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王正在回忆当年与虹月公主相识的情形,当时使臣捂住额头大骂,只听虹月公主道:“是本公主打的,怎么样?”那刁蛮劲十足,嚣张地望着使臣。
使臣敢怒不敢言,赔笑道:“公主为何要打本官呢?”他明明是在帮她啊!他听说这位虹月公主出生时天降异象,一轮满月的周围出现七彩虹霓,月亮也比平日大了一倍,故封为虹月公主,闺名就用了封号。西齐皇帝非常宠爱,把她当男孩教养,故而被宠得无法无天,刁钻古怪。
“为何要打你?因为你该打!”虹月公主不悦地白了他一眼,道。看着使臣一脸茫然的样子,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啊!”
“本官何罪之有?”使臣被一个小女孩打,心里不服气反问道。
“何罪之有?你犯了三宗罪!第一宗罪身为臣子,以下犯上;第二宗罪身为一国使臣毫无气节,有辱国体;第三宗罪以大欺小,倚老卖老,有辱斯文!”虹月公主振振有词地说。明明是她自己欺负南齐皇子在先,现在却摆出一副要为他出头的样子。使臣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的马屁拍到马蹄上了。
使臣满脸羞愧,一时无言以对。
虹月公主昂着头得意地迈着小碎步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宋祁瑧道:“南齐皇子,也许你的父皇之前很疼爱你,但是我敢肯定他现在一定不爱你了,所以你还是面对现实,好自为之吧!”小小年纪说出的话老气横秋。
宋祁瑧当时心里虽然不服气,也觉得这位公主的脾气刁钻古怪,但她说的话不无道理。他暗暗惊奇,为什么一个小女孩儿的见地竟然远胜于自己?
古灵精怪!隐王嘴角含着笑意,心里暗暗地说了声,这就是他的月儿。
梁宵在一旁呆住了,她不是没有见过隐王笑,可那都是冷笑,一种冷眼旁观世上悲欢离合的冷笑。像现在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多么迷人的微笑啊!她愿意为了这一笑而奉上自己的所有!
隐王沉溺在这去美好的回忆中,突然发现有人正眼勾勾地望着自己,那是一双销魂的眼。他这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敛心神,又回复他那往日迷人而又拒人千里的笑容。梁宵心里闪过一丝惋惜,她没能留住这世间最让她心动的微笑。
“殿下试一下这杯没酒坊的‘长相思’,据说这酒含在舌尖,醇香缠绵不尽又有一丝苦涩,就像痴情的女子在焦急地等候着情郎到来时心情。”梁宵别有深意地含笑道。那双眼睛勾魂摄魄,定力稍差的早就心猜意马,难以把持了。
隐王就着她的手里饮了一杯,细细地品了品,果然唇齿留香,妙不可言,倒是挺符合他现在的心情。他猛然一惊,他明明是在等梅若惜,为什么心里一直在想着萧虹月?以往想着虹月时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他的心都在痛。为什么这次他竟然会有一丝欢悦在心?就像是之往与虹月约会的时候,他早早地到达约会地点等着她时的心情。月儿没有死!他突然有种非常强烈的感觉,这个感觉与想法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梁宵看着隐王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殿下?”她轻轻地叫唤。多年的风月场上打滚训就她过人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她隐隐地察觉到隐王有一丝恼怒。之前的开心与现在恼怒都是真实的情感,她第一次看见隐王在她的眼前流露出除了哀悼虹月公主之外的真情实感。这是因为什么呢?
“嗯?”隐王回过神来。他为自己刚才那真心实意的开心而感到恼怒,他明白这种开心不是来自于萧虹月,而是梅若惜!这让他觉得是对萧虹月的一种背叛。
“这是殿下要的梅花,丫头已经折了下来供在瓶子里,请殿下过目。”梁宵奉上一个天青色长颈瓷瓶,里面供着一枝娇艳欲滴的梅花。人面梅花,相映如画。
梅花?他并没有让人折梅花呀!隐王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之色,可他马上反应了过来,这是他等的那个人给他的讯息。她来不了,他心里隐隐有一丝失落。这丝失落非常地微妙,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放这吧!”还有什么比这梅花更能传递信息而又不被人发现呢?隐王淡淡一笑道。“你们转得本王有点晕,先下去吧!让本王休息一会儿!”隐王扶着额头道。
梁宵觉得隐王今晚有一些奇怪,但还是非常善解人意地一笑,领着众女恭敬地退了下去。
隐王见她们已经退了下去,抽出瓶子里的梅花,梅花的底部果然缠着一张纸条,早已经被水泡湿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条一圈一圈松下来,却发现里面一个字也没有。难道是遇水化了?可纸上一点墨迹都没有,很显然这张纸上本来就没有写过任何字!
这是什么意思?隐王拿着纸条沉思起来。梅若惜肯定已经知道重阳宫下的圣旨,也肯定知道他在这里,这信息必是她命人送来的了。她为什么不来?是不能来?还是觉得没有见面的必要?他认为是后者。
“是我太着急了吗?”隐王暗暗检讨自己。“可这是什么意思呢?”他拿着字条百思不得其解。他知道像梅若惜这样心思缜密的人给他留了这样的信息,那她一定肯定他能看得懂。
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难道是告诉他什么也不用做吗?什么也不做,他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亲近父皇,重新建立父子之情的好时机,怎么能白白浪费?
什么也不做真是最好的选择吗?
隐王沉吟良久,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处境,现在的自己可谓是一无所有。舅舅琅琊王沉迷于访仙求道,爵位已经传给了高希。高希完全没有父辈的威望与魄力,根本号召不了群臣。朝中无势,后宫无依,若是现在就表露出急于攀附的心情可怕让父皇忌讳,同时必会遭到东宫与敬王的无情打压。他拿什么与他们抗衡?一无所有!
她是对的!