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虹月把缀满宝石的凤冠扔下悬崖,飘逸的长发在风中起舞。血红的嫁衣,血红的人,血红的眼睛,血红的唇。她的眼睛只有仇恨的绝望,她持着刎月剑,冷冽清幽的剑峰慢慢地滴了血下来。那是他的血,也是她的血。
“从今天起,我萧虹月与你宋祁瑧恩断意绝!”长剑一挥,一块红袂在风中飞扬,她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不要!”他冲了过去,身上的伤口血流如注,可他不在乎,他只想把她拉住。她是他的妻,他不要她死,如果她真的要死,那就让他陪着她。
“不要!”隐王紧紧地捉住正要离去的梅若惜的手。“不要!不要跳!不要离开我!”眼泪从眼缝中流出来,划地他俊美的脸颊。
梅若惜一惊,她醒来看见隐王趴在桌子上,星眼紧闭,呼吸均匀,他睡着了。多美啊!她是有多久没有这么近地看过他了。他笑了,他一定要做着美梦吧?不知道梦里面有没有她呢?
她忍不住走到他身边,她知道今天的身份的确不应该这么做。但她还是忍不住走到他身边,她想再次为他披上大氅,她想再次给他温暖。她刚刚为他披好,却看见他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是梦见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吗?是想起她刺他的那一剑,还是想起她曾经说的那些绝情的话?
眼泪在她的眼眶不停的打转,有那么一个瞬间它就要掉下来了。“不要!”他痛得从梦中喊了出来。那一跳是那么的决绝!他的心一定是碎了!
隐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紧紧拉着梅若惜的手,惊慌地用力一甩。梅若惜没有留意,一下被甩了开去,软软地倒在地上。因为对萧虹月的深情,所以才会对梅若惜无情。梅若惜低着头,别过脸去,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情绪的波动。
隐王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梅若惜,想要伸手扶一下她,可终究还是像石头一样站着一动不动。没有过多的解释,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民妇见殿下身上没有御寒之物所以——还请殿下见谅!”梅若惜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平静地道。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她心中没有委屈,只有无尽的痛。
隐王非常尴尬,道:“本王唐突了。”他有一丝不隐,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好。
“天气尚早,殿下还可稍事休息,民妇告退。”梅若惜不以为意,轻轻地身了出去。她必须不以为意,她必须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她慢慢地关上门,隐王望着她,她的眼里竟有让人不易察觉的悲伤。
隐王有一丝烦乱,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梅若惜睡过的榻上。葱绿金银双绣蚕丝被已经被她掀开了,留下向过的痕迹。这离床不叠被的习惯让他想起了萧虹月。
萧虹月在军营是个威风凛凛的姽婳将军,严于律已。可一旦离开的军营,回到皇宫,又恰逢冬天的话,她就有一个懒床的小坏习惯。
记得有一年大冬天,太阳都升得老高了,萧虹月还赖在床上不起来。宋祁瑧偷偷地避过宫中的守卫,潜入她的寝宫。宫里静悄悄的,宫人们都不敢打扰她休息。他蹑手踊脚走到她的床边,她还呼呼大睡呢!
她侧脸向外,美目轻合,弯弯的长睫毛又浓又密,小巧的鼻子和能掐出汁来的红唇,一切都美得像一幅画一样。这个与他一起长大的女孩儿,现在已长得一个迷人的少女了!
他的心一下被击中了,多么可爱的人儿啊!她像静谧的月光下含苞待放的白莲花,幽香自发。他静静地望着她,眼前是一个无价的瑰宝,他就是被派来守护宝物的人。就像是耋了一季的心突然遇见了阳光,他的心一下子亮了。
他望得痴了,以至于萧虹月眨着长长的睫毛醒来望着他时,他仍然在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一向大大咧咧的萧虹月脸一下了红了,白莲花一下带着粉。
“来看你!”宋祁瑧含情脉脉地望着她,他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萧虹月少女的娇羞让他心神荡漾,如痴如醉。
“放肆!竟敢偷看本公主睡觉,出去!”萧虹月被看得心慌意乱,纯纯的少女心像被围猎的小鹿一样乱撞。对宋祁瑧炽热的目光她不知道如何回应,便抓起了枕头向宋祁瑧砸去。
宋祁瑧被重重地砸一下,这才发现萧虹月柳眉倒竖,对她怒目而视。他一下子慒了,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忙解释道:“月儿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我——”纯纯的赤子心,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什么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萧虹月激动得不讲道理,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小嘴翘得比天还高。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宋祁瑧急得脸红脖子粗,像是个做错事的大孩子,不知所措。
萧虹月看他急得大冬天竟然满头大汗,忍不住笑了。宋祁瑧见她笑了,心中的大石这才放了下来。出于报复的心理,他伸手挠她的胳肢窝。萧虹月从小就触痒不禁,笑倒在榻上起不来。娇喘着连连千饶。
她面若桃花,宋祁瑧早被迷住了,把她按倒在榻,笑道:“还敢不敢吓我了?”
“不敢了!不敢了!”萧虹月一边忍不住笑,一边道。
“真的不敢了?”宋祁瑧的声音温柔了下来,口中的气息轻轻地吹在她的耳边,痒痒的,像有一只无形的小手在挠着她似的。
“嗯!”萧虹月突然不敢看他了,目光别到一边。心跳越来越快,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脸比炉子还要烫。他离她是那么近,近到鼻子就快要碰到了一起。
“嗯?”他的脸就快要贴到她的脸了,轻微的呼吸像春风拂在脸上。她脸上一层细细地绒毛在他的眼里泛着光。时间像是静止了,鼻尖碰到鼻尖,心贴着心,一下一下,随着对方的心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