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孟建学和董细雨来到村里的第二天一早,关于这个大学生带着一个BJ来的研究生媳妇当农民的事便成了全村最大的新闻,村子里像炸开锅似的讨论着。
现在是农闲时间,凡是村民们平常聚集在一起聊天的地方,都在谈论这件事。虽然孟建学和董细雨要回家当农民的计划,除了母亲,以及弟弟建东向少数人传播过外,并没有公开。但也毕竟没有刻意向所有人保密。村民们搞不懂孟建学“跳出农门”坐在凉房房里没几年,为什么舍弃一个月一万多元的工资回来当农民?同样,他们搞不懂为什么没有文化的农村人去城里打苦工,有了文化的城里人却要回到农村当农民?说到孟建学和董细雨要建合作社,村民们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人们说农业生产合作社时农民吃不饱所以才有后来的单干,现在虽然吃饱了但还没有来得及富起来,怎么又要合作吃食堂了?由于孟建学和董细雨当农民的事,更多的村民只是听说而不明究里,经过三人成虎式的误传,或者以传播消息为乐趣的人的想象、推理和杜撰,这件事后来已被演绎成各种版本的离奇故事。有人说可能是孟建学在BJ混不下去了没办法时才回到农村。甚至有人猜测可能是孟建学犯了什么法后跑到农村躲公安来了,因为村里这几年外出打工犯法的也的确不少。针对于村里有外出打工的小伙领回外地女朋友的现象,还有人说是孟建学把人家董细雨骗到农村来了,怕她娘家人寻找。因为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一个BJ城里姑娘会嫁到农村来。与这些负面的猜测一样,一些正面的猜测也同样丰富多采。因为村民们总把考上大学的人看作是“公家人”和“吃皇粮的”,看成是国家干部,所以认为孟建学可能是“被上面派下来的”。尤其是有人根据董细雨家里都是当官的传说,结合电视中总是报道的中央政府的“反腐决心”,认为孟建学和董细雨就是国家派来反腐的,是驻队工作组。等等。村民们的议论无所不包,说到孟建学和董细雨不坐车而是要走路这件事,他们更觉得奇怪。说农村这两年有了摩托车和拖拉机,好不容易赶集时不再走路,城里人为什么又喜欢步行?话题一展开,孟建学和董细雨来农村当农民的话题最后延伸到城市与农村全方位的比较,如农村人刚吃饱肚子没几天,城里人就开始减肥了;农村人还没有全吃上肉,城里人又开始吃野菜了……话题越说越多,问题也越谈越多,也越谈越糊涂。传了一天,到后来他们自己彻底弄不明白是咋回事儿了。
如果说孟建学带着女朋友与孟建东一起成立洋芋合作社,被村民们议论是由于不解、好奇、向往、或者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的话,那么对村支书何大拿来说,更多的则是郁闷、担心和恐慌。而且这件事被村民议论的时间越长,传的村民越多,何大拿就越不舒服。其实在孟建学和董细雨来之前他就听说孟建学指使孟建东在村里拉帮结派搞串联,要大家参加什么合作社。而且说孟建学马上要带着他的女朋友来村里专门为村民上课讲合作社。他昨天去孟家,就是想去打听打听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何大拿心里很清楚,如果让这兄弟两个合起来,那他在村里就一点威望都没了,再也没有人会怕他。以前孟建东一个人的时候,虽然这小子也很能干,去过广州深圳见过世面,因为带头在村里种洋芋被大家看得起,让他尾巴翘得很高。但不管他有多么能干,一个巴掌拍不响,毕竟他才二十几岁,嫩了点。现在孟建学来了可大大的不一样,因为他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这小子从小在村里人的印象就很好,而且总帮村里人干这干那的,总是用他学到的东西帮别人出谋划策。现在应该是村里最具号召力、最说得起话的人。去年因为扶贫款的事,他怀疑就是这小子出的主意让村里人把他告的。虽然那件事他最终摆平了,但终让他对孟建学刮目相看。这小子的确懂得很多,尤其是对国家政策,乡里甚至县里不知道孟建学早就知道了,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从那次事以后,村里再有什么要收费的事,以前他马上就可以收的,现在总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要他一收费,就有人会给孟建学打电话,问该不该收,害得他现在村里的工作很难做。如果他兄弟俩个合起来,那他这个支书就没有什么搞头了。所以他绝对不能让他们兄弟得逞。
其实,孟建学带着女朋友与弟弟孟建东一起成立合作社的事,要说最关心的,全村除了何大拿外,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孟建东正在谈的女朋友,村里菜盐水的女儿小薇。
自昨天上午在孟家看到孟建东的哥哥建学和他的女朋友之后,小薇的心里就再也没有平静过。一方面她坚信孟建东的话,合作社会给村里带来无限的生机,孟建学和董细雨的到来会让全村人很快富起来。另一方面,孟建学和董细雨的到来肯定能让她和建东的境况得到转机,这是自己最期盼的。所以她现在比全世界所有人都高兴!她喜欢孟建东,觉得他头脑灵活,思想很开放,见过大世面,有魄力有干劲。但她却不能像孟建学和董细雨那样甜甜蜜蜜地在一起!尤其是孟建学和董细雨俩人那种甜蜜的感觉让她彻夜难眠。让她看到城里人和农村人的不一样,她多么希望她和建东能像他俩一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在一起啊。因为她很羡慕董细雨,所以昨天董细雨拉孟建学手的姿势她都看得是一一清二楚。董细雨一会儿挽着孟建学的胳膊,一会儿甜蜜地在孟建学身上打一下,是那么的自由和无拘无束,而她却不能!她觉得这太不公平,凭什么她就不能像董细雨那样对建东呢?难道这仅仅是因为她生在农村吗?她觉得爱情是不分城市和农村的,农村也应该有惊天动地的爱情。她也觉得爱情是不分文化高低的,古代梁山伯与祝英台不也有惊天动地的爱情么?她希望她和建东的将来就像孟建学和董细雨那样,夫唱妇随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她在为此伤心的同时又刺激她要嫁给孟建东的决心,她不能就这样妥协和放弃,她要冲突破所有的阻力来得到她要得到的爱,为了爱,甚至是去死!她羡慕董细雨,她愿意把董细雨当成自己的姐姐,她希望这个未来的姐姐能够帮她。虽然说她昨天在孟家看到董细雨后并没有好意思与她说话,但她相信董细雨一定会帮助她的。为了今天能和董细雨好好地聊聊,她昨晚一个晚上也没有睡觉在幻想着。昨天孟建学的合作社没有介绍完,说是今天要在孟家院子里正式向全村讲,她下定决心听完讲座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与董细雨聊聊。昨晚一夜没有合眼,她在想从家中跑出来的办法,就算回家再挨她妈一顿打,她也要跑去听孟建学讲合作社!所以天一亮,她就早早地到她和建东常约会的园子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