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五十八回。鲁大遇见老邻里
来到大街上,找了一家像样的饭庄,四人上了楼落座后,家人说道:
“这里的酒菜虽然不错,但价格颇高,让鲁管家破费了。”
“哪里话,也不是天天来吃,三位就别客气了。难道三位不认识我了?”
“看起来倒是有些面善,只是记不起来了,鲁管家来过苏州?”
“当年落魄时,和孙女在苏州卖艺,是这位老弟将我送到舟山大院。”
“啊!想起来了,人的变化很大,鲁管家和当年不一样了,越活越年轻。尤其是没有和孙女在一起,我都认不出来了。小孙女可好?”
“托你的福,小孙女很好,现在也长大了。回到舟山大院就能看到。酒菜上来了,我们大家喝酒吧。”
这一顿美味佳肴吃完了,四人来到住处,找到房东结完账、退完房。三个家人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衣物,四人一起到马市买了三匹马,鲁大说道:
“三位,房也退了,天虽然不算早,我们还是赶一段路吧。走一段是一段,不要绕杭州湾了,我们直奔金山港,然后乘快船回舟山,路程要近不少。”
“动身吧,我们听鲁管家的,走到天黑就住店,明天早晨就可以到金山港,晚上就可以回到舟山大院了。”
四人上马赶路,走到离金山港不远的一个小镇,天黑了,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了下来。突然有一个人叫了一声:
“这不是鲁大哥嘛,多年不见差点认不出来了。”
鲁大一看,稍愣了一会儿,说道:
“啊,原来是东邻刘老弟快十年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自从我家被灭门后,我就没回过山东泰安,从哪儿来啊。家里可好。”
“鲁大哥,一言难尽啊,你家遭难以后不久轮到我家了。有些情况因为你在外,你全然不知情,这要从头说起。”
鲁大一听感觉事情重要,对三个家人说道:
“三位对不起,我碰见了老邻里,我家被灭门之事我要问清楚。这些银两三位拿去吃饭吧,前面就是金山港,你们自己回去吧,到家后告诉员外,我随后就到。”
“哪能再叫鲁管家破费?明天我们自己回家就是。”
“三位,我说拿着就拿着吧,别客气,来日方长,在大院大家都是一家人。”
三个家人只好接过了银两,在小旅馆吃饭。鲁大和那位邻里去找到一家小饭馆,租了一个单间,要了些酒菜,鲁大问道:
“刘老弟,这是从哪里来啊?”
“鲁兄,我去了一趟舟山。”
“刘老弟,去舟山做什么?”
“鲁兄,心里发闷去散散心。”
“张老弟,要讲游玩,舟山倒是个好地方?”
“鲁大哥也去过?”
“是的去过,不然怎么知道那边好玩?”
“鲁大哥,你那小孙女还好?”
“啊,刘老弟,亏得你还记得。还好还好,我爷孙俩在浙江一个大家里给人做工,到了这步田地的人,有了一个安居也就满意了。”
“鲁兄,我家也不怎么样,你家遭难以后不久,那知县和把总开始惦记我家。后来我千方百计地打听才知道,原来他两家是儿女亲家,一个在咱们东阿县当知县,那个把总是东平州带兵的正七品官,二人都是有名的狗官,霸占着东阿县多年。”
鲁大说道:
“刘老弟,后来怎么样了,说来听听,我家的人就是那把总杀害的。最后才知道,就是为了我家的房屋和田产。”
“鲁大哥,你家的房屋和田产说是查抄充公,后来落到了两个狗官亲戚的名下。”
“刘老弟,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鲁兄,东阿县人人皆知,就是你从来没有回去过,所以不知道。”
“刘老弟,你还住在东阿县老家吗?”
“鲁兄,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那两个狗官贪得无厌。”
“刘老弟,讲讲吧,这里没有外人。”
“鲁兄,理由还是和你家一样,偷税。是那把总带着兵来的,他说不愿意再死人了,给我们三天时间让搬出去,以房屋田产抵税,否则押入大牢。我父亲气得老病复发,第三天就死了。后来那狗官又给宽限了三天,让赶紧掩埋后搬出去。”
“刘老弟,你家照办了,搬去何处?”
“鲁兄,那有何办法,你家就是前车之鉴,不搬就要全家死。”
“刘老弟,你家又不像我那儿子,凭着一些武功和清兵硬杀,他怎么能让你死?”
“鲁兄,这说起来也容易,将我全家押进大牢,大牢里是他们的天地,搞死我全家不难。”
“刘老弟,你们去哪里啊,山东还有亲戚?”
“鲁兄,没有,好在江苏吴江县有个亲戚在太湖边种田、打鱼,还办了个作坊。我们赶紧掩埋了父亲,带着家里的一点财产逃往江苏吴江。”
“刘老弟,啊,吴江是个好地方,也是个富地方。”
“鲁大哥去过?”
“刘老弟,那是多年前的事了,从山东逃出来以后,我和孙女往南沿途卖艺,在吴江住过几天,后来才来到浙江。”
“鲁兄,是啊,江苏吴江你别看是县制,确实是个富地方,西临太湖,北有无锡、苏州,东临松江,西有宜兴、湖州,南面就是浙江嘉兴。各路客商往往都要经过吴江。”
“刘老弟,那后来呢?”
“鲁兄,我们全家经过长途跋涉,来到了吴江。还好,亲戚家里正好缺人手,就将我们留下了。没想到过了三年冤家路窄,那东阿县知县和那东平州把总双双被免职罢官,他们的老家也在吴江县。”
“刘老弟,都被免职罢官了,你还怕他作甚?因何被罢官免职的?”
“鲁兄,那都是因为贪得无厌。这两个狗官占了我的房屋、地产以后,开了两个作坊,那个把总将亲信兵丁领到家里做工,吃双饷。过了两年觉得地方不够用,又去惦记那西邻的房屋和田产,这下子可捅上了马蜂窝。”
鲁大一听,来了兴趣,叫来小二,说道:
“这菜凉了,撤下去换新的,再拿一坛好酒来。”
“鲁大哥不要如此破费。”
“啊,刘老弟,听到这里我就想听完,不客气,我也想喝点,你继续讲吧。”
“鲁兄,那西邻的宅院比我两家加一起都大,没想到那里面却如此豪华,还雇了许多家丁,田亩也比我们多多了。”
“刘老弟,这我倒是不知道,那家人很少和邻里来往。”
“鲁兄,是啊,没想到,那家人来头很大。”
“刘老弟,你继续讲吧我等着听呢。”
“鲁兄,一天,那东平州的把总带着两院里的兵丁去敲门,那家人开了门没让进。问道:你是何人,还带着兵丁,有何事?”
“我是东平州的把总,你家偷税,我带兵前来查抄。”
“你叫何名,报上名来?”
“大胆,还敢问姓名。”
“你狗胆包天,大白天胆敢化妆官兵前来抢劫!”
这时,那家主人早已派家人直奔县衙报案。派另一家人快马奔向泰安府通知知府。
“瞎了你的狗眼,你不看看这是什么人家,若再不报上姓名,将尔等全部抓进大牢。”
“报个名有何难,我叫周泰,东平州正七品把总。”
“你来做甚,来抢劫吗?”
“大胆,我是官府,前来查抄。”
“我这东阿县是泰安府直属县,与你东平州何干,有行文吗?”
“大胆,行文在县衙,我派个兵丁取来就是。”
“哈哈,就你这七个人,敢进来吗?”
“弟兄们,抄家伙,给我进门查抄。”
把总是江苏武举出身,以武举入仕。据说是武功非凡,参加过几场战斗,由正九品外委把总做起,连生了四级做到正七品把总。
那把总自逞能武功高强,带领兵丁闯入大院。
没想到大院的主人年过五旬,从书房走了出来一看,说道:
“哪来的强人,光天化日之下敢来抢劫。来人,不要杀他们,都给我绑了,押送泰安府大牢,录取口供画押后,待秋后问斩。”
于是,从后院出来十二几名家丁手执双刀,由一名护院带领,将七人团团围住。把总从七个人里站了出来,喊道:
“哪来的不怕杀头的敢对抗官兵,弟兄们给我上,老子身经百战,还怕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不成,把头给我留下。”
这时,东阿知县带领五名捕快一名都头骑马赶到,闯进大院一看,喊道:
“将这些家丁都给我拿下。”
这时,大院年过五旬的主人马上回房,取了一根九节钢鞭在手,大声问道:
“你是何人,敢来闯宅?给我滚出去。”
“好你个老头,还敢拿一根鞭子在手。我是东阿县知县,协助把总前来抄家,把你的鞭子放下,教这些家丁放下兵器,先饶你们不死。”
“拿行文来看。”
“哈哈,我是知县,我亲自到来还要行文吗?我就是行文,小的们给我上。”
那都头一听,手执双刀向那主人砍来,只见那主人不慌不忙向后退了两步,一扬鞭打掉了都头手中的一把刀。都头用另一把刀向那主人砍去,主人一闪身躲过,然后一抬腿踢在了都头的手腕上,将另一把刀踢飞。接着主人一挥鞭,缠住了都头的一条腿,往后一拖,都头摔在了地上,主人大声说道:
“来人,给我绑了。”
这时,过来两家丁,用绳索将都头紧紧地绑了起来,扔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