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恐怖的女人并没有走出来。
大约一分钟后,从停尸房里又一次传来了搬动物体的声响,王本昌大着胆子又一次透过门缝朝里望去,只见那女人已经将尸放回到了停尸床上,随后又将木盖子搬回盖上。紧接着发生的一幕再一次让王本昌瞠目结舌,只见那女人在收拾完了一切之后,爬上了盖尸体的木盖子,然后轻身一纵,两手抓住了房上的横梁,使劲往上一拉,就爬了上去。
停尸房上的那根横梁只有10多公分宽,和体操项目上的平衡木差不了多少,然而那女子却能轻轻松松地在上面行走,并且她行走的姿势十分怪异,并不像常人那样在这种情况下会侧平举着双臂保持身体的平衡,相反她两手直直的向前平举,就如同小说中的僵尸那样,唯一与僵尸不同的是她不是跳着前行。
那女子就这样很快沿着横梁走到了屋顶上被她掀开的洞边,沿着那个洞口爬了出去,随后又很快合上了瓦片。
“我听见瓦片被搬动的声音,她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一直在旁边站着的王宝山问道。
王本昌转过身子朝王宝山点了点头。
“那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追!”王宝山不等王本昌反应过来已经转身朝着上山的那条小路冲了过去。
“等等我!”王本昌回了回神后紧跟着跑了出去。
二人飞快地在上山的小道上奔跑着,终于在山顶上追上了那个白衣女子,借着微弱的光线,只见她依然保持着方才在横梁上的姿势行走着。
由于王宝山方才并没有看到停尸房中那女子如何离开的全过程,因此不禁被这奇怪的行走姿势给震住了脚步。
“怎么回事,这样的行走姿势,难道是僵尸?”王宝山看着王本昌问道,虽然他也知道王本昌未必会给他确切的答案。
王本昌此刻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还是压低了声音说:“我看……我看不会是鬼,这肯定是人……没错,是人。僵尸可是跳着走的。”
“但她走路的样子实在够怪,正常人哪会这样走啊?”
“我看,有点像是梦游。”
“梦游?只要不是鬼,什么都好办。”王宝山说着咬了咬牙,朝着那女子冲了上去。
“你要干什么!”王本昌边喊边跟着跑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王宝山长期在火葬场工作,对周围的环境比较熟悉,因此在黑暗中也能跑得很快,三步两步,就把王本昌甩在了后面。
“宝山,你快停下,不能弄醒她,要出事!”王本昌眼见王宝山已经追到了那女子的背后,情急之下不由大声喊了起来。
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只见王宝山冲到那女子身后,猛地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肩膀。
只见那女子的身子猛然抽搐了一下,忽地一下转过了身来,两眼惊魂未定地望着王宝山,然后又惊恐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双手捂着胸口,开始大口喘息起来,接着便倒在了地上。
王宝山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一时望着倒在地上挣扎的那女子不知所措。而此刻王本昌已经赶了上来,他二话没说就弯下了身子使劲地按压着那女子的胸口,并给她做人工呼吸。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那女子在喘息了片刻之后,还是停止了呼吸。王本昌耷拉着脑袋从地上站了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她死了。”
“死了!怎么会这样!”王宝山不敢相信,连忙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手电筒朝着那女子照去。当手电的光照射在那女子苍白的脸上时,王宝山不禁一声惊呼,“是……是……是老钱的女儿!”
“是的,是老钱的女儿。”王本昌有气无力地说道,对这一切他并没有感到意外。
“你早就知道?”王宝山瞪大了眼睛问道。
王本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我只是猜测,不过现在我确认了。”
“她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她是被你吓死的。”王本昌显得异常镇定。
“被我……吓死的?”王宝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梦游的人其实并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些什么,而且事后也不会记得梦游时发生过什么,如果在梦游的过程中,被突然叫醒,梦游者会因为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而受到惊吓,严重的会出现精神分裂和死亡。”
“你怎么不早说!”
“我还没来得及你就已经跑了出去,追都追不上。”
“那现在怎么办?”王宝山的心里不免有些慌张。
“先把尸体抬回去再说吧。”
“好。”王宝山说着便和王本昌一起将尸体抬了起来,可是他此刻心中却打着别的主意。
经过一番折腾,两人总算是把尸体抬到停尸房里,休息了片刻之后,王宝山却忽然把尸体抬上了推车。
“你准备把它弄哪去?”看着王宝山这一奇怪的举动,王本昌有些疑惑。
“当然是处理掉,难道还留在这里等人发现吗?”
“什么,你想把它烧掉?”
“是。”王宝山边说边推着车子往焚尸炉走去。
“难道你就不告诉老钱吗?”王宝山顾不得关上停尸房的门,跟着赶了出去。
“告诉他?他女儿是被我给吓死的,他会善罢甘休吗?”
“这只是意外而已,你担心什么。”
“对,是意外,但却会把这儿出的这些事给捅出去,你我都不会安稳。”
“你不能这么做,你听我说……”但是一路上任凭王本昌怎么解释,王宝山就是不理。
没一会功夫,王宝山便将尸体推到了焚尸炉边,只见他在操作台前熟练地操作几下,焚尸炉里就发出了“轰轰”的剧响。
“宝山,你这样做是伤天害理啊你知不知道!”
“听着,你知道老钱为什么会在这里做这个鬼都不愿干的看门的活?”
王宝山这突然一反问,到让王本昌一下子有点懵了,一时间也答不出个幺二三来。
王宝山见王本昌不说话,一边按着操作台前的按钮,一边说道:“老钱在**的时候被打成右派,他老婆就是被批斗死的,他也被批成了精神病,杀死过好几个红卫兵。四人帮被打倒好,他的精神病却突然好了,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装疯,可是后来到医院一检查,他确实有精神障碍,只不过是间歇性的。考虑到**时他受的**,再加上他又有一个女儿,所以才安排他在这里工作,你知道为什么吗?离这里不到1公里就是安宁医院,一旦他发病,就可以随时得到控制。现在他女儿死了,你能保证他的脑子不会因为这个刺激而出问题吗?到时候一发病,别说是我,连你也要做鬼!我这么做不光是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也是为了你我的安全!”
王本昌听了这番话后不禁张大了嘴巴,半天才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我有什么理由要骗你?前面就是安宁医院,你可以去那里查他的病例。”王宝山一边说一边将老钱女儿的尸体放在了传送带上。
“可是,我总觉得这有些不妥,到时候老钱一定会发现他女儿失踪,到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
“到时候?到时候他女儿已经成了一把灰,他也不会怀疑我们。”王宝山说完,拉开了焚尸炉。
王本昌此刻一时也是六神无主,精神恍惚地望着焚尸炉中那别烧得通红的砖头,只觉得自己正被一点一点送到里面。
“轰隆”一声,传送带开始转动起来,老钱女儿的尸体一点一点地被朝着焚尸炉中送去。
“宝山,我……..我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王宝山的神情异常冷漠,冷冷地看着尸体被送进炉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在两人身旁响了起来:“王主任,怎么这么晚了还烧炉啊?哟,王教授也在啊。”
这声音差点没让俩人吓晕死过去,回头一看,老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的旁边。
“你怎么来了?”王宝山极力保持镇静。
“我听见轰响声,就来看看,原来是你们还在工作呢,”老钱边说边朝着焚尸炉边走去,“这又是谁家的闺女啊?”
虽然尸体已经燃烧起来,但是从炉口望去依然可以看清轮廓。王本昌和王宝山的心几乎到了嗓子眼。
“嗯?这……这……”这时老钱突然张大了嘴巴指着焚尸炉子中结结巴巴地说,“这是我女儿!”
“你乱说,哪会是你的女儿!”王宝山不动声色地说道,但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是我女儿!”老钱的情绪开始不安起来,甚至有些抓狂,“我认得她手上的那串玉珠子,那是我老婆身上的遗物。”
王宝山楞了楞,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应该换个方向传送尸体,这样老钱也看不到那什么珠子。但是这不安的神色很快从他脸上消失了。他忽然笑了起来,边笑边走到了老钱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是老眼昏花了吧,哪有什么玉珠子,你自己好好看看。”
“我肯定没看错,”老钱边说边抹了抹眼睛,朝着炉子里看去,那女尸手上的确有串绿色的玉珠子,“你看,那是,我没看错,我没看错,我的女儿!”
王宝山此刻一把搭住老钱的肩膀,故意往炉子边凑了凑说:“没有啊,我没看见啊,在哪啊?”
“在那,在那!”老钱焦急地伸手去指,不由自主的把身子靠近了炉口,而王本昌此刻也只觉得浑身直打哆嗦,他简直不敢想像老钱一会会怎么对付他们,他看了看王宝山,可却看见王宝山正冲者他发出诡异的笑。
王本昌还没来得及去想王宝山那奇怪的笑容是怎么回事,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王宝山一下子抱住了老钱的腿,把他给推进了焚尸炉。
“啊!”焚尸炉里传来了老钱撕心裂肺的惨叫,直叫得王本昌心里阵阵发毛,而王宝山却像是一点也没有听到,拿起旁边的铲子又朝炉子里猛地推了一下,想是老钱往外爬又被他给顶了进去。
王宝山扔下铲子,跑到了操作台前,按下了按钮,焚尸炉的炉盖被关了起来。
“砰砰砰”,老钱一边惨叫着一边用力拍打着焚尸炉的炉盖,没一会一切就都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焚尸炉发出的轰鸣。
看着老钱没有动静,王宝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而王本昌却已经崩溃,双手抱着脑袋连哭带喊地叫嚷道:“天啊,天啊!你干了些什么啊,你都干了些什么!造孽啊!”
看着王本昌这样,王宝山从地上挣扎地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襟说道“你喊些什么!”
王本昌看着王宝山说:“你知道你都干些什么,你杀人了,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给我闭上你的嘴!”王宝山凶相毕露,重重地给了王本昌一个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