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我的月儿?你真的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隐王转身离开云舍,心里叫道。虽然不想离开,虽然恋恋不舍,但他还是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他相信梅若惜的说的每一句话,他相信世上真有一个叫梅若惜的女人。这个女人与萧虹月是生死之交,正因为这样,她才愿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她,包括自己的容颜!也正因为这样自己才什么也查不到,她们的身份完美地对调了。
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到底忍受了什么样的痛苦,才做出了这个决定?这世上的陌生人不会给他如此强烈的熟悉感!不一样的容颜,一样的感觉,他知道她就是他的她!他无比的确定,坚定并且认定。可他却没有跟她相认。因为他知道她不会承认。
与其让她费尽心思地掩饰自己的身份,逃避自己的目光,不如就当作不知情吧!和她一起努力,完成她想完成的心愿!
月儿,你知道吗?我好想你!虽然痛不欲生,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去看她,不能让她发觉他已经发觉她的真实身份。换脸,听起来是多么无稽,但在萧虹月身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听说姽婳盟招揽了不少能人异士,有人会换脸之术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月儿为什么要换脸呢?仅仅是因为梅若惜这个身份吗?隐王一边舞着剑,一边在思索。月儿病了,他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若是如此频繁地出现在云舍,别说月儿就怀疑,就是东宫与敬王安排在隐王府外面的眼线都会发现。
他只能忍!
梅若惜躺在床上休息了几天,连日的劳累加上春困让她软软地瘫在睡榻上。柔软雪白的狐裘软被衬得她的肤色更加雪白,唇上没有半点血色,如暴雨过后的梨花一般无精打采。
药又酸又苦,梅若惜皱着眉喝完,停了一下,问道:“这几天京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春怀缱绻,她已多日没有思考棋局了。
“回主公,昨晶春闱,隐王为监考特史,考题正是‘为政’。”菊树道。此前他们已经探知礼部江宁之受赂泄题,证据也已经拿到手。
“为政?孔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梅若惜冷冷一笑道:“出尔反尔非君子所为,他倒好意思说什么以德治天下?真是可笑!待放榜之日,让天下人看看,大齐的君纪朝纲!”
“请主公放心,为张尚林代笔的傅韦艺已经被我们的人救下了,待他的伤势好转,便可到兰台寺投案。”菊树道。
“嗯!”梅若惜点点头。“隐王府可有什么动静?”按理他应该要差手准备纳妃了吧?
“凤仪公主在章华殿摆了一个桃花宴,邀请了全城的官宦世家的小姐。公主对主公举荐的那个宁小姐也非常满意。”菊树道。这几天梅若惜病着,很多消息转到他这边便停了下来。
“满意就好!”梅若惜点点头,只是不知他是否会满意呢?
一个清脆的声音如黄鸢出谷传入耳内。“若惜姐姐,今天可大安了?”左妘瑶不及门人通传便已经冲了进来。
菊树忙退了下去。“姐姐在病中,还在处理事务呢?姐姐就不能歇会儿吗?怎么你们一个人都这样,一点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呢?”左妘瑶一进门便见菊树在回报事情,虽然不知是什么事,也必是云家的那些生意上的事了,心里无比担忧道。
“我不过是春困贪睡,看把你紧张得!还有十多天就是醉月楼开张的日子,很多事情都得准备,也容不得我偷懒儿!”真的有好多事虽然准备,她确实是不能躺着了。
“姐姐就歇会儿吧!看,脸色比雪还要白!”左妘瑶坐在榻边,关切地道。
“我这几天已经好了许多,还想邀你到城外走走,现在应该是桃红李白的时节,皇城的郊外一定非常美吧!”梅若惜掀开软被,坐了起来。雪狼忙为她披上披风,左妘瑶把手炉子递给她。
“姐姐若真是大安了,自然去得!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我也想学学古人的风雅呢!趁这几日天气晴好,不如我们就到城外走走吧?”提及春游,左妘瑶两眼放光。
“这些日子也拘着你了,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天尚早,不如就现在去吧!”梅若惜也想出去走走,散散这两天的闷气。
“那敢情好!姐姐确定身子真的没有问题吗?”左妘瑶兴致极好,她本是个随性之人,只要高兴就无法无天,只是不免担心梅若惜的身子。
“哪就那么娇弱了?走吧!”说着,便传令下去准备。菊树本想阻拦,可知道拦不住她,只好让人好生跟着,尽量准备周全妥当。
二月寒春,火树红花,三五成林,如烟如霞。春燕衔泥,喜鸣枝头,旧岁枯树,初绽黄牙。梅若惜挑起帘子望着帘外的好景致,留念不舍,想起当前的局势,不禁有归隐田园之叹。道:“若能从此采薇山下,悠然度日,此生足矣!”
“这有何难?只要放得下,在哪里都可以采菊东篱,悠然见山!”左妘瑶也跟着探出脑袋,笑道。
梅若惜一怔,左妘瑶的话虽然浅白却蕴含着大智慧。心若放下,就是身居庙堂也是隐士,心若浮华,就是身居南山也不会是个俗人罢了。“你说得对!这世人的聪明都不及你的大智慧!你真是我见过最纯粹的人了。”
“姐姐在笑我笨!”左妘瑶不高兴地嗜着小嘴,撒娇道。
“哪有?你是大智若愚。有些人想了一辈子也悟不出这个道理!”梅若惜爱溺地拍了皇她的头,笑道。
“真的?”左妘瑶很高兴。要知道大家都只把她当成一个小女孩,想法也小孩子气,想不到却得到梅若惜如此高的赞誉。
“当然是真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