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细雨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从玻璃窗射进的太阳光正好晒到她的脸上——好舒服的自然醒啊!她看看了挂在墙了的闹钟,已经是是上午九点多了。她听到院子里有人在说话——是孟老太太和孟建学的声音,他娘儿俩在扫院子收拾东西。她连忙爬起来,收拾好床铺穿好衣服来到门外。
“晚上有没有睡好?”董细雨正打算开口向孟老太太问早的时候,老太太倒是先开口问候了。
“很好,伯母!”董细雨不好意思地回答,“您起得这么早啊?”
看到董细雨一脸朦胧的样子,孟建学觉得她特别地妩媚动人。尤其是她的披肩发,蓬松但并不凌乱地披在肩膀,让他联想起她昨天晚上的妩媚。
“都睡到这个点了,还叫早啊?”孟建学心疼地对女朋友说。
“你又不叫我,睡过头了嘛!”董细雨不好意思地说。
“在我们农村,能睡到这么晚才起床的人,我们管她叫懒皇鹞。”孟建学在逗女朋友玩。
“又不是我不想起早——我哪里知道啊!”董细雨有点不高兴。她平时有点大小姐的脾气,现在觉得孟建学是在老太太面前故意让她难堪。
孟老太太看出了董细雨的不高兴,连忙窝了儿子一眼。
“起早了也没事可做,你让她起那么早干嘛?又不像你们城里还要赶着去上班!”
“是的嘛!”董细雨倒像找到了靠山一样,她心满意足瞪了孟建学一眼。“伯母,建学他经常说我!”
“嗨——你怎么恶人先告状啊!”看着自己女朋友和母亲这么亲近,孟建学心里美滋滋的,口头上还故意逗她。
“就是!”董细雨得意地说。刚才的不快已经消失了,但她仍然想沿续刚才的口气说话:“你是对我不好嘛,以后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就告诉伯母!”
“好!你给我说,他要是对你不好,我打他!”孟老太太看着儿子和儿媳两个快乐斗嘴的样子,心里特别的高兴。如果他们真的吵起架来,她绝对会站在儿媳这一边。虽然只是昨天见面,她已经喜欢上这个儿媳妇了。孟老太太觉得董细雨没有一点城里人的架子,长得也好看,说话也好听,脾气也好,从看到第一眼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亲热。
在屋外面和孟老太太以及孟建学说了几句话,等他娘儿俩扫完院子,董细雨跟着老太太和男朋友一起回到上房。
孟大爷正在坐在炕沿过上喝茶,这是他每天起床后的习惯。董细雨向孟大爷问了早,孟大爷也关心地问在农村睡觉习不习惯。孟建学把他父亲的话翻译了一遍给董细雨,这让董细雨更是不好意思。她也没有好意思吃孟老太太为她热好的牛奶和烤面包。为了弥补自己第一天的失礼,她决定马上动手做午饭。一来是因为昨晚的羊肉太腻她没有吃饱,既然这样的饮食差异从她自己的角度不好表达出来,那么与其勉强自己被动地接受不喜欢的饮食,还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第二,就是早在BJ时她就构思好的,她要动手给未来的公婆烧几个拿手菜,借以表现一下自己,也算是完成“洗手做羹汤”的礼仪。她知道昨天建东接他们来时正好买了很多菜,当时她提出选购几个品种时,也是考虑自己“洗手做羹汤”的如意盘算,所以此时不露更待何时。她问孟建学厨房在哪儿,孟建学笑嘻嘻地带她向厨房里去,可当他们进厨房的时候,看到孟建东正案板上切菜。
“哟——这么早啊!”董细雨有些吃惊地问道。
“我们农村现在这个季节没事可做,所以吃饭比较早。”孟建东笑着对董细雨说:“听我哥说你菜炒得很好吃,是不是想露一手?”
“哪里——是你哥为了骗我做饭才说的!”构思了很长时间“洗手做羹汤”的效应,却因为自己的晚起让别人抢了先。可能是太过于敏感,董细雨觉得孟建东动手做饭是对自己懒惰贴出的公告。看来在农村睡过头会有这么麻烦,她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起个大早。
在审视完孟家很有现代化气息的厨房之后,董细雨才发现孟建东的午餐准备得特别地丰盛,足有六七道菜,而且鸡肉、猪肉、鱼样样都有,这让她又高兴又失望。高兴的是,以眼前的形势,即使建东的厨艺水平一般,估计自己吃饱肚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失望的是,自己构思了很长时间的“洗手做羹汤”效应泡汤没法实现了。不过转念一下其实也很好,洗手做羹汤的效应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既然建东已经动手了,也正好让自己见识见识建东的厨艺水平,以便自己对日后的饮食做一些推断和预测。
没有客人的时候,孟家吃饭的氛围就更加随便自由。孟父一听要吃饭就早早地坐在炕正中央,孟母也上炕和孟父并齐坐在上席。既然孟父孟母已经知道董细雨不喜欢上炕,也就没有再勉强,他们想反正也是自家的人,就随她的便。孟建学倒是最入乡随俗,一回到家里,他的确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切行为均与其它村民没什么两样。他主动地爬上炕,把炕沿的位置留给董细雨。这样摆开的阵势让董细雨觉得很像韩剧中家庭。只是相对于韩剧来说,孟家的餐桌上更多了些温馨。孟父虽然是一家之主,而且坐姿颇具威严,但经过一天的观察,董细雨已经发现孟大爷心慈面善,话虽然很少,偶尔说起话来总是笑眯眯的,一点也不厌烦小辈在身边围绕。虽然她早听孟建学介绍过他们家吃饭时规矩颇多,比如有长辈在上炕时的礼节,坐位,坐姿,甚至盛饭和吃完后都有很多讲究。董细雨由于事先被打了预防针,所以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尽量做到不失礼节。但她又觉得如果自己真的犯了礼俗规矩,孟父一定不会怪罪于她,所以她一点也没有害怕。孟建东把饭从厨房里端进来之后,她主动地上去摆放,帮孟父和孟母拿来筷子。
“我们农村没有你们城里那么讲究,也没用啥好吃的,你想吃啥就吃啥,不用做假。”孟老太太对董细雨说。
“我妈的意思让你不要客气,就像自己家里一样。”不等董细雨求助,孟建学主动向董细雨翻译:“做假就是讲客气。”
虽然西北也有自己的方言,但总体上与普通话接近,经过一天的交流,董细雨现在连猜带蒙地也能听懂个大概。所以她马上回答:“不会的伯母,我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您也不用客气。”
“实际上她很好喂养的妈!”孟建学想起昨天吃羊肉的情境,所以马上借机在母亲和女朋友之间架起沟通的桥梁:“城里人已经被大鱼大肉吃得浑身全是油,现在最怕长胖。以后您就不要总操心她的胃口了,我们家的秋田面做的象荞面碗播子莜面糁饭啥子对她来说就是最向往的,她们城里想吃还没有呢,保证样样喜欢!”
“那哪里成!”孟母不信儿子说的是真的。
“真的伯母!”董细雨见机马上表达出她对饮食上的担心和向往:“在BJ的时候常听建学说您做的荞面莜面玉米面的食品特别好吃,所以我天天盼得不得了。现在终于来了,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学习您的民俗小吃,真的不需您费心整天准备肉!”
孟大爷认真地听着城里儿媳的表述,他将信将疑地和老伴对望,以确定她说的是真话。
“不是做假吧?”孟老太太仍然有些怀疑地看着这个从城里来的儿媳妇。
“肯定不是啦!”孟建学立即搭腔:“她要是做假的话,一顿半顿还可以,时间长了还不把她的肚子挂在房梁上!”
听了儿子的话,孟家老两口似乎相信了儿子,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快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