边走边说。
“这他妈哪里是押货,简直是把我们当做奴隶,还要涉水而过,这绝对是冒生命危险!!”张三儿又开始嘀咕,但还是无奈地往前走着。探下水底,水不深,齐腰,担子上的东西都跟石头似得,幸亏箱子正好在水面上一点,这会倒是能利用水的浮力,挑担轻松了不少,但水底的地势捉摸不透,涉起水来很容易摔倒。
一行人排成一条直线,一个跟着一个往前挪,眼看着就要到了对岸,前面一个陡坡必须爬上去,唯一可以助力的竟然只有一根树藤。应小龙抓住树藤,憋着劲,往上爬了几步,正要踏出另一步,陡坡上方突然倾泻而下一大片瀑布,应小龙顶住瀑布的压力,坚持住了,担子上的货物并没有被冲走,应小龙三步而上就到了岸上,已经累趴的应小龙直接躺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俊朗的脸庞迎着雨滴的拍打显得更加冷峻。
张三儿他们也都拼了命从陡坡上爬了上来,为了保护货物,肩膀上,手臂上,都有深深的破皮血迹。一上岸,大家都躺在了地上,喘气,痛苦的“哎哟”声一片。
老豹子慢吞吞得从陡坡爬上来。也累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神盯着大伙担子上的货,开始逐一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