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从离校到现在,关于我和苏婷之间,我想了许多。这于当初我和周晓逸之间有着一定程度的相似,都是相隔两地。不同的地方在于,就算我走的再远,但是我和周晓逸总归在一个家乡,能见到面。可是我和苏婷之间,哪怕是见一次面,都会觉得困难重重。
我还记得曾经和苏婷说过,等到有一天我混好了,便会把你接过来,在青岛买房子,结婚生子。可是看看现在的自己,我拿什么来保证这些?现在就连租房子住,都觉得有些吃不消。仔细的想想,我不是对苏婷没有信心,也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只是觉得未来太难以掌控,我们根本无法去预测到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更何况是几年之后的事。
我想这一点苏婷也清楚,自从上次我们发生矛盾之后,便再也没有联系对方,每次我想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怎样,但是握着手机最终还是没有播过去。每天晚上我也会期待着电话能有些反应,但是每晚都是在期待中睡着,失望中醒来,看到电话也就开始在绝望中度过这一天。
这天是周六,我当时正在温暖的被窝中酣然大睡,猛的被吵醒,我第一反映是苏婷,但是看到来电显示后,发现是齐超,忽然想到今天是星期六。
电话接通后齐超喊道:“你小子起来了没?今天我借了一辆奥拓,带你去海边玩玩,天开始热了,咱下海去。”
我说:“就咱俩吗?”
齐超说:“叫着宋佳,就是和你住一块的那个女孩。”
我说:“我很少能见到人家,也不知道今天她上不上班。”
齐超说:“不上,我刚才跟她说了,一会你喊她一声就好了,我快到你们那小区了。”
挂掉电话,我忽然觉得很久以来我都没有出去玩过了,自从毕业后,就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以前无论做什么,只要是出去玩,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报名,就连去网吧都是一帮人浩浩荡荡的去,可现在,每天吃饭,都是自己。
起来后,洗刷完毕,刚一出卫生间,就看到宋佳从房间里出来。此时的她和当初见面时完全不一样,除了那个整齐的马尾辫没有改变之外,其它都换成了名牌运动装,并且没有挎着包包,而是双手插在衣服的口袋,整个造型看来,就像一句广告词,简约而不简单。
这让我想起了苏婷,当初第一次找苏婷出来,也是一身运动装,但是,苏婷却没有宋佳这样看着协调。所以说,学生时代和白领时代是有区别的。
我对她说:“齐超说是去下海,可是我没泳衣。”
她说:“没事,去了再买,我也没有。”
这我就放心了,我以为她不会下水。
回到房间,既然是难得出去玩的机会,我当然也不能掉链子,便找出了新买的T恤和一件商场打折时候买的耐克运动短裤。
我真不敢想象齐超到底是借了一个几手的奥拓,我和宋佳在小区门口站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车缓缓驶来。
停下后,齐超艰难的摇下车窗,探出头对我们说:“你俩怎么还穿情侣装?”
我看看自己,再看看宋佳,发现颜色确实有点一样,我上身是深蓝色,她也是,我下身是黑色的短裤和鞋子,她下身穿的是黑色运动裤和跳健美操穿的那种黑色运动鞋。
我便跟齐超说:“你不知道吗?我俩都谈了好久了。”
齐超说:“真的假的?”
宋佳也很配合我:“真的,当然真的。”
齐超说:“宋佳在我们班可是班花,当年多少人追都追不上。”
我说:“那是你们班没帅的,看看我。”
宋佳笑着说:“行了行了,别逗了,咱们走吧。”
在我们通往海边的路上,这辆车大约熄火了有三四次,但是每次重新打火还能发动,这使我考虑到这辆奥拓至今依然能在马路上行驶,实属运气。
来到海边,沙滩上已经出现了许许多多前来游玩的人。
看着大海,总能让人想到许多,这完全在于心情,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每次看到的时候,总会想到一些特别伤感的事。唯独今天不一样,我觉得是因为这些露着大部分皮肤的人影响到了看海时的心情。
我和齐超穿着泳衣在水里玩了一会便来到岸上,冻得一直哆嗦。宋佳坐在沙滩上看我们一副狼狈样,说:“还好我没下,我就说了,肯定冷,天刚刚变暖,但是水还没热呢。”
齐超坐到沙滩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嘴里一直喊:“真他妈冷!真他妈冷!”
我在我们一堆衣服里找到烟,点上一根。
宋佳说:“对了,刚才我听到手机响了一声,你们看看吧,好像是短信。”
齐超一直在喊:“真他妈冷!真他妈冷!”
我说:“你还会说点别的吗?冻傻了吧?”说着我便坐到地上,掏出手机,打开一看确实有一条信息,是苏婷的。
“我们分手吧。”
此时此刻,好像一切静止了。我坐在沙滩上,一直在左手里攥着手机看着这几个字,没有感觉到冷,只感觉到心理非常堵,透不过气来,并一阵一阵的疼,真的能感到疼,不是心理作用。
直到右手的烟已经烧完,烫了我的手一下,我才醒过来,把烟头扔到了地上。
宋佳看到我这样,说:“怎么了?”
齐超也哆嗦着扭头看着我。
我一直看着手机屏幕,摇摇头,说:“没事,没事,没事。”声音很小,不知道他们听到没有。
我在手机上按了回复,打出“好吧”两个字,想了很久,按了发送键。然后把手机关机,扔到地上。
转头我问他俩个:“你们明天上班吗?”
宋佳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摇头。齐超说:“不上,不上,真他妈冷!”
我说:“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去,庆祝一下,哥们自由了。”
宋佳显得很开心,说:“没问题,我要吃海鲜!”
我笑着点点头,对齐超说:“你呢,想吃什么?你千万别再喊真他妈冷了。”
齐超说:“我随便,什么都行,这水真他妈凉!”
(62)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我起来后发现齐超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满屋子都是酒味,但是找不到源头,地板上是刚刚打扫完的痕迹。
我的头很疼,胃里好像还有一些东西要吐,一阵阵的恶心。来到洗手间,照了照镜子,看到自己的眼睛有很多血丝,红的可怕。我努力的想着,昨天到底怎么了?我只记得我们去了饭店,齐超说要喝啤酒,但是我执意要的白酒,开始自己倒了一杯,两口就喝完了,之后一直在喝,菜也没吃几口。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回到客厅的时候,齐超醒了,坐起来说:“我操,我还以为你缓不过来了呢。”
我说:“怎么了?”
齐超说:“还知道你自己昨天喝了多少吗?”
我说:“不记得了,你跟我说说吧。”
说完我便坐到沙发上,等待着齐超跟我讲一下昨天的经过,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喝到过自己什么都不记得的程度,当然是很好奇的。
齐超在桌子上拿了一根烟,问我:“抽吗?”
此时我难受至极,便说:“不抽了。”
齐超点上后,说:“你昨天可把我俩折腾的够呛,我和宋佳到了三点多才睡。”
我说:“宋佳呢?”
齐超说:“好像出去给咱们买吃的了。”
我说:“那你继续说昨天吧。”
齐超说:“昨天在饭店还没什么,你就是一直喝酒,我们谁劝你都没用,自己喝了有两瓶多。最后我说不能再要了,你又开始喝啤酒,喝了有两瓶。”
我说:“看来我的酒量还算可以。”
齐超说:“你可别扯淡了,回家之后,你就开始吐,从客厅到洗手间几乎没断趟,最后你在洗手间里就是不出来了,我把们踹开之后,发现你抱着马桶在吐,不是我拦着,你的脑袋差点就扎进里面了。”
我说:“我操,不是吧。后来呢?”
齐超说:“后来我和宋佳把你架到沙发上,你就跟死人一样,怎么叫都叫不起来,宋佳吓坏了,就跑到楼下给你买来了解酒药。我们便给你灌了下去,谁知道刚灌进去一点,你又开始吐,吐的更凶,最后就开始吐胃液。”
我说:“这期间我就一点没说话吗?”
齐超说:“胡言乱语的,我也没记住,大体意思是说一个女人怎样怎样的,那个人好像是你女朋友,喊着谁离了谁都能活之类的话,还说要我俩以后帮你找比那个女人更好的女朋友。最后就说得乱七八糟的了,全是醉话,根本听不清。”
我说:“跟宋佳这才刚刚认识,留个这样的印象多不好。”
齐超说:“没事,没事。对了,她人不错,要不我帮你俩撮合撮合算了?”
我说:“算了吧还是,我现在就想再去躺着,什么都不想了。”
正说着,宋佳进来了,手里提着三个袋子。进门后就冲我笑了笑说:“你起来了?”
我很不好意思的笑着点了点头。
宋佳说:“吃点东西吧,看你昨天吐成那样,现在胃里肯定不好受,我这是让饭店打包的面条,你喝点汤吧?”
我说:“我真的一点都吃不下去,谢谢你了,我先去睡会,醒了我再热热吃。”
说完我便起身回到了屋子里,虽然觉得这样谢绝人家的好意有些不礼貌,但是现在我真的就像得了重病一样难受。
躺在床上,我打开手机,进来了几条信,都苏婷发来的。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你不觉得现在我们不像以前了吗?”
“或许这么说,真的很突然,但是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很难过,请你理解我,也请你原谅我。”
“希望你会幸福的,你也会找到比我更好的。”
还有几条信息,是昨天晚上中国移动发来的,“移动全时通提醒您,XX时XX课,江苏省XX号码拨打您的手机,请及时回复。”
看完,我便把这些信息删掉了,然后在电话本中找到了苏婷的名字,也删掉了。但是一想,这都没有用的,她的号码我已经记得太清楚了,根本没办法在脑海中删除。
算了,还是睡觉吧。
(63)
记得有这么一句话,说是,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必定为你打开了一扇窗。道理不错,但是有时候我觉得上帝为我关上的是一扇大门,打开的,却只是一个排气孔,只保证我在此不被憋死就可以了。
在我一直沉浸在失恋的悲痛中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家生产水龙头的公司招聘仓管员,邀请我去面试。
这对于我失去苏婷的痛苦,起不到半点可以弥补的作用。就算是开了十个排气孔,最终也只是排气,永远不可能用来走人。
面试的当天,齐超一早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今天特意请了一天的假来和我一起去,并声明他再一次借来了那辆不知道几手的奥拓。
其实对于这次面试,我并无太大的兴趣,想着,能聘上就上,聘不上就继续沉沦在我现在的生活中。但是齐超很真诚的劝说我,虽然是失恋,但总归我们还是要生活的,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既然分开了,那也说明她可能不是你的那颗树,我们要在冲向幸福的道路上勇往直前,所以我这次是特意借车来带你出去玩。结论是,换一个环境,也许是件好事。
对于齐超的理论,很多都是我搞不清的,因为他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逻辑,而是想到哪说到哪。就比方说关于这辆奥拓,我实在想不通这辆车如何能载着我通向幸福。
每次听到他的劝说,我只强调一点,本来我正在慢慢的恢复当中,好不容易努力的不去想这些事了,但是你总要提到,生怕我会忘了自己刚刚失恋一样,你这到底有何居心?
齐超说并无此意,只是顺带着把思路理清,因为我们无论做事还是说话,都要按步骤进行,这样才能使别人清楚我们要表达的意思。
对此,我一般都是无奈地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来到公司的门口,齐超把车停到路边,对我说:“今天来面试的人真多啊。”
我向门口看了看,确实不少。说:“估计又悬了,算了,咱回去吧。”
齐超说:“别呀,你不试试怎么能知道行不行,回去干吗啊?一会跟人家面试的时候认真点儿,别让人家看出你心情不好来。”
我苦笑了一下,说:“我也不想,但是现在我实在找不到值得高兴的事。”
齐超指着门口的那一堆人,说:“你看看,漂亮的小姑娘还不少呢。进去找一个,就凭你这个头儿,这样子的,挂上一个不跟玩似地。别想哪谁了,有什么大不了了,一个女人而已,看开点,看开点…”
齐超说到这的时候我一直瞪着她,我想用眼睛告诉他,你现在正忘哥们伤口上撒盐玩呢。
齐超看了我一眼,说:“不说这个了。面试几点开始?要不你过去吧,早去早结束。”
我看了看表,说:“那也行,我先过去了。”
说完我便下了车,走向公司的大门,这时听到背后齐超喊了我一声。我回头一看,他在车窗探出头对我说:“兄弟,加油!”
这是一家台资公司,专业生产洁具销往欧洲。对于此公司的实力我是比较认可的,用齐超的话说,这大小也算有点实业了,应该不会是骗人的公司。
接待我的是一位大约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但属于那种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那种。她很客气,接过我的简历后,便招呼我坐下。
她看了一会说:“噢噢,你就是那个张男?”
我的第一反应是,我的名气有这么大吗?
确定没有之后,我说:“对对,就是我。”
她继续说:“就是我给你打的电话,在网上我就看到了你的简历。我先介绍一下,我是这里的人事主管,你可以叫我刘姐。小张你刚毕业吧?”
顿时让我想到当初我去保险公司的时候,也是同样客气的一位女士,也是用样的“刘姐”,也是号称自己是主管,也是问我是不是刚毕业。
我小心翼翼的说:“您好,刘姐,我是刚毕业。”
刘姐说:“现在小张有女朋友了吗?”
我想现在虽然刚分手,但我也没写在脸上啊?怎么人人都想来我伤口上撒把盐。这让我想起安仔曾经和我说,假如我们有一天脚指头受伤了,很严重那种,稍微一碰就疼得龇牙咧嘴,所以我们出门时刻都提防着,但是越提放越容易容易碰到。
可能是我觉得不想让人知道我现在的状态,也可能是我对苏婷还抱有一丝希望。我说:“有了。”
刘姐继续说:“因为我们公司要偶尔加班,所以,这个工作时间有时候会长一些,这方面你能接受吗?”
我说:“没有问题。”
刘姐说:“好的,那明天你带着身份证和一些可以证明你简历的证件来找我吧,你通过了。”
我说:“好的,刘姐,那明天见吧。”
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我觉得我应该高兴一下,但是心情并无太大的转变。
齐超站在车子旁边抽烟,看我走了过来,把烟扔到地上踩灭,问我:“成功了?”
我点点头。
齐超说:“哥们这是好事啊,怎么还这个样子,给我点表情看看?”
我笑了一下,说:“上班而已,没感觉是什么好事。”
齐超说:“那不一样,你整天在家憋着,弄不好就憋出毛病来,咱去庆祝一下,我请你。”
我说:“算了,不去了,我不饿。”
齐超说:“还不饿?早晨咱们就没吃东西。”
我说:“何止是早晨,我昨天一天就中午吃了一点。”
齐超说:“你这是心火顶的,这样可不行啊,人是铁饭是钢,总不吃饭,身体就垮了。虽说失恋很痛苦吧,但是你不吃饭,哪有力气工作,哪有力气追女孩子,哪有力气摆脱你现在的痛苦,不就一个女人吗,咱不至于跟自己过不去,是不是…”
我说:“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行吗,说点别的吧。”
齐超说:“这就对了嘛,走,上车。”
有时候我还真服了他了,有这么劝人的吗,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想到我来到青岛之后,也就是他一直在帮我,所以我不但不会生气,反而觉得很舒心。
(*)
工作的这段时间,我的身体好像已经开始了另外一种崭新的生活,但是内心并无太大的改变。
我们这个公司的总部在华南地区,但是由于种种原因,现在搬迁到此地。一个企业的搬迁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因此,我被招聘过来的时候,是整个生管部刚刚组建仓管组的时候。
对于工作环境来说还是很满意的。我们整个仓管组有二十几人,因为我们大家都是刚刚毕业的学生,还有部分和我情况一样,属于离校实习阶段,并且整个仓管组除了主管,我们都是新员工,所以我们在一起相处的很融洽,并没有老员工刁难新员工的事情发生。并且我们的工作地点是仓库,就算是在工作时间内,我们也可以在一起说话聊天,这比起办公室的压抑,让我们感到很欣慰。
最终我被分配了管理散件的物料区,也就是整天和一些螺丝、油封、垫片之类的小件打交道。这些东西分为不同的材质,每种材质又分为不同的型号。我的工作内容便是将这些物件定量分类,并记住放在货架的什么位置,以便生产部门来取货时我们能第一时间保证供出。由于我这个区域特殊,上面给我配备了一台电子称,供我做定量使用,领导的意思显而易见,假如我人工去数这些货,等到数完的时候,差不多离退休不远了。
刘姐当初面试的时候说的一句话有些错误,这个公司不是偶尔加班,是偶尔不加班。其实这一点我没在乎,很多时候我都不敢让自己闲着,因为我一旦没事做,便开始想苏婷,满脑子都是她。在外人看来,整个人就是处于发呆的状态,就算聊天,聊一会,又开始瞪直眼了。为此,我只能专心的工作,只有专心工作,才能让自己暂时的不去想她。
这一天,我正琢磨着该如何将这新来的一批螺丝分装,并归位的时候。伯格来到我身边,对我说:“一会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点事。”
伯格原名李波,是我们仓管组的主管。他属于我们的领导,假如我们直呼其名,便显得不尊敬。所以开始的时候大家便叫他波哥,但是这两个字一旦连起来读,便会出现儿化音,显得更加不尊敬。于是经过我们商讨过后,便将“波哥”二字去掉儿化音来读,慢慢的就形成伯格的尊称。
伯格年长我们几岁,算是属于同龄人,他和我们之间并无代沟。而且伯格的性格率真,做事雷厉风行,我们不止一次的看到他当着我们的面和上面领导顶撞。他的原则是,只要我们做好分内的事情便可以玩,他同样也是以这样的原则标榜自己的。所以我们之间说话都很随意,看不出有任何上下级的关系在内。
我走出门口的时候,发现阿杜也我和一起走了出来,看来伯格要找的是我们两个。
再介绍一下阿杜。阿杜原名杜志强,比我小几岁,中专毕业后便来到我们这里。他的年龄正处于少年通往青年的过度时期,脾气很火爆,总想着自己的一腔热血何时才能派上用场,所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利利索索,从不拖拉。并且阿杜一直对于服装以及造型类有着一定程度的研究,使得外人很难直接看出他的年龄。整个仓库,我们俩个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来到工厂大院,伯格掏出烟,给我俩一人一根,点上后说:“下班你俩有事吗?”
我说:“没事,怎么了?
阿杜点上烟后,看着伯格,也摇了摇头。
伯格说:“那晚上出去喝点吧,我有点事跟你俩说一下。”
我说:“干吗等晚上啊,现在说吧,晚上咱喝酒就痛快的喝,心里有事肯定喝不舒服。”
阿杜说:“就是,说吧,现在也没别人。”
伯格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没人后,说:“咱们现在不是面临着年中盘点吗?到时候肯定会很累,你俩要好好的表现表现,等过去这一段,我跟上面谈谈,让你俩当组长。”
我说:“不是吧?”
阿杜说:“真的假的?”
伯格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行了,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具体咱晚上再说,赶紧去会干活吧。”
阿杜说:“抽完这根烟马上回去。”
伯格说:“那你俩在这抽,我还有事。”
说完伯格便走了,我和阿杜说:“怎么着?你想干吗?”
阿杜说:“没兴趣,干不干都一样,到时候再说吧。”
其实我也不想干,因为我不确定我能在这个公司能干多久。我现在想着,我还有两三个月就要回南昌拿毕业证了,最重要的,我能见到苏婷,我答应过她,我要回去见她,无论怎样。
所以对于现在的工作来说,就像是在用来打发时间,完全没有在乎能赚多少钱,能升多大的官,只要四平八稳的走到毕业,我就知足,因为毕业对我来说,就好像是一种终审判决,无论学业要好,爱情也好。
在我看来,整个山东省的生活习惯大体类似,一到夏天的傍晚,路边总会出现许许多多的烧烤摊位,而且路边的饭店都会把餐桌搬到路边,供客人们喝着扎啤吃烤串。
青岛是一所海滨城市,气温白天热,晚上凉快,并且不时有一阵阵的微风吹过,总让人觉得很舒服。
晚上我们下班的时候,傍晚刚刚结束,大街上的灯也陆续的打开,路边的烧烤店也开始了营业。
看着眼前这杯冰镇扎啤缓缓的倒满,瞬间把周围的五彩霓虹灯折射在上面,让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干掉它。估计伯格也按耐不住了,三杯倒满后,伯格说:“咱先来一个?”
我说:“来,走一个!”
阿杜说:“来,干!”
一口啤酒下去,一股扎心的凉意涌遍全身,感觉这一天的高温都不值得一提,并且让人有信心对付明天的天气。
放下杯子,我点上一根烟,对伯格说:“伯格,怎么着?真想让我俩干这个组长啊?
阿杜点上烟,说:“是啊,说说吧。”
伯格说:“我觉得你俩都挺能干的,无论做什么事都比别人快,这一点很好,所以让你们当组长也不是没道理,好好干,我很看好你们。”
我点头笑了笑,我是笑我自己,心想着要不是哥们现在为了摆脱阴影,才不会这么玩命的干活呢。
阿杜说:“我还能干?伯格你不是开玩笑的吧?我从小到大,学习就没好过,整天跟人家打架,不然我爸也不会这么早把我送到这边来上中专。”
伯格说:“不是说学习不好,就干不好工作。你看看咱们生管部那个叫什么涛的,刚来公司的时候就号称自己是研究生,一天天摆着脸也不知道给谁看的。当初和他一起来的那些人,比他学历低的多的是,现在人家差不多都升职了,唯独他,整天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的,都他妈凡成什么样了。”
阿杜一拍桌子,说:“我操,你可别提他,提他就一肚子气。上次我去找他报一个单子,瞧他那个样,就跟我欠他多少钱似的,要不是看在公司,我早他妈把单子扔他脸上,直接揍他妈比的了。”
伯格说:“这就是秀才遇上兵,再说咱没必要跟他较劲,犯不上。以后甭搭理他就行了。”
我说:“伯格,你可别因为整个公司就咱仨整天出来一起喝酒,才让我俩当这个组长的,弄不好还让别人以为我俩一直在贿赂你。”
伯格说:“要不我叫你俩趁年中盘点的时候好好的表现。”
说到这,老板娘把两把烤串个送到我们桌子的碳炉上,笑着说了一句,哥几个吃好喝好啊。
我们点头笑笑示意回应。看着老板娘继续忙碌的走开了,我对伯格说:“你就瞧好吧,来,咱喝着。”
喝了一会,我忽然想到,自从和苏婷分手后,很久都没这么开心的和别人一起聊天了,虽然现在一想到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但是此情此景,总不至于让我感到扫兴。
正想着,电话响了,我一看,是宋佳,有些意外,接了起来。
“喂,你在哪呢?”
“我在外面和同事们吃饭呢,怎么了,找我有事?”
“没事,我刚下班,看你没在家,就打了个电话。”
“呵呵,这么关心我啊?”
“什么关心,随便问问。那你玩吧,少喝点酒,别再和上次一样了,差点没吓死我。”
“放心吧,多不了。”
“那行,你玩吧,拜拜。”
“拜拜。”
挂掉电话,阿杜问我:“是嫂子?”
我说:“不是,一个朋友。”
阿杜说:“别扯了,这么关心你,关系肯定不一般。”
我笑了笑,说:“咱喝酒吧。”
(65)
此次年中盘点,号称是建厂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原因是整个仓库刚刚搬迁完毕,对于货物必须要做到数量清晰。所以,我们的工作量非常大的。
整个仓管组已经连续加班三天两夜,这期间我们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的觉,而且还出去喝了一次酒。
我们不停的分类、定量、装柜、登记。为了这次盘点能顺利进行,公司已经决定在这几天内停产,为的就是保证货物数量的准确,不能出现丁点差错。而且这次盘点动用了生产线、人事部、财务部、行政部等等,只要是副理级别以下的人员全部参加。
加班的最后一天晚上,整个公司只剩下我们仓管组。此时我们已经两天没睡觉了,整理完自己货柜的同事有的已经躺在仓库的某个角落睡着了,有的在帮着没有整理完的同事整理。
直到晚上十点左右,当我们最后一个货柜全部整理完毕,伯格召集我们开了一个会,说:“这几天大家辛苦了,明天就开始盘点了,我跟领导说了一下,明天咱们仓管组可以不用来了,休息一天。”
听到这个消息,我想的更多的是,现在赶快回家睡觉,抓紧一分一秒。好像伯格也看透了大家这一点,继续说道:“不耽误大家时间了,咱们现在下班,张男和杜志强留一下,其他人先回去吧。”
看着大家走完之后,我对伯格说:“还有事?”
伯格说:“没什么事,我就是留你俩一下,让别人提前心里有个底,到时候升你俩做组长的时候,也不至于他们很意外。”
阿杜说:“咱出去喝点去啊?明天不上班了。”
我说:“我操,你不困吗?”
阿杜说:“困到是不困,就是有些累,喝点酒睡的更好,怎么样,去吧?”
伯格听完,对阿杜说:“年青人就是体力好,精力旺盛。”
说完我想到,看来伯格是不想去了,正合我意。
随即听到伯格继续说:“走,喝点去。”
我说:“真去啊?”
伯格说:“走吧,明天又没事,睡一天。”
我说:“行,走吧。”
就算不去,我也不确定我回家之后能不能睡着。有的时候我加班很晚,回去之后已经累得不行了,但是一旦洗刷完毕,躺在床上,便想到苏婷。开始的几天我总感觉到难过,后来我觉得有些憎恨,不是憎恨苏婷,憎恨为什么人一失恋就睡不着,这样太他妈难受了,所以我憎恨的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其实关于失恋,我的理解就仅仅是“分手”这两个字有没有说出口而已。例如一对恋人中甲方提出分手,乙方便会认识到自己是被人踹了,此时便会出现酗酒、抽烟、去商场血拼、哭泣、大闹、挽留甲方、找朋友诉苦、堕落、寻求另一份感情、自残、自行了断等各种各样的行为表现。假如一对恋人已经没有感情,就算是很久不联系,甚至是一方出轨或者出墙,只要甲方当初没有提出,乙方便不会有以上想法。这证明失恋与否,完全在于关键字。
我和苏婷之间的关系完全建立在“分手”二字之上。这段时间我们的联系除了没有那个每晚都震动的电话之外,其他也并无异样,反而我们之间说话会更加关心对方,例如“最近还好吗?”“我很想你。”“记得注意休息。”等等字句总会频频出现在我或者她的手机或者QQ得聊天记录中。这导致我要无时无刻的鞭策着自己,提醒我们已经分手了。这让我想起,安仔曾经和我说:“你这就是习惯了。”
我们也聊到过关于何时返校时拿毕业证的问题,苏婷问我:“还会回去吗?”
我说:“无论我们现在是什么样一种关系,我肯定会回去一次的,因为我答应过你,再说我也想见见学校的那些朋友。”
一般聊到此处,我们之间便会出现一段时间的停顿。之后我们再转换到别的话题。
盘点的结束,也将意味着我和阿杜即将成为组长。但是这件事并不是说升就马上能升的,这毕竟是等于我们在变相的问公司要钱,所以这件事要等着一层一层的领导层层审批,最终批到有权利拍板的那个人手中,才能直接影响到我们。
但是对于这件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重要的是,现在工作时间大幅度减少了,而且上班时间也不再忙,只是简单的管理着那些货就可以了。更重要的是,现在离我返校的日子越来越近,几乎我每天都在期盼着那一天。更更重要的是,我很快就可以见到苏婷。
这些想法我在和阿杜出去抽烟的时候跟他聊了聊。
阿杜说:“其实你该去,你要是真爱她,就要努力争取。”
我说:“不在于我去不去努力,而在于她,假如她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阿杜说:“可是不努力怎么知道她想不想跟你在一起。”
我说:“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这些时间我也想过,就算是她想和我在一起,她来到这边,工作也是个问题,现在她家人正准备给她安排了一个很好的工作,我也不想耽误她的前途。”
阿杜说:“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是她家里是因为远才不同意,其实你可以去她那边的。”
我说:“问题就在这,我家里就我自己,我也不想离家太远。”
阿杜点点头,好像认可了我的难处,说:“那你还会回来吗?我是说咱这个公司。”
我说:“说不好。”
阿杜说:“那要是不在这,还回青岛吗?”
我说:“这个,也说不好。”
阿杜说:“那回来给我打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