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8月20日。
这与我当年高中毕业后直接奔向南昌的时间是一样的。
此时我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一切景象匆匆划过,就像这些年的生活片段一一的重现,有欢乐、有泪水。
这一晚我一点都没有睡着,我一直在想着,我见到苏婷后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她又会说什么?这样想着,的确会让我感到很期待。
出了火车站,看到这个我离开半年之久的城市,竟有着意外的亲切感,想着为什么这个仅仅生活了两年多的城市,却让我这样熟悉。
这时,听到有人大声喊:“张男!”
我寻声望去,是元超在喊我,和他一起走来的是安仔和徐雷。
走到跟前,我很激动,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时元超笑着说:“哥们,咱拥抱一个?”
听完我一下笑了,说:“来吧,尽情的蹂躏吧。”
一时之间,我们都不再沉默,仿佛回到了过去。
开了一会玩笑,我们便一路直奔学校周围的一家宾馆。
对于这次行程,他们几个是这样安排的。元超因为这次回来带着一位女朋友,所以他们两个住一个房间。徐雷和沈静是一起来的,所以他也是和沈静一起住。我和安仔身边没有女人,所以住了一间,需要强调的是,我们这间是标准商务间,也就是说是有两张床的。
我和安仔的房间较大,所以我们打算先在这里稍作休息。
放下行李后,我对元超说:“你女人呢?怎么没见到?”
元超说:“去新校了,领毕业证去了。”
我说:“你真牛逼,到哪都不缺女人。”
元超说:“烦都烦死了,操。”
听这话的时候,我看了看安仔,说:“你找到了吗?”
安仔说:“别提了,整天就是上班,要不就是加班,哪有时间找。”
我说:“你这就不行了,你看看元超,人家不也上班吗,照样找了一个。”
安仔说:“元超一直都是咱们中的佼佼者,我不能和他比。”
元说:“别开我心了好吧,我现在都受够了,也不想玩了,就想找个能一起过日子的就行了。就像徐雷和沈静这种模范夫妻一样,领完毕业证就直接领结婚证了。”
徐雷说:“其实我也受够了,我单位好看的小姑娘多的是,有时候真扛不住了。”
我说:“你可别乱想啊,人家沈静对你多好,你到哪她就跟你去哪,这样的女人多好。”
徐雷说:“别说了,对了张男,你女人呢,回来了吗?”
我说:“我俩分了。”
说完我以为他们会询问原因之类的。元超和徐雷几乎同时说出口:“哥们,恭喜你自由了。”
过了一会,安仔说:“咱走吧?吃饭去,还有几个朋友呢,都到了。”
我说:“这才几点啊,早点吧?”
安仔说:“早什么早,多玩会,跟你说,我等这顿饭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一句话好像道出了我们的心声,所以我们决定奔赴饭店。
整个聚会属于我从小到大经历所有的饭局中时间最长的一次。我们到达饭店的时候,大约是上午十点半点,等到所有人到齐的时候,是十一点,结束时间是晚上九点。
参加的人员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原来在一起打过麻将的、一起打过球的、一起喝过酒的等等。
过程是这样的,我们习惯于在每次喝酒之前都会找一个酒量谦虚的人来进行开场,这个任务无疑是交给了元超,只是这次他并没有说太多,端起杯子说:“哥几个,喝!”
开始的时候,我们好像已经预示到了这场聚会肯定是持久战,原因是我们马上就要毕业,毕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以后大家不可能像今天这样都有时间。所以我们将包间的空调关上,使得屋里温度升高,这样做的意义在于,一边出汗一边喝啤酒,很难喝醉。
之后我们便开始了一轮一轮的觥筹交错,我们将在各地学来的行酒令逐一尝试,碰到好玩的就多玩,不好玩的就一带而过。“敲7”“抽尖儿”“猜牙签”等等一系列游戏过后,居然想出了将啤酒杯放到桌子的转盘上,转到谁跟前谁就自己干一个,然后再由这个人启动转盘,而且上次受罚的人可以选择放上两个甚至更多的杯子。
这期间,元超几乎处于半昏迷状态,他在喝了大约有一个小时的时候便趴到了桌子上,睡上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便被热醒,然后起来再喝。我们决定开始照几张照片的时候,他才提起兴趣。我们大家一一合照,最后还照了一些大家集体的照片。
天黑的时候,饭店的老板进来,问我们喝完没有,说是这样喝下去会影响他们晚上的收入。此时我们才意识到已经整整喝了一下午,但是大家好像没有尽兴,于是我们决定,扯掉现在的所有菜,告诉老板照着中午的菜单再重新上一遍。老板听后,乐得跟什么似的走了。
吃饭就是这样,当你吃到一半,虽然不太饱,但是中间假如停顿了一段时间之后,再吃,便吃的不会太多。用数据来解释,好比你能吃10个单位,当你吃了6个单位的时候,开始停顿一段时间,之后再吃,你就不可能再吃下去剩下的4个单位。喝酒也是如此,虽然我们告诉老板重新上菜的时候兴致很高,但是等到这些菜全部换成新的时候,我们此时便感觉已经喝不下去了,只是稍微喝了一点。我们在后悔刚才不该将这桌菜一次性扯掉,应该的上一个新菜撤一个旧菜的时候,决定大家喝一个“团圆酒”,宣布结束。
整个一下午,让我了解到了他们几个的近况。
安仔现在在安踏,除了感觉工资不是很高之外,并无怨言。只想着如何才能在这个单位好好的混,将来寻求个一官半职,也便能挣到更多的钱,使自己的生活变得稳定。对于红颜知己的梦想,他依然保有宁缺毋滥的态度,而且说明现在在他们公司有很多女生喜欢他,但是他未曾遇到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孩。所以还要继续等。
元超这次回来,不断有着已经看破了尘世间这些繁琐事的态度,他说梦想的地方就好比梦想的女人,看外表,总会觉得蠢蠢欲动,但是真正了解之后,发现这个梦想的女人也会有着凡人的生活习惯,她吃韭菜也会放屁,不刷牙也会口臭,给她足够的钱,她也会跟你上chuang。每每听到此处,我们便会劝说他,世间既是如此,何必愤世嫉俗,若你想活着,必须要和这些事情同流合污。但元超的意思是,无论怎样,他一定要找到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
徐雷这次回来,对于工作的态度,他说,只要能找到一个有钱,或者有势力的人,跟着他们混,会有肉吃的,而且时间长了,总有出头之日。这一点,他身上的名牌可以证明,现在大有超越过去的势头。记得上学时,他的原则就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这次,他选择的品牌几近奢侈品的行列。
这期间听到他们说致远并没有回来,说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跟着工程队干,挺忙的。
杨乐由于还要继续上自考本科,所以现在属于暑假阶段,没有回来。
(67)
晚上,我和安仔在宾馆洗完澡之后,我发现有些清醒了,并没有太大的醉意,安仔也是如此。
此时很我很想念苏婷,想着她可能已经来到了南昌,便决定给她打个电话。
我问安仔:“还喝不?”
安仔看着我,眼神告诉我,你要是喝,就奉陪。
我说:“我出去买点,你等我。”
来到外面,我决定先转转,想想应该怎样和苏婷说这些话。毕竟我们从分手到现在,一直都是短信,很久没有通话了。
不知不觉的,我来到了学校,此时的操场,仍然有着一对对的情侣在散步,我想,这可能是新生,或者是放了暑假没有回去的老生。
记得这里是当初我和苏婷第一次接吻的地方,而且当初也是我喝完酒来的。恍惚间竟然过了将近三年,这三年,我们并没有再来过一次,可是当初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很清晰。想着这三年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一切,总觉得好像是一场不愿睡醒的梦,但是,还是醒了。
想着想着,难免有些惆怅。
我决定拨通这个电话。
按完拨通键之后,电话里面的彩铃是刘畊宏的《彩虹天堂》,这首歌是当初我们同时喜欢上的一首歌。
听了一会,电话中传来“你所拨打的用户不方便接听,请稍后再拨…”
猛然,我想到,在过去当我们挂断对方电话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对方不远。此时,我出现了一种感觉,感觉苏婷现在已经在校园中的某个角落,甚至是在我的背后看着我。
当我猛的转身之后,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认真的看着周围一张张陌生的脸,才觉得这可能只是我自己的幻觉。
于是我再一次拨通,听到的依然是挂断的声音。
我想,难道她真的不想见我了?
我想,难道她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
我想,最后再打一次,就这一次!
听着这首熟悉的歌,我的心如刀割,期待着电话能接通,但是又害怕接通。
许久,电话通了。
我竟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
“喂。”
“喂。”
“……”
“……”
“我回来了。”
“嗯,我知道。”
“刚才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你在哪呢?”
“我在学校。”
“哦。”
“你呢?”
“……”
“你在哪呢?”
“我在杭州。”
“啊?”
“娟娟在这,她叫我来这边玩两天。”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不是。”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
“你别等我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
“毕业证不拿了?”
“等等再说吧。”
“你不知道我今天回来吗?”
“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杭州?”
“……”
“好吧,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我回来了,虽然没有见到你。”
“对不起。”
“没事。”
“你什么时候回去?”
“就这几天吧。”
“对不起。”
“我都说了没事了,不用老对不起对不起的…,喂?喂?怎么了?你哭了?”
“对不起。”
“好了,没事,不哭了好吗?我没有怪你。”
“……嗯。”
“不哭了,乖。”
“……嗯。”
“我没事的,这些日子我想咱俩都够累的,你在那边好好玩玩吧。”
“嗯。”
“那先这样吧,有空我再给你打电话吧。”
“嗯。”
“好,那我挂了,拜拜。”
“拜拜。”
“……”
“……”
“……”
“……”
“怎么还不挂?”
“你先挂吧。”
“好的!拜拜!”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感情这东西就真的这样说没就没了?
我想,可能是吧。
来到宾馆楼下的一家超市,我转了一会,突然感觉不想再喝酒了,便买了一些饮料和零食回去了。
回去后,看到安仔在看电视,看到我回来了,说:“找苏婷去了?”
我说:“她没回来,去杭州了。”
安仔点点头,说:“没买酒?”
我说:“喝不下去了。”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一条信息。我打开一看,是苏婷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你,谢谢你能实现你的诺言,只是错在我,对不起。你会找到比我更好,比我更爱你的女孩。跟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很快乐,我们需要时间,就算是忘掉对方,也需要时间,我爱你!”
我将手机扔给安仔,说:“你自己看看吧。”
说完我便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安仔看完后,对我说:“你俩到底怎么分的?”
我便将过程告诉了他。
安仔听后,说:“这个女孩真的很坚强。”
我不解的看着他,说:“坚强?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见?我有种被耍的感觉。”
安仔说:“在我看来,她是强忍着不来见你,怕见到你之后你们会更难过,更加放不开。你也别埋怨她,她对你太好了,就算是分开,也在想着你。过去她对你不也是这样吗,什么事都先想的是你。”
我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安仔说:“兄弟,看开点吧,咱才刚毕业,以后还会有好女孩的。不过,像苏婷这样对你好的,应该不多。”
我说:“你这是安慰我?”
安仔说:“自己掂量吧。”
又是让我自己掂量,上次就让我自己掂量,现在还没掂量明白呢。
(68)
对于毕业证,我没有想到会领到得异常顺利。
我们找到班导的时候,班导的样子就像在等待着我们一样。见到我们来了之后,非常迅速的给我们拿出了毕业证。
班导对我们说:“虽然你们几个没有开出已经就业的证明,但是咱们班的就业率已经达标了,所以毕业证也批了下了。以后大家出去好好的工作,有时间回学校看看。”
我们说了一些“以后肯定会来。”“感谢班导这些年的栽培。”之类的话,便告别了班导。
出门后,徐雷说:“再也不回来了。”
我说:“干吗不回来?”
徐雷说:“没劲,以后咱们再聚,换地方。”
我们表示同意。
以后的几天,班上的同学陆续的回去了,为了他们的梦想,奔向了各地。
我们几个也是如此。
领到毕业证得第二天,徐雷便被他舅舅一个电话给催了回去,说是公司现在很忙。
之后的几天,便剩下我和安仔、元超留在这里。
在我和安仔订完了明天的车票之后,我们三个决定去路边小摊吃一顿烧烤,因为这是当初我们上学时最喜欢的地方。算是留作回忆,也算是怀念一下当初的感觉。
想着过去,我们会因为无聊,不知道吃什么,来此消费一下。
会因为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或者什么不开心的事,来此大醉一场。
会因为上网,或者打台球很晚,来此打包一些宵夜。
会因为这里时常会出现吃麻辣烫的漂亮姑娘,来此买几串烧烤。
会因为带着自己刚交女朋友,或者谈了很久的女朋友,来此喝一瓶啤酒。
但是现在,我们并没有找到过去的任何一种感觉,找到更多的,却是即将分别时的那种失落和伤感。我们心里都清楚,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见面。这顿饭,气氛有些低沉,不时的,我们会沉默,会叹气,也会强颜欢笑的举起酒杯。
晚上我们回去之后,元超在我们的房间聊了许多,我们想着过去,聊着未来。不愿结束的等待着这段时间的结束。我们三个人有一些共同的特点,总会用感性的眼光来看待一些事情,所以我们一直都在一起聊天,一起喝酒,一起玩,一起探讨着着永远的都探讨不明白的青春。
第二天一早,元超来到我们房间,说是要一起去歌厅唱歌,对于他的这个想法,我们开始是反对的,因为我和安仔下午还要赶火车。但是,安仔说,去吧,以后很难再聚了。
一上午,我们并没有喝太多的酒,但是元超有些醉了,他说着一些话,让我们在以后的日子很难会忘记还有一个能交心的朋友存在。
中午过后,我们的时间已经压的很紧很紧了。出了歌厅,我和安仔拦了一辆出租车,在和元超道别的时候,我和安仔分别跟元超拥抱了一次,我们能感觉到,他在我们的后背上使劲的拍了几下。是的,他不愿我们分开,我和安仔又何尝不是。
临进车门的时候,我们说着,再见!再见!再见!也只能说再见,多说一句话,我都怕自己会哭出来。
当车子出发之后,我在反光镜上看到元超站在路边,双手插袋的看着天空,之后双手捂住了鼻子和嘴蹲了下来。
我知道,他哭了。
看着他这样,我鼻子一酸,眼泪已经慢慢的流了出来。
当我回头看到安仔的时候,发现安仔扭头看着外面,眼睛已经红了,正有一滴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向他捂着嘴的手上。
送完安仔,想着这些年在南昌的生活将彻底的结束,以后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回到这里。
只希望,南昌,请不要将我遗忘。
转身,我踏上了青岛的列车。
用了三年的时间,我们换来的是什么?是知识吗?是成长吗?还是一张只有A4纸大小,塑胶封皮,价值三年的学费,转手卖,缺卖不出任何价钱的毕业证?这些我想不通,真的一点都想不通。
我曾经以为,毕业了,我便可以不再迷茫,不再无聊,不再空虚,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去哪,青岛吗?还是回家?而且现在的情绪,我不知道是因为毕业,还是因为苏婷,让我一下子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同样的,还是想不通。
看着和来时一样的风景在窗边划过,但是方向不同。这让我明白,去和来,是不一样的,走与不走,也是不一样的。所以,问题不在于我想通还是想不通,而是在于我想与不想。我想了,没想明白,所以等我以后不想的时候,这些问题应该会慢慢的解开。
在我看来,这一年是我最值得怀念的一年,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这一年,神舟七号上天了;这一年,北京举行奥运会了;这一年,全球金融危机了;这一年,我毕业了……
(69)
齐超对我说:“真的要走啊?”
我说:“嗯,我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什么工作都没有兴趣,感觉好累,只想回家。”
齐超说:“还回来吗?”
我说:“看看吧,假如有一天哥们我缓过来了,应该会回来。”
齐超点点头,端起杯子说:“来,哥们,一路顺风。”
我也端起杯子,说:“谢谢!”
放下酒杯,齐超拿出烟,递给我一根,然后自己点上,说:“对了,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但是你要走了。”
我把烟放在嘴上,还没点,说:“什么事?你说吧。”
齐超说:“其实宋佳喜欢你,她让我等你回来告诉你。”
我一愣,把烟拿下来,放到桌子上,说:“不会吧?”
齐超说:“宋佳人很好,你不考虑考虑?”
我说:“我知道,我知道她很好,但是…”
齐超说:“但是什么?”
我说:“我想我现在真的接受不了任何人,心很累,只想自己先静一静。”
齐超说:“嗯,我知道你的想法。其实不瞒你说兄弟,我喜欢宋佳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学的时候就喜欢。”
我说:“她知道吗?”
齐超说:“不知道,我没跟她说。”
我说:“为什么?”
齐超说:“你知道,我家是农村的,生活并不富裕,我总感觉自己配不上她,什么都给不了她。”
我说:“可是现在你工作了,工资也不少,为什么不试试?”
齐超说:“就这样的工作,我能给她什么?别说车子房子了,看她身上穿的那些衣服,我要是给她买一件,我这个月就得吃咸菜了。”
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没想明白,宋佳肯定不是这样的人,原因很简单,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她为什么还要让你告诉我她喜欢我?”
齐超点点头。
我继续说:“你告诉她吧,我想问题不大。”
齐超说:“算了,等等看吧。”
晚上回去后,已经很晚了,我看着宋佳的房间还亮着灯。我在客厅坐下,点了根烟。仔细想着,宋佳的确是个好女孩,但是我现在好像对于这些事情完全提不起兴趣。
这时,宋佳房间的门打开了,看到我在客厅,宋佳说:“回来了?怎么不开灯?“
我说:“看大家都睡了,怕吵到你们。”
宋佳穿着一身睡衣,坐到我身边的沙发上,说:“你要回去了?”
我想,假如这个话题一打开,可能会聊到很晚。便说:“咱们去小区里面转转吧。”
说完我便起身走了出去。
没有月光,没有星星,只有小区里面的路灯在微弱的亮着,有的已经被某个淘气的小孩子打碎了。
我们就这样慢慢的走着。
我说:“齐超都告诉我了。”
宋佳说:“他也把你要走的事告诉我了。”
我觉得此时气氛很尴尬,便开了个玩笑说:“你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
宋佳没有笑,说:“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自己这样笑着更尴尬,便平静了一下情绪,说:“不知道。”
宋佳说:“真的。”
我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的沉默。
过了一会,我说:“其实你很好,但是我现在还是……”
宋佳打断我说:“还是忘不了她?”
我点点头。
宋佳说:“这个我知道,没事的。”
我说:“现在我想回家,我现在心里感觉很累。”
宋佳说:“那你还会回来吗?”
我想了想,说:“可能不会了,所以……”
宋佳说:“我明白。”
我说:“我告诉你一件事,齐超人很好的,今天他跟我说了,在你们上学的时候,他就喜欢你了,你可以考虑考虑。”
宋佳点点头。
我说:“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宋佳继续点点头。
回到客厅,看着她走进屋子的时候,我说:“晚安。”
宋佳扭头冲我笑了笑,说:“晚安。”
这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假如我们满怀希望,充满自信的来迎接某个事情的时候,它总会迟到,甚至放你鸽子。当我们根本没想某些事情会发生的时候,它却铺天盖地的向你袭来,大有要砸死你的势头。这让你根本分不清是福还是祸。
带着行李,我坐上了回家的客车。
路上,我给阿杜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要回家的事。阿杜的意思是,伯格本来打算等我回来以后正式宣布我们两个当组长的事情,我这样的一走,伯格肯定会很失望的。
我也没有再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呢。最后我跟阿杜说,我也不跟伯格说了,你告诉他一声吧。阿杜说,这些都没有问题,一路顺风吧!
挂掉电话,我想,这段时间,我除了坐车就是玩分别,搞得自己就像一个游山玩水的行者,到哪都留下了一些记忆,带着这些记忆上路,再进行下一轮的寻找,真他妈有毛病。
看着窗外,车子已经要准备下高速了,顿时心情好了很多。现在我非常明白,家是我再温馨不过的地方,在外面无论是累了,还是伤了,只要回家,一切都不再重要。想着以往爸妈见到我回家时高兴的样子,想着狗子喝酒时总是一副流氓姿态的样子,想着阿乐每次听狗子侃侃而谈时表现出一副狗屁不懂的样子,想着我们三个在狗子车上骂着闹着的样子,想着太多太多的过去,我居然笑了出来。
好吧,我回来了。
(70)
此次回家,让我感触最深的,是整个正阳路仅仅在半年之间已经发展成我们家乡顶级的休闲区。大大小小的酒店、歌厅、夜总会、洗浴中心、足疗店、美发厅、保健品专卖店等等不计其数。一路望去,让人目不暇接,外地人来此消费时,总会感到整个一条街的霓虹灯让他们感到迷茫,但是据我们多年在此处喝酒的经验来看,其实是很容易分类的。
晚上7点到11点左右,此时整个一条街全部为酒店营销时间,这时饭店周围会停着许许多多的汽车,例如奥迪、大众、夏利、出租车等各种级别的车。
等到11点到凌晨两点左右,此时街上与夏利同级别的车辆会逐渐消失,剩下奥迪与大众级别的车会纷纷开到歌厅、夜总会、洗浴中心、足疗店之类的地方。
再到更晚的时候,大约两点之后,这时奥迪和大众类型车会消失,但消失的时候,奥迪类型的车上一般会多了一个或者几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此时歌厅等地方的门口会出现许多的出租车。
再稍微晚一点的时候,整个街道的美发厅或者保健品专卖店会开着一盏粉红色的灯缓缓开放。此时,街上的车辆已经不多,偶尔有,也只是一些夏利级别的车重新出现。
我和狗子几乎是在这里用酒灌大的,但是现在人太多,环境有了大方向的改变,偶尔我们也就会选择换地方。其实这都是萍萍的意思,她觉得我们常在河边走,肯定会把裤子弄湿,所以建议我们另求新欢之地。
狗子依然开着那辆捷达,记得当初狗子家新买这辆车的时候,我们还觉得此车属于高档类型,因为当时我们这并没有更高级别的车。
这次回来,狗子带着我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下,我出门一看,顿时觉得他的车显得如此猥琐,不但车型落后,比周围的车也显得小很多。我问狗子,为什么不换一辆?狗子的意思是,换什么换,有辆车就行,有辆车就能挡风挡雨的,再说开了这么久了,有感情了,别看外表落后了,但是机器还是很好的。
这一点我承认,狗子曾经和我说,有一次他去外地,在高速路上前面有一辆崭新的宝马,他就想看看这辆宝马到底能开多快,便一路跟着,但是没想到宝马车迟迟不加速。最终狗子不耐烦了,直接上五档,一脚油门在右路追了上去,和宝马车平齐的时候,狗子将玻璃摇下,冲着宝马司机用挑衅的眼神抬了一下头,之后继续一脚油门超了过去。
在家里的这段日子,曾经设想着该如何能忘记过去,忘记苏婷。但是始终不能如愿,几乎每天上网时,总会不自觉的看看苏婷有没有在线。看到她的头像程黑白色,我便一阵失望,假如程彩色,我却更失望。有时候我想,是不是该把她的QQ拉近黑名单,这样自己的情绪也不会被她头像的黑白与否左右,但是想了半天,我最终还是没下定决心,总想着可能会有一丝希望。
记得当时回来后,爸妈就和我做了一场深刻的谈话。
爸爸说:“既然现在已经回来了,那就先休息休息,等等自己的状态好的时候,再工作。在家这段时间,我就希望你能想明白一个问题,是打算留在家里?还是打算再去青岛?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告诉我也不迟,咱们再另做打算。”
对于爸爸的想法,我认为是明智的,因为我现在的犹豫之处便在于此。
但是听完这些话,妈妈便说:“孩子既然刚回来,你就让他在家好好的玩一玩,这都多少年没在家了,别给孩子这么大的压力。玩就痛痛快快的玩,工作的事情我和你爸爸帮你。”
很明显,妈妈对于此事并不着急,我也不着急。所以我很意外他们的想法为什么会如此的深入人心。这让我感激不尽,尝试到了理解万岁的快感。
所以回家后,我便准备开始度假般的生活,当然,这也只是生理上的,对于心情,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改善。
现在我的生活周期变得和猪一样放荡不羁,困了就睡,饿了就吃。
每天起床的时候,基本已经是中午,这时妈妈会做好了饭菜,我简单吃过,便开始跑到自己的房间上网,先简单的看看新闻。主要是社会类,例如哪里又有人见义勇为了,哪里又有人救助了某某失学儿童了,哪里又出现了与拆迁办奋力抗争的钉子户了,哪里又出现了因为感情或者因为压力跳楼的大学生了,哪里又出现中了500万彩票的人了,哪里又出现因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吃了一味药剂,使自己多年的不治之症痊愈的人了。
看完这些,我便开始关注电影的最新动态,选择一部或者两部的电影观看,并在看电影的同时,下载着另外的几部。这不能说明我不支持正版,因为我们县城唯一的一家电影院建成,是在我上小学时候。当时学校偶尔会组织我们一人花两元钱去看场电影,有时暑假或者寒假,会动员我们花十块钱购买一张电影院的通票,也就是说,只要放假期间电影院有电影,我们便可以凭此无限期的使用。直到我上了初中,电影院一处被硕大的机器夷为平地,取而代之的便成了“XX县文化广场”。
在我们对电影院无限缅怀的同时,整个县城出现了众多的录像厅。这使我们这些对于电视禁播的内容表现的如饥似渴的人们,得到了精神上更高一层的满足。录像厅的建立,同时引来了盗版碟的注入,一时之间,整个县城就好像被撒上了光灿灿的银粉,照亮了我们县城人民的精神生活。我曾经想过,电视上长期都会报道某某地区打击盗版的力度之大,但始终未到达我们这里,这让我们感到满足,因为盗版碟的价格在此后的日子里急剧下降,最终一些老板打出:“内容自选,五元一斤”的广告,来吸引我们。
而今,盗版业已经风靡网络,一般只要是今天上映的新片,第二天我们便可以在网上找到在电影院偷录的抢先版,若不喜欢,可以稍微等一段时间,网上会出现DVD版,若还不喜欢,那就再等等,最终会出现普清,高清,甚至是超高清无水印效果的电影。所以,正版的支持与否,是在于我们有没有渠道来获得盗版。
整个一下午,我便会沉浸在电影的喜怒哀乐之中。直到傍晚,狗子在店里忙完之后,便会给我打来电话,要求我去路口等他,晚上一起喝酒。一般我们不会多喝,就是稍微喝一点,能保证我们晚上不会失眠就好。我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想念苏婷。狗子则很复杂,他和我说,现在他的生意不好做,已经几个月没有赚到钱了,现在只能靠着原来的一些老客户撑着,但是订单明显减少,原因是金融危机也影响到他了。这件事让他很郁闷,所以就借酒消愁。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有时我会和爸妈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但是时间不会太久,原因是我根本无法忍受一集只有四十分钟的电视剧会因为广告而延长为八十分钟。这还不算,有时同一种广告会连续播放三遍,让我以为电视机坏掉了。更可气的是,有时电视剧播放到精彩之处便会插播广告,等我们深恶痛绝的忍受完广告,等到的却是电视剧的片尾曲。
所以有时我回来后,会直接回到自己房间,继续上网,看看有没有在线的朋友,有的话就聊聊天,没有便会继续看电影。
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对单机游戏或者网络游戏没有了兴趣。当初在高中时,网吧一时之间遍及整个县城,让我们这些对机卡游戏感到索然无味的学生全部冲进网吧。记得当时我和狗子、阿乐三人在玩一款名为“大话西游”的网络游戏,此游戏属于2D回合制,游戏中可以建立帮派,可以协同队友一起作战,这让我们尝到了一起玩游戏的快乐。我们三个便开始出现经常逃课,假装生病,或者彻夜不归的现象。很多时候,我们会互相给对方家里打电话,例如我会给狗子的爸爸打电话,说狗子今晚在我这儿睡了。而狗子便会给阿乐的爸爸打电话,说阿乐今晚要在他家温习功课。阿乐则会通知我爸爸,说我们明天要考试,所以今晚在他家睡了。一旦成功,我们三个便会在网吧尽情的玩,有时我们会因为一起作任务在网吧大声喊着,骂着。有时也会因为某个人得到一件“神兵装备”,另外两人便催促他抓紧卖掉,好让我们分钱。直到清晨,我们走出网吧,才发现困意来袭,这时,还能撑住的,便去学校上课,顺便给不去上课的另外一方请假。
最终,我们放浪形骸的谎言被老师和家长识破,在经过一番教导和批评之后,我便开始故作认真的上学放学,但时间不长,我们又重操旧业,回到网吧。
现在想想,当初我们的计划真是漏洞百出,稍微追踪,便会识破,但是当初的我们还自以为高明。
不过这些事情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假如我们对某种事情极度热衷,并想尽一切办法来进行的时候,任何外力只会起到暂时缓解的作用,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让我们对此失去兴趣,就像现在,哪怕你拿菜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会去网吧弄上一个通宵的。
等到我看完电影,也基本是凌晨。此时仍然不会感觉到困,但是再不睡,总会感觉有些过于颓废,所以我便抽一根烟,之后再去洗手间洗刷一番,小便一次,然后回到屋子,将电脑的屏幕保护系统调成一个三维的飞行物,关灯,躺在床上,用余光能看到电脑显示器发出微弱的光,感觉很舒服,便开始睡觉。
我记得从小我就有这样一种习惯,就是开着电视或者电脑的显示器睡觉。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总觉得屋子在睡觉的时候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将会变得很压抑。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八点左右,之后我便摸出手机看看时间,最重要的是看看有没有信息或者未接来电,若是有,我便回复一下,没有,便继续睡觉,挑战着人类睡眠的极限。
(71)
这段时间,收到了几个人的信息。
苏婷是最多的,她的信息基本都是询问我的近况如何,是否找到了新的女朋友之类的话。有时候,在我回复之后,她也会继续聊下去,我们偶尔的也会一聊一上午或者一下午的。但是我终归是找不到过去的任何感觉,有时候我在想,失恋的感觉,是因为失去某个人而感到痛不欲生还是因为单纯的“失恋”这两个字而变得郁郁寡欢,我觉得是后者,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其次是宋佳,她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要不是因为我走,她永远都不会发现她身边的齐超原来是这样好的一个男人,对她很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后,她接受了齐超,两个人现在重新租住了一间房子,很幸福。这件事让我想到,白领女人,是理性的。
之后便是齐超,在谢谢我的同时,问我到底还去不去青岛。我的回答是现在还没考虑好,等考虑好了一定告诉他。齐超说,无论来不来这边工作,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回来,一定!我回答的也是,一定!
阿杜的信息是告诉我,他现在在青岛认识了一帮“混社会”的朋友,原来的工作也辞掉了。对于此事,我不便多说什么,我只想,无论做什么,只要保证自己安全就好了,别做出格的事。路是自己选的,只要以后别让自己后悔,那就勇敢的走下去吧。
年底的某天早晨,阿乐发来信息,说寒假已到,中午即将回到家乡。
对于阿乐的提醒,让我想到的是周晓逸,我们已经两年没有见面,而且这期间我们并没有任何联系。而且这段时间阿乐也没有提到过她,我只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已经换了,阿乐说在北京也联系不到她,就像人间消失了一样。
记得上次我和阿乐说关于我和她做的那件“铁盒事件”之后,阿乐说:“我操,你俩怎么弄得和那些韩剧一样。”
我说:“女生就爱这样,总想着搞点浪漫什么的,可我认为这一点都不浪漫。”
阿乐说:“那电话卡现在停机了吗?”
我说:“我上次充了一百块,何况她也充着钱,还没停机,我打过,一直是关机。但是我没找到盒子,不知道是我挖错了还是怎么着。”
阿乐说:“那你不打算继续找找?“
我说:“还是算了吧,以后再说吧。”
想完这些,觉得此时还是迎接阿乐这件事比较重要,我便起床,准备去狗子店里。
我到了狗子的店里,狗子见到我第一句话就说:“我操!你睡懵了吧?现在才八点,在你的生物钟里,现在也就是常人的凌晨吧?”
我说:“要是在平常,十一点以前起床,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是,今天阿乐要回来了。”
狗子说:“我本来还打算等阿乐回来我接着他去找你来着。正好现在你来了,帮我干活儿吧,今天刚到货,抓紧干完,下午就没事了。”
我说:“我操,怎么我每次来都让我干活儿?”
狗子说:“谁让你来的巧?别废话,干吧。”
整个一上午我和狗子在店里忙的热火朝天,萍萍一直就坐在柜台前写着一些单子,这让我感觉狗子好像是店里的伙计,而萍萍却是老板娘。
趁狗子出去的时候,我和萍萍开玩笑说:“现在独掌大权了?”
萍萍笑了,说:“现在我俩都分好工了,我只要求他两点,一是干完活儿就可以出去玩,二是晚上无论多晚都要回来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说:“这样做很正确。”
萍萍说:“一会他进来别告诉他我跟你说这个了,他跟我说,要给他留面子。在别人看来,要以为是他当家才行。”
我笑着点了点头。
等到阿乐发来信息,我们正好干完,这时狗子一副老板的口气对萍萍说:“我现在要出去了,你自己吃点东西吧。记得把那什么收拾收拾,把东西都归置归置,别弄的这么乱。”
萍萍笑着说:“行行行,您就放心吧大人。”
说完我和狗子转身出去,我扭头一看萍萍,萍萍正捂着嘴看着我们偷笑,我也会心的冲她一笑,便走了。
阿乐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在我和狗子看来,他始终就是一个长不大的男孩。这并不是因为我刚刚毕业就对他倚老卖老,而是他的确未作出过能证明他长大了的事情。
阿乐知道我现在属于在家待业,便兴奋的说:“你就在家等着我吧,等我毕业了,咱三个又聚齐了。”
我说:“这倒是不错,但实在不知道在家里做什么?”
狗子听到这话,说:“那你知道在外面做什么?”
我说:“也不知道。”
狗子说:“其实在外面我感觉挣得不会很多,虽然比咱家里的工资高,但是在外面还要租房子住,一天吃喝拉撒睡都是自己掏钱,估计一个月挣得钱就剩不了多少了。要是在家里,别看工资不高,你完全可以在家里吃住,一个月多少钱都是净剩的,没什么不好。”
狗子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认真。等他说完,阿乐说:“我操,你怎么这么有见地,好像这些年在外面的是你,不是我们。”
狗子说:“其实这都是我自己想的。现在没事的时候看看新闻,总是报道现在就业压力大啊,挣钱不够花啊之类的事。我就想,外面工资比咱这高,为什么还挣钱不够花,所以我就自己很认真的想了想,得出了刚才的结论。”
我点头,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对阿乐说:“咱这几年学真他妈白上了,人家狗子随便一想,就能得出这样完美无瑕的结论。”
阿乐拍拍狗子的肩,说:“佩服,佩服!”
狗子说:“操,别扯这个了,赶紧想想去哪吃饭吧。”
(72)
这天是过年后的正月十六,早晨我醒后,居然不感到困了。躺在床上我想着,这一年已经结束,电视上的主持人都提醒着我们该辞旧迎新了。
虽然这样的生活过得很舒服,以后回想起来也肯定会回味无穷,但我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眼看这一年就要过去,想到我居然在家无所事事的过了半年之久。难免有些恐慌,害怕自己会一直这样。
无论是在网上也好,电话上也好,联系过去的同学时,大家都声称自己在工作着。刚回家的那段时间还好,心想着你们在工作,而我却有大把的时间来娱乐,肯定会让你们好生羡慕。但是时间长了,我发现自己除了有时间,别的一无所有,这时才看到大家通过自己玩命的工作纷纷置办到了数码相机、笔记本电脑、中档手表、名牌包包、最新款式的服装等等,难免有些惭愧。再到后来,我觉得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份工作,一份可以让我失去时间的工作。
所以我决定,我要去工作,但不是在家里。
最初我给自己设想了三个城市,第一是上海,因为元超在那里,我刚去的时候,可以暂时有住的地方。第二是深圳,因为我爸爸的一个朋友在那里,去了之后,可以投靠他。第三是北京,我的堂哥在那工作,去了也可以暂时先住在他那里。
后来经过逐一排除,最后定在了北京。不去上海的原因是,元超现在和我情况类似,属于刚毕业的一类,至于工作什么的,还处于不稳定阶段,去了难免会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所以排除。至于深圳,虽然好,但是离家太远了,所以排除。
对于此决定,我顿时感到激情在心头产生,越想越兴奋。
整个一上午在想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今天是我从认识苏婷以来唯一一次没有想到她的一天,一次都没有,这让我感到开心的同时,也有些失落,难道我就这么简单的把她忘了?
回想着在家里的这半年,觉得有些自甘堕落。每天都不会想着我该如何去工作,如何去寻找工作,而是想着如何能捱过这一天就是最大的幸运。几乎每天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阴影下,想念着苏婷,幻想着能重逢。
于是我尝试着再想她一次,心里还是隐隐作痛,所以我赶快转移了想法。让我高兴并且意外的是,我现在居然可以控制住了。
算是无情无义吗?
算是吗?
我想,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已经将自己的伤养好了;最重要的是我已经可以不再因为苏婷来影响我的情绪了;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有了想去实现自己梦想的冲动了;最重要的是我注意到了今天的阳光,非常美丽。
我打算将我的想法告诉告诉爸妈,并决定今天就去买票。因为我现在太兴奋了,无法控制,就像治好厌食症的病人看到了一锅红烧肉。
我起来后,这才发现爸妈都不在家,心想,还是克制一下吧。
人产生了某种想法之后,总想着找人倾诉一下,于是我给狗子打电话,告诉他我要出去的事。狗子听完之后,说:“决定了就去,没事,咱还年轻,混的起。我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有困难了,找我,什么时候回来了,找我,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就回来。”
挂掉电话,我想着狗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支持我的想法,无论什么事。
至于在家这半年,我很感谢爸妈能如此的体谅我,他们的观点是,找工作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的,而且他们也清楚我也很着急,所以就不给我太大的压力。其实我也明白,他们的心里也是很着急的,不然不可能一天好几个电话的帮我找关系,看看能不能在我们这找到一家很好的单位。
中午爸妈回来的时候,我刚想将这个想法表达给他们,妈妈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明天带着你的简历什么的,咱去你小姨那,她在德州市商业银行上班,这次有内部招聘,咱可以直接去面试。”
我说:“可是…”
妈妈说:“不用可是可是的,你要知道,能面试的机会就很困难了。”
我说:“但是…”
妈妈说:“别但是了,咱明天早过去,这是个机会,能在银行上班,那可就是有了铁饭碗了。”
我想,此时也不能多说了,根本就插不上话。既然妈妈已经决定,那我就去看看,如果成功了,我也就认了,假如没成功,我就立马去北京。
第二天早晨,一大早妈妈就把我喊了起来,说是抓紧整理一下,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来到市里之后,我和妈妈找到了小姨。小姨见面后对我说:“简历什么的都带来了吗?
我说:“带来了,可是我不是学金融专业的。”
小姨说:“没事,应该问题不大,一会我跟面试的那个人打声招呼。”
说着小姨便和我妈妈去走廊的一边说话去了。不一会,妈妈自己走了过来,小姨拿着我的简历去了一间办公室。我和妈妈便在门口等着。
大约过了十分钟,小姨出来了,说是可以了,便带着我们进去了。
这次面试让我很意外,陪同我的居然是我的妈妈和小姨。
进去后,一位中年男士很客气的接待了我们,坐下后,我便将简历交给了他。他看了一会,眉头一皱,说:“你是学物流管理的?”
我说:“是的。”
他继续说:“工作几年了?”
我说:“去年刚毕业。”
他点点头,说:“这个,恐怕…”
这时,妈妈凑上去,说:“科长您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说着,妈妈将手伸入挎包里,掏出一张鼓鼓囊囊的信封,准备递上去。
其实我已经看出这个科长能让我进来面试,就算是给了我小姨很大的面子了。对于他想不想录取我,我想他早已经作出了决定。我便站起来把我妈刚要拿出的信封按了回去,对科长说:“那看来我是不符合您的要求了吧?”
那个科长说:“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们也知道,这个行业要求的专业一定要是学金融的。”
我笑笑,说:“没事,给您添麻烦了。”
说完我便对我妈妈说:“咱走吧?”
之后妈妈和小姨对科长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我们便走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我看妈妈还有些失望,便说:“妈妈,没事的,没事的。”
妈妈看了我一眼,笑了,说:“没事,我不着急,我儿子这么优秀,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吗。他们不要咱,咱还不去呢,我回去跟你爸爸在帮你找找。”
我说:“不用找了,其实我昨天就想跟您说,我打算出去,想好了。”
妈妈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想了一会,笑着点点头,说:“嗯,出去吧,出去也好,自己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